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要求食物和飲水。”
其中一個撐着礦鎬低頭休息的矮人嘟囔着。旁邊還有矮人附和。
“俺們還要求休息。從你們跟城外不打仗之後，俺們已經一直挖到了現在，沒有一分一秒停過！”
“對！食物！水！還有休息！”
“安靜！”就在甩完鞭子的漢斯面對矮人們手足無措的時候，亨利上前一步嚴厲大喝道，“你們是俘虜！實際點吧！不想現在被處死，那就抓緊幹活兒！”
但是他的嚴厲在矮人眼中根本毫無感覺。
“那乾脆現在就把俺們殺了吧！”他們在喘氣的間歇嘟囔着，“俺們是矮人，俺們從小就知道，要是被壓在礦洞裡，沒吃沒喝還得往外挖生路，那多半會死的很慘、很難受。”
“現在在你們手底下，跟被壓在礦洞裡差多少？你們根本就沒給俺們提供水和食物的意思吧？！”
“與其又渴又餓直到累死，你不如直接砍了俺們痛快！”
兩個年輕人類此時雖然緊張的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的武器上，但是卻只能嘴脣微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爲這些矮人現在想的，確實也是那個尼弗迦德軍官給他們說的。
而且矮人們現在嘟嘟囔囔的樣子，也並非是他們平常低聲罵髒話的樣子，而是真的又渴又餓，連精氣神都被累沒了的嘟囔。
亨利和漢斯，一個是不久前還是被鐵匠養父養着的貴族私生子，一個是在領地裡連奴隸都沒買過的年輕貴族。
他們倆哪見過戰場上俘虜的待遇？更別提是尼弗迦德人根本不準備在身上浪費資源，只想着讓其勞累餓死的俘虜？
漢斯手上的鞭子死活是揮不出去了。
亨利也幾次想要開口，卻都自覺確實是沒什麼話好說，於是又只能閉上嘴。
時間就這樣沉悶又磨人的流逝着。
矮人們各自靠着自己挖出來的石塊休息，但是沒有水和食物，休息又怎麼能休息出體力來？
亨利和漢斯則焦急又無奈的看着旁邊空蕩蕩的擔子。
尼弗迦德軍官下的五十擔子石料的要求，完不成有他們好看。
“好吧，好吧！”漢斯嘴裡嘀咕着，他咬起了牙，腮幫子的肌肉鼓起，像是下定了決心。
但是就在亨利以爲他要開始用那鞭子抽人的時候。
“啪！”
漢斯一揮手，將那條駭人的鞭子扔到了石頭上。動靜讓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那就這樣！”漢斯將自己的腰包解下來，從裡面拿出來所有的乾糧，還朝着亨利打眼色。
亨利長得憨厚，但是很聰明，立刻也把自己的腰包解下來掏食物。
“這裡有點口糧，你們分着吃吧。不多，也不可能讓人吃飽，但是沒辦法啊！”
“我們也只是來幹活兒的人，我們決定不了什麼大事。但你們也不可能跑出去，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不是嗎？我們可以一起幹，好歹輕鬆點，怎麼樣？”
說着，漢斯就跟亨利一起，直接從旁邊拎起兩根礦鎬，在石頭上叮叮噹噹的敲起來。
而被鐵鏈子拴在一起的矮人們，在雙眼無神的互相看了看後，最後也頹然點點頭。
鐵鏈子嘩嘩響，他們先是拿了被放在一邊的一小堆口糧，狼吞虎嚥的吃完之後，以一種好死不如賴活着的神情又拿起了礦鎬。
“確實跟你們說的一樣，俺們也沒法跑，你們也沒法決定啥大事.哎，湊活幹吧。”
在漢斯和亨利的懷柔手段下，採石工作還是再度開始了。
“咻~”亨利以口哨的形式出了口氣，一邊敲石頭一邊對身旁的朋友稱讚着，“還好有你啊，漢斯。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讓這羣倔強又看清形勢的矮人幹起活兒來。”
當一羣倔強的暴脾氣矮人，看清楚自己多半是活不下來的形勢後，破罐破摔是很正常的事情。
監工？對一羣已經計劃着找死的人來說，監工有屁用？
漢斯卻搖搖頭：“是我得謝謝你，亨利。之前在馬廄那邊，要不是你攔着，估計我這會兒會比矮人先嚐到那鞭子的滋味。被扒光了鎧甲，架到臺子上抽。”
兩個人類跟着一羣矮人戰俘，在石頭上敲敲打打。
隨着夜色漸深，礦鎬跟石頭清脆的碰撞聲傳出好遠。
中間亨利和漢斯舉着火把出去，給周圍的固定火炬都點上，方便工作。還去熬夜的軍需官那邊又領了一鍋夜班的熱粥口糧，帶過來跟矮人們分了一起吃。
誰都沒吃飽，但好歹誰都有的吃。
漢斯和亨利都是第一次幹採石工這種活兒，幾個小時的機械式礦鎬揮舞，跟岩石的硬度作抗爭，讓他們身心俱疲。
這也完全讓他們明白，不給吃不給喝還讓不停的採石頭，尼弗迦德人這確實是奔着殺人去安排的工作量。
戰俘、奴隸.在尼弗迦德也就是這麼被使用的。
可是等時間到了後半夜，亨利突然發現跟他對向工作，同樣敲着一塊大石頭的矮人，有一會兒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亨利有些奇怪的問，“有啥不對嗎？”
說着，他還想着往後扭頭看看。
但是對面那矮人卻趕緊搖搖頭：“俺就是餓的突然心慌了一下，沒啥事兒。沒事兒。”
接着又是叮叮噹噹的敲打起來。
亨利現在也累的腰痠背痛頭腦發昏，因此也就沒怎麼在意。
但是，就在他背後方向的那片城牆之上.
“呲！”
卡珊德拉臉色平靜。她輕盈的小跑着，而眼前一個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壓根還沒能提起戒心來，轉彎就迎面撞上了她！
列奧尼達斯之矛在小跑的過程中，精準而流暢的從對方的喉嚨處穿過。
史前文明的高科技鋒刃無往不利，加長的握柄讓矛刃徑直從後頸處突了出來！
而卡珊德拉則連腳步速度都沒什麼變化，掠過士兵的同時，手也已經從士兵的後頸上，抓着握把將列奧尼達斯之矛拔了出來。
整個斷矛完全穿過了脖子，卻滴血不沾。
火把和屍體一起摔在地上，馴鷹人卻並不關心。
因爲早在從城牆進入弗堅之前，天上的伊卡洛斯就已經爲她標記了整座城鎮中的敵人數量與位置。
她們共享視野，在伊卡洛斯標記之後，卡珊德拉的眼裡跟開了透視一樣，能看見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周圍沒有威脅，因此她連屍體都懶得管。
反正等人發現的時候，她估計事兒都已經辦完了。
再加上採石場那裡叮叮噹噹的動靜，她就更加不在意了。
卡珊德拉沿着城牆一路小跑到正門上方。路上的士兵甚至大多都沒機會發出一聲嗚咽，就被她乾淨利落的解決了。
早就通過伊卡洛斯的視野規劃好路線的卡珊德拉，一路上根本腳步都沒停過，蹲伏彎腰的潛行也只是偶爾路過幾根固定火把的時候才稍微做一做。
等到了城門正上方時，她更是已經完全不做遮掩了。
踩着欄杆就往城門內側跳了下去。
半空之中張開雙手保持風阻平衡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老鷹。
“呲！卡啦！”
城門當然是會安排守衛的，兩個黑色盔甲的尼弗迦德士兵現在就各自杵着長戟、扶着腰間的劍柄，在一起閒聊天來打發夜裡無聊的執勤時間。
但是從上猛撲下來的卡珊德拉卻徑直跳到了兩人中間！
七八米的高度輕鬆的如同一個臺階。
跳下來的過程中，列奧尼達斯之矛就已經對準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卡珊德拉飛撲下來的衝勁不僅讓矛頭穿透了脖子，甚至這個人的脊椎都承受不了這股衝勁，當即發出脆響，也不知道被壓得斷成了幾截。
整個人立刻就一點掙扎都沒有的軟了下去。全憑脖子裡還有斷矛在卡珊德拉手裡彆着勁，纔沒立刻倒下。
而一手是斷矛的卡珊德拉，另一隻手卻像是好朋友之間玩鬧似的，用胳膊肘和腋下環住了另一邊尼弗迦德士兵的頭，強迫他彎下了腰。
但這並不是好朋友之間的玩笑打鬧.“卡啦！”
卡珊德拉的手肘外翻，手掌卻始終勾着這人的頭盔邊沿。
強行絞動之際，這人的頸椎根本承受不住，被卡珊德拉單手扭斷。
馴鷹人鬆開手，被扭斷脖子的尼弗迦德士兵當即軟趴趴的撲倒。
而另一邊被斷矛捅穿脖子的士兵，卡珊德拉握住從那人喉嚨處透過去的斷矛握柄，頭都沒回的往那人肚子上後蹬腿。
原本掛在斷矛上的人便被踹飛到後面了。
城門的門洞很深，裡面立刻就有傳來驚呼與吶喊的跡象。
卡珊德拉的動作確實很快，但是在這城門處佈置守衛的士兵可不止兩人，而是前兩個站在城門內側的牆沿下，後兩個站在門洞內側的陰影裡！
在軍事的戰術佈置上來說，前兩個守衛就是誘餌。
要是有人襲擊站在火光中，很明顯的前兩個守衛，躲在陰影中的後兩個就有至少幾個呼吸的時間用來發出警報。
但是在馴鷹人這裡，這種佈置是沒意義的。
“嗖！”
反手投出斷矛，卡珊德拉根本看都不用看，她就能確定自己已經投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