貴妃寢宮中,趙雪琪就那樣趴在地上,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她埋在髮絲中的臉蒼白的雪一般,目光卻惡毒而清亮,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口,忽然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大聲,最後歇斯底里起來,但是那笑聲卻要比哭還恐怖。
“娘娘,皇后娘娘已經走了,您快起來吧,地上涼,萬一生病了可怎麼辦。”趙凌然心疼的勸道。
“呵呵,”趙雪琪的嬌媚的一笑,“是啊,看着我這張臉,皇上肯定會心疼的……我可不能生病,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趙雪琪笑的狠毒又悽慘。
趙凌然臉色凝重,瞪了那小宮女一眼,“滾出去!”
小宮女嚇得一個哆嗦,連滾帶爬的出了門,並將門關上。
趙凌然彎腰將趙雪琪抱到牀上,看着她雪白的玉頸,眼神一暗撲了上去……
“本宮擺宴的消息,傳下去了麼?”許久之後,趙雪琪氣喘吁吁的問道。
“皇后娘娘正巧來了,還沒來得及呢!”趙凌然穿戴好衣物,下牀說道。
“剛好,傳令下去,宴會就定在兩天後!你不是用寧綦的身份給寧王妃傳遞了消息麼?兩天後她大概也到了,我都有些期待宴會的熱鬧了呢!”
趙雪琪用手指梳理着自己汗溼的頭髮,陰晴不定的說道。
“你打算在宴會上殺了洛雲霜麼?”
“殺了她?殺她只是個小戲碼,本宮還有更精彩的等着他們呢,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這洛雲霜可是寧綦的心頭肉啊,只有割掉了他這塊心頭肉,纔會讓他痛苦到極致!纔會讓唐雪薇對唐雪櫻的恨到達極致!”趙雪琪陰森森的笑道,“哥哥,我們等待了那麼多年,總算快要成功了!”
三十二年了!她將仇恨掩埋在心底已經三十二年了!現在終於,再也無法等待與壓抑了,仇恨的火焰在蔓延,在寧綦與洛雲霜踏入南楚土地的時候,這仇恨就瘋狂的燒燬着她的心,用力掩藏了三十二年的仇恨,終於再也找不到理由來掩藏了。
所有的人,所有讓我成爲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模樣的人,都得付出代價——
唐雪櫻一路飛奔,衝進了皇帝寢宮,然而皇帝不在,內侍說皇帝在御書房,與大臣們商議國事,皇后便又一路衝到了御書房,不顧侍衛和宮人的阻攔,砰的一聲撞開了房門,嚇得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
“皇后?”
御案後端坐的南楚皇帝,驚愕了一瞬之後,聲音波瀾不驚的說道,“皇后,出什麼事了?匆匆忙忙還闖了御書房,成何體統!”
“出去!”唐雪櫻毫不理會皇帝的話語,通紅的雙眸像是被狂風暴雨洗禮過一般,見一羣大臣們都面面相覷無動於衷,她忽然全然不顧禮儀形象的怒吼一聲,“都滾出去!”
“皇后!”皇帝怒喝一聲,正要訓斥,但是看到皇后逆着光站在門口,倔強的仰着頭,他看不清皇后的表情,但皇后那滿身的怒火卻是那麼的明顯。
微微一愣,皇帝擺手,對目瞪口呆的大臣們道,“明日再議。諸位先回去吧。”
“臣等告退。”大臣們連忙彎腰告退,路過皇后的時候,不由得一個個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只因爲皇后娘娘那滿身的怒火和陰冷,着實太讓人詫異了!這還是那麼端莊得體的皇后娘娘麼?
唐雪櫻一腳踏入御書房,被汗浸溼的後背靠在門上,靜靜的看着皇帝。
皇帝從御座上站起走下來,光滑的琉璃地面幾乎可以照出人影兒,卻照不出人複雜的心思。唐雪櫻看着迎面走來的男子,他依然俊美,彷彿歲月的流逝根本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有的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老練,曾經的輕佻和浮誇早就泯滅在了歲月裡。
唐雪櫻使勁閉了閉酸澀的眼睛,緩緩開口,“我問你一句話,你告訴我實話。”
皇帝的眼中有深重的擔憂,能讓她如此失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腳步不停,走到唐雪櫻的面前,認真道,“你說。”
唐雪櫻聲音沉痛,顫抖着問出了口,“你……你當年爲什麼執意要共同迎娶我和雪琪?我跟你說過,我和雪琪是好姐妹,不會共侍一夫,你只能娶一個。當初救你的人是她,所以你迎娶人的也應該是她。我們的婚約根本就是個錯誤,我不在乎名聲和顏面,我願意祝福你們,若是說明情況,我的父親母親也一定會成全,你娶雪琪爲妻纔是對的,可是你當年爲什麼不同意?不要對我說什麼一國之君的顏面了,宋雲擎,告訴我真正的答案!”
皇帝的腳步戛然而止,身體一瞬間僵硬了下來,原本平靜的眼底也捲起了狂風暴雨。宋雲擎?她終於再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十幾年的歲月裡,他們甚至都沒有像最平凡最普通的夫妻一樣親密,他們之間有的,永遠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唐雪櫻只有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那也是他們第一次爭吵,爲了趙雪琪,吵得不可開交,他們之間有一個特別不愉快的開始。
今天,她終於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竟然又是爲了別人!
“你聽說了什麼?”皇帝氣急敗壞的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種緊張和難堪。宋雲擎臉色陰沉,塵封了多年的秘密,本來以爲能夠隱藏一輩子,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那種恥辱,想起來他就覺得有損顏面!
不對,當年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死了,除了一個趙雪琪!
“朕明白了,又是你那個好妹妹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就那麼相信她?唐雪櫻,在你心裡朕算什麼?你爲了她一次一次的疏遠朕,冷淡朕,我們連天底下最平凡的夫妻都不如,唐雪櫻,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你都得到了,你高興了是不是?!”皇帝狠狠的搖晃着唐雪櫻的肩膀,面容蒼白。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要不然,你怕雪琪告訴我什麼?我是爲了她和你吵架,但是我不應該麼,雪琪是我們鎮國公府的小姐,卻嫁給你當什麼貴妃!她……她喜歡你啊!你讓她傷心我不該和你吵?宋雲擎,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唐雪櫻看不過皇帝這樣的態度,忍不住大聲喊到。
她本來就脾氣火爆,自從嫁給了他,爲了丈夫,爲了妹妹,爲了兒子,她已經改變了太多了,可是爲什麼她壓抑着自己的真性情,還要弄得滿身是傷?
“唐雪櫻,你可真是高尚啊!既然你那麼心疼你的好妹妹,那就將皇后之位讓給她啊,你來做貴妃怎麼樣?”皇帝氣的雙眼通紅口不擇言。
唐雪櫻瞬間愣住了,她的呼吸激烈起來,忽然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笑的皇帝都變了臉色。
“好,我讓給她!這個皇后的爲之本來就應該是她的,說到底是我欠了她,欠了你們兩個人!我也不需要你的貴妃之位,我們之間本來就是個錯誤,我不像讓這個錯誤再繼續下去了,這十多年,我太累了,這樣的生活,我一天都不像多過。送運氣,在我離開南楚之前,你告訴我實話吧,當年,究竟是爲了什麼,你要同時迎娶我們姐妹兩人?”
皇帝臉色大變,怒道,“唐雪櫻你要走?你想要離開我?今天這話朕就當沒聽見,你這輩子就註定得是我南楚的皇后,生,你是,死,你也得是!老老實實的在朕的身邊待着,至於趙雪琪,用不着你讓地方,她也註定是個貴妃!”
“宋雲擎,你能不能不這麼自私!我們之間是錯誤的!你爲什麼非得把我捆在這個位置上!雪琪才應該是你的皇后,她愛你!你爲什麼非得弄得我們姐妹兩個都痛苦不堪,你怎麼這麼自私啊!”唐雪櫻尖銳的吼聲,瞬間將戰火點燃。
“我自私?唐雪櫻你怎麼這麼殘忍,你一次又一次的爲了她來傷害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在你爲了她一次次疏遠我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會痛!”皇帝赤紅着雙眸,狠狠的抓着唐雪櫻的手腕咆哮着,他甚至都忘記了自稱爲“朕”!
“你也會痛?那麼當年你……強暴雪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也會痛?有沒有想過,我知道了真相也會痛?你有沒有想過,那是造成現在我們三個人都痛的根源!”唐雪櫻仰着臉看着宋雲擎,任由眼淚爬滿了臉,說出來的話猶如最鋒利的刀刃,一點一點剖開她的心,那麼痛!
皇帝眼中是難言的震驚的憤怒、難堪,“強暴?她跟你說,朕強暴了她?”
猶如風暴即將爆發,宋雲擎憤怒的像是一頭狂暴的野獸!
“難道不是嗎?”唐雪櫻帶淚的臉上浮上一層譏諷的笑容,臉上的笑容幾乎碎裂。
“那你怎麼不問問她,那晚,是誰給朕下了藥,又是誰,恰好出現在朕的房間裡!”皇帝譏諷的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