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洛清揚從宮裡回來,沒有避諱家裡的人,直接說了皇上那邊的話,主要的意思就是,明日早朝的時候,讓易寒也去,然後跟柳玉鴻二人提前到御書房。
具體做什麼不言而喻,想來就是他們要討論一下,該對易宬這個人,做什麼樣的處理,大家也都明白,肯定不會太重,畢竟還要顧忌雲安侯的面子。
柳雲挺着肚子,看着許久未見的當家,眼睛裡全是依賴的目光,大家圍住桌子,一起熱鬧的吃了晚飯。
麥媛坐在柳霜的身邊,不時的還幫着夾菜,柳正鬆他們男人那桌,一邊吃一邊喝,還有說說笑的。
女眷這邊吃過飯,便回了正屋,瑩姐兒已經七個月了,早就告別了讓人抱着的時代,把她放在炕上,爬的比誰都快呢,上下分別長了兩對小奶牙,一笑就露出來,特別的好玩。
柳霜把她抱在懷裡,本打算稀罕一下,可小傢伙頓時不幹了,撇着嘴抗議的就要哭,秦氏看着二女兒,嘆了口氣,說:
“放她在炕上,這孩子剛會爬沒幾天,不愛讓人抱了。”
這是雨過天晴之後,秦氏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柳霜聽到這話之後,自然就明白,私自離家的事情已經沒事兒了。
把懷裡的瑩姐兒放在炕上,親暱的來到秦氏身邊,摟着她的脖子,說:
“娘,我知道錯了,以後幹啥去一定如實跟您說,行不?”
秦氏聽了這話,心裡樂的不行,可是面上沒有露出來,斜眼看着她,點點頭沒有說話,蔣氏看着差不多了,走過來打着圓場,說:
“好了好了,這都過去了,眼瞅就要過年了,霜兒,那串店都弄好了,什麼時候開業啊?”
柳霜看着三嬸,笑着忙說不着急,她心裡明白,三嬸兒這是想早點開業,家裡也能有個進項。
如今柳正椿一家四口,已經搬去了串店那邊住,年後浩哥兒就要去書院讀書,這還真的都是銀子。
家裡這邊,一切都挺安穩,麥媛的那個胭脂鋪子,也趕在冬月開業了,聽說自己的那個點心屋也開張了。
這一趟出去,還真是所有的事情都沒趕上,不過她也沒有好惋惜的,畢竟這趟出去,可是把未來的老公給救回來了。
一連幾日,柳霜特別的忙,又是去看點心屋的賬目,又是去作坊那邊,歡馨告訴她,打從進了冬月開始,這京八件就開始做了。
跟去年的不同,今年這裡面加了一道薩其馬,自然這價格也就提了不少,北風現在完全管着出貨,雖然雲凌國到處都有點心屋,可是這京八件,那邊還都沒有做。
所以,外省的貨物,全靠這邊走,整整兩個作坊,全部都忙活的熱火朝天,柳霜原本打算呆的時間久一些,可疾風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抱拳行禮一下,說:
“小姐,回家一趟吧,蘇夫人去了。”
柳霜一聽這話,“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啊,居然還敢上門呢,爲了什麼自然不用說。
她唯一的女兒,如今就在牢裡呆着,丈夫又離得遠,公主府又不好進,自然只能找大嫂了,可她不去大哥家,跑自己家這邊來做什麼。
坐在馬車裡,越想越不安,催促着疾風趕緊趕車往家走,回到家後,剛進了前院,就聽見那鬼哭狼嚎的聲音——
“柳夫人啊,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吧,嗚嗚……可憐可憐我吧——”
哭的撕心裂肺,還挺讓人同情,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王氏做了那麼多缺德事,今兒也該是到了報應的時候,邁步進到正廳,就看見母親站在那裡,王氏抱着她的腿,房間裡還有懷孕的大姐跟一旁陪着的麥媛。
好傢伙,還真是夠熱鬧的呢!
柳霜來到大姐的身邊,麥媛小聲的在她耳邊就開始嘀咕了,
“姐,這女人真不要臉啊,從嫂子那邊出來,來咱家告嫂子的狀,還說不救她女兒,她就不走了如何如何的。”
這話說的,還真是要多無賴有所無賴,不過倒也附和她的性格。
秦氏看着可憐巴巴的親家,雖然挺怨懟她的,可此刻還真是挺同情她,嘆了口氣,拉着她,說:
“親家母,你快起來,有啥話咱們坐下慢慢說,啊!”
“嗚嗚……我不要,柳夫人,既然你認我這個親家,我就求你,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我給你作揖,我……”
說着,真的就開始“砰砰——”磕頭,那一下一下的,還真是夠響的,柳霜看着她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邁步來到母親的身邊,看着磕頭的王氏,說:
“蘇夫人,那安成王是犯了國法,蘇珞萱是他的側妃,你讓我們如何去管,再說了,你不是有孃家嗎?爲什麼不去求國丈他們,爲什麼不去求你宮裡的侄女。
那些人不比我們管用,來我們家這種小門小戶求情,這不是明擺着爲難呢嘛,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娘就是一個小婦人,連個誥命都沒有,你身背從一品誥命的身份,給我娘磕頭,你怎麼想的?”
秦氏聽到女兒說的這話,還真有點兒後怕呢,她就是一個鄉下人,就算來京城四年的時間,她骨子裡仍舊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
對於這個官,只要是個官,她就認爲很大,就特別的害怕,悄悄地挪着步子,去到大女兒的身邊,說什麼都不在往前靠了。
不得不說,柳霜在柳家,確實起到了一個主心骨的作用,基本上只要她在,大家都會很輕鬆。
王氏看着柳霜,眼睛裡滿眼都是恨意,她過來的時候,就是已經算好這丫頭不在家,可沒想到,居然又回來了。
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柳霜也根本就不在意,看着她的樣子,笑了一下說:
“很恨我?恨吧,無所謂,只是有句話我要告訴蘇夫人,那就是: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我嫂子的母親,是如何難產血崩致死,相信你比誰都清楚吧,老天爺是公平的,做了壞事就必須要收到懲罰,所以……你怪誰都沒有用。”
“你……”王氏明顯有些慌亂了,這個事情都已經過去好多年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如今又被說出來,這說明什麼?哆哆嗦嗦的看她說:
“你含血噴人,麥氏的死跟我沒有關係。”
“嘖嘖嘖……我又沒說是你,你急於承認做什麼,你跟你那個沒有腦子的女兒一樣,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血影,小心把蘇夫人送出去。”
柳霜說完,轉過身,不再去看她,而血影走過來,伸手點中王氏的啞穴,然後拽着她出了正廳。
麥媛紅着眼睛,慢慢的走到二姐的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問:
“姐,我姑母的死,真的……是……她做的?”
這話問完,秦氏跟柳雲都雙雙看着她,柳霜瞧見家裡人期待的眼神,心知這個事情相瞞也瞞不住,伸手摸着麥媛的腦袋,點點頭,說:
“嗯,在邊境的時候,雲芳菲親口說出來的,爲這兒,蘇珞萱跟她還打了起來,這事兒別告訴嫂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麥媛撲進柳霜的兒懷裡開始哭,雖然她沒見過自己的親姑姑,不過到底也是血親,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柳雲看着麥媛的樣子,也是心疼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的不如不知道……
隔天中午,京城大街小巷便傳出了消息,安成王褫奪封號,貶爲庶民,常年看守皇陵,府邸充公,家裡一切的錢財上繳國庫,至於兩個側妃,和離回家,任其改婚,永不干涉。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柳霜一點都不驚訝,反正不能把人弄死就是了,不過也沒想到皇上還挺開明,直接讓那倆丫頭和離,就算和離了,以後誰能娶呢?
除了去做填房,還真的是沒有任何前途了,爲了這兒,蘇瑾萱直接抱孩子回婆家住,爲了就是躲一個清淨。
有罰就有賞,睿親王擒獲罪臣有功,皇上自然是賞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除了這個好像還真沒啥可以給的。
給身份,沒有比親王更好的;給權勢,更是無從給起。
柳霜站在倉庫裡,看着那一箱一箱的金銀財寶,撇了一下嘴,說:
“我說易小寒,這些東西你要着有用嗎?”
“有用!”易寒揹着手,回答的理所當然。
柳霜見他如此不給面子,轉頭看着他,雙手掐腰,一臉兇相的說:
“你有什麼用?你都這麼多東西了,你還要那些做什麼?”
“留着娶媳婦兒,行嗎?!”
易寒這話說完,柳霜的臉兒頓時紅了,管家一看這個氛圍,自然就轉身出去了,順便把庫房的門,幫着帶上。
四爺聽到關門聲,直接把人拽進了懷裡,臉兒埋在她的頸窩處,悶悶地問:
“今兒怎麼大搖大擺的來了?嬸子不說你?”
柳霜乖乖的用臉蹭着他的耳朵,許久之後嬌羞的說:
“家裡昨天包了餑餑,我給你送來一些,娘她知道的。”
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小妮子羞得更是說不出話來,小手慢慢的環上他的腰,耳畔便傳來——
“你想把城北那邊的作坊擴大,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