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雖然也是自以爲身經百戰的,可是畢竟不會武功,反應警覺,都遠不如林梵,一點沒有準備得被他一拽,人便重心不穩得倒在了他身上。
林梵的手,緊緊的按在蘇淺背上,將兩人拉近的沒有距離。
蘇淺的下顎,正撞在林梵硬實的肩上,不禁痛的皺起了眉。
林梵一手還維持着摟在蘇淺背上的動作,一手卻輕柔的擡起揉了揉蘇淺的下巴。眉梢輕挑,意思是有事嗎?
蘇淺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兩人一起側臉看去,只見一隻還在輕顫的三寸長短的針,正釘在牆上,若不是林梵及時扯了蘇淺一把,這根針,怕是就要刺在蘇淺身上。
那針雖然極細,可在閃着烏黑的光芒,也不知道淬了什麼劇毒。
蘇淺正要撐起身子出去看看,窗外,卻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兩人身子都是一僵,停下了動作,側耳細聽。
窗外傳來的,赫然是易公子的聲音。
腳步凌亂,似乎有人被逼到了一旁,一個陌生的聲音帶着點惱羞成怒的道:“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大人的命令,你自己不執行也就罷了,爲什麼還要阻攔我們?”
易公子的聲音依然淡漠,卻並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冷冷的道:“紅月的事情,我自會交代,你們馬上給我離開。”
果然是紅月,蘇淺和林梵對視一眼,繼續往下聽。
窗子已經開了個小縫,蘇淺儘量不出聲響的撐起身子,往窗外看去。
窗外,隱約的只能看見易公子的背影,對面站着幾個黑衣的男子,手中都提着刀劍,可是卻都不禁的往後又退了一步,看來對易公子,十分的忌憚。
那幾人看來十分的不甘心,可是卻又不太敢違背易公子的話,猶豫了片刻,終究是道:“既然如此,那麼小的先行告退。但願易公子記得答應大人的話,不要讓小的們難做纔好。”
這話裡,雖然是服從但是卻明顯的帶着不屑。
易公子並沒什麼太多的表現,只是靜靜的看着幾人離去,然後轉身對着開了條小縫的窗子,淡淡道:“不知林公子和蘇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蘇淺一楞,第一反應便是啪的一聲按上窗子,然後低頭望着林梵。
處理這種事情,她的經驗明顯的和這個時代不太搭調,還是交給林梵比較好。
林梵只是頓了一頓,隨即聲調平和的道:”多謝易公子款待,昨夜一切安好,正要起身,向公子道謝。”
窗外,只是傳來幾乎聽不見的一聲應,然後便是走進房間的腳步聲。
蘇淺呼了口氣,雖然有點緊張,卻竟然並不覺得害怕,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易公子這個男人,不是個壞人。
“起來吧。”林梵低聲的道。
蘇淺恩了聲,有些尷尬,這才發現,自己現在還壓在林梵身上,手肘撐着上身,略拉開了些距離,可是可是腰部起,卻是緊貼着的,而且很明顯的,壓在小腹下的某處,還有些硬邦邦的。
剛纔一直處在緊張的地步,根本就無暇顧忌,現在一下子輕鬆下來,這才突然發現,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曖昧了。
蘇淺全身僵了一下,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起身來的,臉上似乎有點熱,揹着身偷偷的捏了一把,燙燙的。
林梵更尷尬,從來沒有過的扭捏了半天,這才解釋一般的支支吾吾道:“淺淺——那個——男人早上——我——”
林梵說的糊里糊塗,蘇淺心裡卻是明白,雖然和秦諾的夫妻不過做了一回,可是單純的從生理知識的角度也是知道的,早上這時候,似乎是男人最容易興奮的時候,有些本能反應,不由自主。更何況剛纔那樣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太曖昧了。林梵君子歸君子,若一直冷若冰霜,那倒是反而不正常了。
這事情生氣也談不上,只是頗有些尷尬,蘇淺胡亂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丟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便先鑽了出去。
林梵應了一聲之後,突然的急道:“淺淺。”
易公子可就在外面待着,是敵是友不明,蘇淺這一衝出去,也太危險了。
蘇淺此時從頭到腳都是紅的,不管不顧的低着頭推門出去,聽
到身後傳來林梵不帶半點玩笑的喊聲,這纔想到門外的人。
不過這時候已經遲了,易公子正坐在桌邊,聽見聲音,擡臉看了她。
面具上,只有兩個黑洞,蘇淺其實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心裡卻一陣的發涼,只覺得一陣犀利的眼神,刺進了某個地方。
都這樣撞上了,蘇淺也索性就坦然笑了笑:“易公子早。”
看不出易公子是什麼表情,他點了點頭:“蘇姑娘早。”
這一聲蘇姑娘,明顯便是知道了蘇淺的身份,具體的身份未必知道,可是卻是明顯知道了她和林梵之間的關係。
蘇淺倒是並不慌,也不怕,索性在桌邊坐下:“原以爲沼澤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可是易公子這裡,卻也還人來人往的,甚是熱鬧。”
說只說了一半,房門啪的一聲被推開,林梵也跟了出來。
緊張擔心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林梵在看清兩人只是對面坐着的時候,鬆了口氣,面上揚起笑意,頓時又是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樣。
林梵在蘇淺身邊坐下,自然道:”剛纔來的那幾位朋友,似乎是來找在下的。易公子就這麼打發走了,不太好吧。”
聽着林梵的話,似乎對這易公子並沒有什麼敵意一般,蘇淺有些意外,連着易公子也有些意外。
轉臉望了望窗外,易公子淡淡道:“剛纔的人,都是紅月手下的殺手,他們是來殺蘇姑娘的。”
“只是殺我?”蘇淺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怎麼點名到姓,只是殺自己嗎?
易公子道:”現在自然只是殺你,就算是要對林公子動手,也不是這個時候。”
蘇淺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一來,林梵身份畢竟不一般,洛國的王爺,說出去,也是個跺跺腳地面抖三抖的人物,若在天鏡遇了難,怕洛國不會善罷甘休,徒生事端。再者了,還沒到手的,自然還新鮮有趣,自然也就未必捨得那麼急的殺了。
蘇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勾起脣角看着林梵。
林梵卻是再不轉彎抹角,沉聲正色道:“易公子,恕我直言。你也是紅月祭司的手下,從剛纔的對話,你的地位似乎還不低,既然如此,不妨試一試,你武功雖然高,林某,卻也未必在你之下。”
蘇淺心裡一緊,卻聽易公子哼笑一聲,透過面具射來的目光,依舊讓人覺得心中有些發寒:“林兄,我若想爲難你們,又何必如此麻煩,在這地方,想制住你們,不廢吹灰之力。”
不知怎麼的,蘇淺雖然對林梵的身手一向挺有信心的,可是易公子這話,她也就信了。
林梵卻並緊張,聽易公子這麼說,反而一笑:“易兄的話,我自是信的,我相信易兄就算不用什麼手段,武功也在我之上。可是易兄昨晚接到命令之後,卻並未動手,想來,是不願意難爲我們。”
“我爲什麼要難爲你們?”易公子的話語中,帶了點淡淡的苦澀:“你我無怨無仇,你雖然殺了我的黃金蟒,卻也是爲了自保,這一點,並沒有錯。紅月雖然要殺蘇姑娘,抓你回去,卻也並不是你們做錯了什麼,紅月這性子,再是縱容不得了。”
蘇淺暗暗的皺眉,聽這易公子說起紅月,完全不是一個手下談論主子的口氣,而是極熟悉的一種,帶了些責怪的無奈。
可這易公子,又擺明了是替紅月辦事的,連着她的手下,雖然懼怕,卻也並不尊敬他,並不將他當作一回事,這關係,似乎詭異的緊。
想的糾結,蘇淺不由的脫口而出:“易公子,你既一身本事,又看不慣紅月爲人行事,爲什麼還要替她做事。”
看不出易公子的面色是不是一下子變的難看,只能感覺到他似乎輕微的振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淡然道:“我雖然爲她辦事,卻不是她的手下,也不會幫她助紂爲虐。這雨到今天下午,應該就會停了,我指你們一條近路,儘管離開沼澤。林兄,你的身手見識,或許不會在誰之下,可是莫忘了,強龍難壓地頭蛇,在這沼澤裡,帶着一個全無武功的女子,莫說是我,便是紅月身邊的殺手,也能要了你們的性命。”
“易兄要我們走?”對於易公子的爽快,林梵有些意外。可翩翩又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陰謀,這男人的身手那天見了,確實應該在自己之上,加之這特殊的環境,想要制服他們,雖然也許難免要費一番功夫,可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不必玩什麼**擒故縱。
男子的語氣,還是淡淡的:“難道你們不想走?林兄,你與這位姑娘並非夫妻,卻能爲她捨身冒險,實在叫人敬佩。在下也幫不上什麼忙,相識一場,這東西,送給林兄。”
說着,男子從懷裡摸出個絲囊來,扔在林梵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