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見嗎,蒂沙雅?”瑪格麗塔趴在蒂沙雅背上,伸手將她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呵,讓我也來看看。”
藍恩完全正常的結束了術後的修養期,這讓她們放鬆下來後很開心。
卡珊德拉也來了興趣。
此前因爲對於巫師之類的角色有點希臘傳統神話故事濾鏡的緣故,再加上安倍晴明對於她來說比一起上過牀的瑪格麗塔和蒂沙雅都疏遠一點。
她其實是沒有進行過什麼交流的。
不過既然蒂沙雅和瑪格麗塔都說看了沒問題,她一個膽子大過天的斯巴達女性傭兵當然也好奇的湊上去了。
蒂沙雅沒管身邊的瑪格麗塔,反而依舊想試着用自己的辦法來觀測到守護靈的存在。
“不,這不是尋常的靈魂,甚至這就不是靈魂!祂們到底是什麼?!”
她那精緻、成熟、自矜、嚴苛到宛如蛇蠍美人的臉上,此時卻露出一種如同小女孩發現新娃娃的表情。
這種反差,讓人由衷感受得到她對魔法的熱愛。
“哦,未知的知識與力量.來自異世界的現象總是能讓我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股新鮮的活力!求知慾的火焰!”
“【守護靈】的組成多種多樣,誰也說不清楚。”
藍恩看着蒂沙雅那煥發着活力的神情輕笑着。
“往大了說,這是世界上的某種規則性力量,被信仰與傳說塑造之後的現實形態。”
“往小了說,也有區區一隻不怎麼厲害的妖怪,褪去兇性變成的守護靈的說法。”
“目前只能說,這應該是那個世界獨特的一種力量形式。”
“不過說實話,”藍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點子,饒有興致的轉頭問,“如果你有興趣感受一下被守護靈附身是什麼感覺,我倒是可以分靈給你。但是.”
“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過去一趟,看看你會不會在那裡得到自己的守護靈。”
“就像是上次?”
蒂沙雅語氣微妙,帶着不易察覺的調笑,瞥了獵魔人一眼。
她還記得上次去新大陸時,那混沌魔力稀缺的情況下,自己在藍恩身上出的醜。
不過在已經確定關係的現在,那變成了頗有情趣的談資。
沒等藍恩迴應,旁邊就響起了缺乏感情的乾笑聲。
“哈哈~”瑪格麗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你們說的是那個新大陸?”
“親愛的,上次蒂沙雅回來的時候說,那是個很適合度假的地方。正好,我已經有點厭倦在鄉下買的果園的景象了。”
“沒問題。”藍恩無所謂的點頭,“那邊的朋友很熱情。”
倒是在瑪格麗塔出聲之後,那個安倍晴明所作的法器眼鏡終於到了卡珊德拉手裡。
她不太適應的戴上之後,往藍恩這邊左看右看。
“馬拉卡~”在驚訝之下,卡珊德拉的‘希臘雅言’都拖出了長音。“諸神啊!看看這美麗的野獸!”
“喀呂依安野豬、墨律涅牝鹿,或者是涅墨亞獅子、克里特公牛!這些我獵殺過的那些高貴野獸都不及它半分!”
卡珊德拉所說的這些生物,大概率只是種羣中較爲出衆的個體,但是在古希臘的傳說流傳之中,跟那些神話野獸對上了號。
古希臘世界除了史前的伊述人文明,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
【守護靈·麒麟】眼神平靜,只是在藍恩身邊彎彎脖子,晃了晃頭上晶瑩的鹿角。
“如果能獵殺這樣的野獸,就算是宙斯也會讚賞我!”
可馴鷹人第二句話一出口,成功讓藍恩臉上一抽。
行,斯巴達出身的女人看見麒麟第一反應是能不能打過、獵殺這很合理。
不過卡珊德拉戴着眼鏡一轉頭,掃過旁邊的麒麟與三花小貓。
“馬拉卡!”這次是驚疑不定的‘希臘雅言’,“你們也有守護靈?!”
毫無疑問,她通過這法器看見了絨布球身上的大貓球【善擦】,還有麒麟身上那正懶散半躺,吸溜着茶壺的【懶狸】。
“當然啊!”絨布球說到這裡,兩隻小爪子往腰上一叉,挺起胸脯昂起頭,很是器宇軒昂的樣子。“我們也都很厲害啊喵!”
卡珊德拉突然轉頭看向藍恩:“你剛纔說,可以到那邊逛一逛,試試看能不能得到自己的守護靈?”
“沒錯。”
“那我帶伊卡洛斯去怎麼樣?”
“這”藍恩張了張嘴,“這倒是也行吧。”
日本的守護靈不會被薅禿了吧?
藍恩剛纔多少有點擔心這問題。
但是轉念又一想,人家號稱八百萬神靈呢。
再說守護靈這東西也不是日本獨有的,自己的【守護靈·麒麟】就帶着中國特徵。
而且就算帶人過去,那人也不一定就能被守護靈選中附身,日本本地都沒多少呢,離薅禿了還差的老遠。
不過守護靈肯定對於附身者來說是個很大的助益。
提升天賦、賦予力量.每個守護靈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麒麟的【懶狸】名副其實的懶,還看不太出來。
但是絨布球的【善擦】,卻好像已經開始起效了。
近一段時間,三花小貓的精力超乎尋常的旺盛,並且在疲憊之後的恢復也很快。
雖說新大陸的生物,大多本來就很離譜。
但是它現在的精力旺盛程度,放在艾露貓中也完全算是離譜的了。
除了藍恩的訓練與傳授技巧之外,守護靈應該就是關鍵因素之一。
而在一陣觀察,摻雜着玩笑之餘,瑪格麗塔和蒂沙雅的情緒卻不由得有些低沉。
因爲她們其實也都知道,當藍恩的身體調整好狀態之後,基本也就是他準備好露面,結束這場戰爭的時候了。
卡珊德拉在這幾天裡同樣知道了這一點,但是身爲一個在伯羅奔尼撒戰爭中如魚得水的斯巴達人,她將這種事看做平常。
甚至是期待着這個世界的戰場。
憑藉着自己的適應力迅速調整了新的視野情況後,藍恩在瑪格麗塔的帶領下去找了安倍晴明一趟。
正好趕上這位大陰陽師開了一堂課。
雖說艾瑞圖薩如今人數驟減,但是‘從未接觸過的遙遠法術體系’、‘男性教師’的噱頭還是吸引來了很多學徒。基本坐滿了大教室的三分之二。
安倍晴明依舊是那副老派的陰陽師打扮,袍服之間層層迭迭,看着很繁瑣。
藍恩的【萊曼之耳】能聽見在淅淅索索之中,那些女術士學徒的低語。
“他的衣服好奇怪,看着好像帶有儀式性,才穿起來這麼複雜?他是在他們遙遠的國度裡兼職什麼祭司嗎?”
“他看着倒是挺有風度,跟那些酒館裡的男人不一樣。”
“可惜他沒鬍子。他們那邊的男人體毛好像很少?”
“有沒有鬍子礙什麼事兒了?藍恩也沒鬍子,但你路過院長臥室的時候不還是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嘴脣?哈哈!”
“你這麼說,我倒是沒意見。但是話又說回來嘿!你不覺得他們倆其實五官特徵有點像嗎?是一個地方來的?”
“【獵爵】來自哪裡現在還重要嗎?反正他眼下是辛特拉的藍恩。艾瑞圖薩里的每個女術士都想跟他睡一晚的男人。”
“就一晚?”
“多了排不上。”
站在教室外的獵魔人不着痕跡的瞥了旁邊的瑪格麗塔一眼,確信她沒聽見裡面的討論。
不過聽見了似乎也沒什麼,瑪格麗塔對於女術士、女術士學徒是什麼樣心知肚明。
強欲又強勢本來就是她們羣體的特徵。
她自己也是,雖然身爲一個單純的享樂主義者,她的鬥爭心相比其他出名的女術士小了不少。
但是也有好幾次,只爲了看看別人吃不着的難受模樣,她毫不吝惜的拉着藍恩在學院裡到處逛。
別人強壓嫉妒打招呼的模樣,讓她走在學院裡都享受得像是在購物。
她喜歡刺激這些學徒,但與此同時,她又奮不顧身的想要保護她們。
藍恩能夠理解,並且支持她這種複雜的感情。
不過裡面的姑娘們有一點倒是說對了,陰陽師在日本列島不僅是研究的學者、施法者,還擔任着祭司、占卜者的工作,確實是跟儀式性沾很大邊。
安倍晴明的學習能力並沒有自誇,這個眯眼笑起來之後讓人聯想到狐狸的陰陽師,雖然課堂上依舊很大程度依賴着心靈感應傳遞心聲,但是也已經開始時不時地用嘴巴飆出幾句本地的語言了。
依舊生澀、磕巴,但是相比常人,甚至是專業的語言學者,這都算進步飛快。
看見藍恩站在門口之後,他就用本地的語言,有點語調怪異的向課堂上的學生們打個招呼,提着衣角踩着木屐向着門口走來。
這幅歐式課堂搭配日本服飾的樣子,在藍恩這個歷史愛好者的眼裡,卻又有點像是明治維新時代,日本興辦的西式學堂的感覺了。
“看來殿下的研究,確實是在眼睛上奏效了。”
當安倍晴明看見藍恩笑眯眯的抖了抖手上的眼罩後,就發出了祝賀。
“還得感謝你的幫忙,【桔梗印】在五行流轉上也有點意思。”
“綿薄之力,實在謬讚了。”安倍晴明微微鞠躬,“能參與進這份研究本身,就已經讓在下喜不自勝。”
站直之後,他仔細打量着看似沒什麼不同的藍恩。
“殿下如今,光是呼吸就深如幽谷,吐如錦線。看來光論武藝,都足夠綿延長壽了。其他方面更不用說。”
安倍晴明不像是瑪格麗塔或者蒂沙雅,他見過許多頂尖的武士,自然也能看出藍恩如今光是這一手呼吸都有多少含金量。
但是在祝賀過後,陰陽師卻口風一轉,表情嚴肅起來。
“殿下如今重整旗鼓,想來是要準備掃平戰禍?那在下卻要提個醒.”
“在下近日來調整卜算的方位與星辰的軌跡,與艾瑞圖薩中擅長占星的女術士交流學習,夜觀星象卻發覺,這次所謂第二次南北戰爭好像兇惡過頭了呀。”
“在下不清楚,是這裡的戰爭確實都是這樣規模龐大、慘絕人寰、怨氣淤積?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