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宜橋站滿了人,七八輛警車圍成圈,將橋頭包圍起來。
現場已拉起警戒線,警戒線外除了圍觀羣衆外,還有一些閃光燈時不時閃爍兩下,顯然已經有記者盯上了這篇報道。
隨後趕來支援的六輛警車停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被前面高談闊論的老百姓們堵住了道路,車子開不進去。
“都警官,賴警官,我們就在這裡下車吧。”雲海市公安局局長姜建業轉頭對坐在後排的都景秀和賴安星道。
都景秀和賴安星點點頭,和姜建業一起下了車。
看見他們下車,坐在後面一輛車上的邊白賢和陸良人也跟着走了下來。
一共二十幾人浩浩蕩蕩的擠進了人羣,進入了警戒線之內。
姜建業拍拍手,叫攏原本看顧現場的分區民警,指着都景秀介紹道:“這一位是MSS的都警官,上面已經下令將這件惡性分屍棄屍案交由都警官和他的助手賴警官全權負責,以後各位要全力配合兩位警官查案,知道嗎?”
“是。”衆人齊應。
見到都景秀出現,幾個辦案經驗豐富的警察和法醫都鬆了口氣,什麼惡性分屍棄屍案,這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死的瞞不過他們的法眼。
不過。
不可說。
因此對於這種空降行爲他們都沒有異議,專業案件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員負責纔好。
都景秀在局長姜建業的介紹下,與幾個小領導握手結識之後,不再另行客套,直接進入查案狀態:“屍體是怎麼發現的?”
“是一個釣客,他在這河邊釣魚,因爲年紀大了就坐着凳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在收釣竿的時候卻發現魚鉤掛上了什麼東西,用力一拉就把裝屍體的袋子給拉了上來。”
“這人力氣不錯啊,年紀大了還能拉得起一具屍體。”賴安星小聲嘀咕了一句。
“主要是那屍體沒剩多少了,所以重量輕。”刑偵隊長忍不住解釋道。
“死者身份查到了嗎?”都景秀接着問道。
“因爲這附近的流浪人口較多,我們按屍體上的衣物碎片判斷,第一感覺應該是其中一員,就拍了照片給附近羣衆確認,沒錯。”
“拍照片?”賴安星又插話了,“人家敢看?”
刑偵隊長如實道:“我們只拍了半張臉。”整張臉真沒人敢看,萬一嚇壞了吃瓜羣衆他們的罪孽就大了。
都景秀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和周圍的流浪人員確定過了嗎?能不能從這些人口中獲得死者的更多資料?”
“不可能的,這些流浪人員一般都是智商有問題或者精神有問題,換句話說不是傻子就是瘋子,從他們嘴裡問不到任何訊息。”
刑偵隊長一指人羣外圍,都景秀這纔看到那裡已經或站或坐滯留了不少被請來“配合調查”的流浪漢,他們蓬頭垢面、臉色蠟黃、神經兮兮的,有一兩個甚至還會莫名其妙的突然仰天長嘯,然後又是一陣爆笑,讓人看了都心裡發慌。
陸良人打了個寒顫,嘴一拉,眼淚立刻狂泄而出。
“良人!”都景秀心裡抽疼,知道這一幕嚇壞她了。
陸良人的那句“我不是傻子,我只是笨了點”就是都景秀教的,而這也是都景秀的內心想法。他真的覺得陸良人不傻,她只是反應慢、記憶力差、再加上選擇困難症和爲人單純,所以與正常人相比就顯得有點傻,可都景秀更加願意把她的這種性情稱之爲“笨”。
“哇啊嗚嗚哇……我不要!我不要做流浪女!”陸良人看着一個穿着髒兮兮衣服,頭髮亂七八糟,臉上還掛着傻笑的流浪女放聲大哭。
邊白賢鬱悶了,他只是隨口說說嚇唬這個傻子而已,哪知道會這麼巧,居然馬上就讓她見識到這個特殊羣體的真實一面。
“邊白賢。”都景秀怨懟的給邊白賢打了個眼色,雖然他很想安慰陸良人,但現在是在公幹,放下手裡工作去處理私人問題都景秀做不出來。
邊白賢無奈地撇撇嘴,眼睛一瞪,大聲威脅道:“不許哭!再哭我就真把你留在這裡了!”
都景秀滿臉黑線,老子是讓你安慰她,不是讓你恐嚇她。
不過事實證明,最瞭解陸良人的還是邊白賢,被他這麼一說陸良人還真是不敢再哭了,默默地淌着淚站到邊白賢身後,揪住他衣服一角,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說:我沒哭了,能不能不要把我丟掉。
“好了,安靜下來了,你們繼續。”話音一落,邊白賢就感覺周圍氣氛不對,轉臉一看,所有人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他,而審視的結果就是——你個人渣!
邊白賢捂臉,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讓陸良人安靜下來,威脅是最好的方法……算了,這些魚脣的凡人怎麼會知道天才的悲哀。
強自按捺住對邊白賢的深深不滿,都景秀繼續瞭解案情,長達數分鐘的一問一答之後,他最後問道:“看到屍體的人多不多?”
刑偵隊長側頭掃了一眼警戒線外的羣衆:“挺多,這一片都是住宅區,而這個時間點又正是大家吃過晚飯出來散步的時間。”
“那要注意引導輿論,特別是那些報社記者,有必要的話可以約談負責人。”
“是。”刑偵隊長很謹慎地問了句:“定在哪條線上?”
都景秀意味深長地說:“有分屍癖的變態殺人魔連環殺人案。”
刑偵隊長點點頭,表示瞭解。
這也確實是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完全瞞住是不可能的,只能控制在科學可以解釋的範圍內。
“那我就通知維穩辦,先去處理這件事情了。”刑偵隊長知道現在是網絡時代,想要在消息擴散之前把事情的基調定下了,動作就一定要快。
都景秀點頭,對刑偵隊長的工作態度表示滿意:“那就麻煩你了,我先查看現場。”
他走近屍體,卻看見邊白賢和陸良人已經一人一雙醫用手套的蹲在那裡了。他們反正不用問話,帶個耳朵聽就行,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先來“觀賞”屍體。
都景秀看了眼被邊白賢牽着手的陸良人,心裡泛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雖說是姐弟,但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有點太過親密了。
但是在聽清楚邊白賢與陸良人的對話之後,這種想法頓時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