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明的下落速度很快。
他並沒有刻意給自己身上加持什麼緩落的巫術，但就算這樣，傑明依舊感覺自己落了很長的時間。
這個剛纔轟炸所打出的深坑深得超乎想象，他估計自己足足下落了十多公里，才終於觸碰到底部。
然而傑明發現，即便到了這個距離，下層地面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冒出更加精純的陰煞之氣！
撩起一縷陰煞之氣，仔細感受這縷煞氣的飄散，傑明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這種向上飄散的感覺，說明這陰煞之氣依舊是無根之物。
這說明……陰煞之氣的源頭，還在更下方！
這十多公里，都還屬於“表層”而已！
傑明沒有停留，他懸浮在離地面稍微高了一點的位置，然後再次展開“大光相”，對着下方的岩層繼續轟炸！
符印巫器轟出的能量彈如同鑽頭般，再一次撕裂巖體。
如此重複了幾次，每一次都深入數公里，但傑明卻一直沒有找到陰煞之氣的來源。
無論向下轟炸挖掘多遠，陰煞之氣都如同無底洞一般，源源不斷地從更深處冒出來！
這讓傑明忍不住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因爲這代表着，他現在所看到的，哪怕是噴涌而上的那股恐怖的陰煞之氣，也僅僅只是“源頭”散溢出來的一小部分！
那源頭該是何等龐大？
何等恐怖？
巨大的壓力與未知的恐懼，讓傑明內心一開始的好奇也逐漸被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所取代。
但他卻已經有些“上頭”。
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激起了他身爲巫師和求道者的極致好奇心和探索欲！
他就這麼重複着轟炸、下降、再轟炸、再下降的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陰煞之氣也越來越濃郁，即便有“玄罡紅塵障”的護持，傑明也感覺自己的身體隱隱有些不適！
周身的寒意如同實質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皮膚，甚至連意識都開始變得有些滯澀。
終於，當他深入到某個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隱隱接近極限的地底深處時，傑明察覺到了不同的地方。
這裡的陰煞之氣，終於不再是全然地往上翻涌。
它們變得更爲濃稠，也略微有了些許滯澀感。
這說明，他已經極度接近了陰煞之氣的源頭。
傑明心中一震，他立刻加大“大光相”的輸出，將前方那阻礙他視野和去路的最後一層石壁徹底轟穿。
轟隆……
隨着石壁的崩塌，一股磅礴到難以形容的陰冷狂潮，裹挾着無盡的煞氣，如同從遠古深淵中甦醒的巨獸一般猛地撲面而來！
傑明的身體在一瞬間被這股衝擊波掀飛。
等傑明穩定住身形，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空洞！
當然，這個空洞，只是其他生靈眼中景象。
“這是……什麼鬼？！！”傑明忍不住驚呼出聲。
在傑明那運轉着真元的雙眼視野當中，眼前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空洞”，而完全就是一片不斷翻涌的，由極致精純、極致凝練的陰煞之氣所組成的“煞氣之海”！
這片“煞氣之海”宏偉而壯闊，傑明根本無法探明其深度。至於最終邊界傑明也無法估量，只知道以他的目力勉強能看到在極遠處，還有新的陰煞之氣不斷的被舊陰煞之氣轉化成型。
整片“海洋”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黑色，不是墨水，更像是宇宙深處吸納所有光線的虛無。
這片“海”沒有波濤，卻在不停地翻涌、沸騰、旋轉，發出無聲的低吼。
無數細密的黑色虛影在這煞氣之海中若隱若現，它們彷彿是這片死亡之力的具象化體現，又彷彿是其所吸納的無數靈魂碎片的哀嚎。
這裡的陰煞之氣，濃度高到匪夷所思，甚至已經徹底凝結成了實質！
它們不再是氣體，而是如同具備粘稠度的黑色液體，甚至可以形成肉眼可見的隨意在傑明身邊飄蕩過去的一團團玄黑色，帶着詭異流光的漩渦！
傑明忍不住飛得更高了一點。
這種級別的陰煞之氣，僅僅只是其逸散出的氣息，就足以讓他感到難受。
傑明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玄罡紅塵障”在不斷地震顫，僅僅只是接觸到這些散溢的氣息就讓表面流轉的罡煞之氣在急劇增長。
但也因爲過快的增長，讓玄罡紅塵障都不穩定了起來。
玄罡紅塵障的吸收能力和防護能力也是有極限的，哪怕沒有人控制，僅僅只是“接觸”，這種級別的陰煞之氣也足以在一瞬間擊穿玄罡紅塵障的防護。
哪怕不直接接觸，他在這裡待的時間長了，都會被這種濃郁的陰煞之氣所侵蝕！
毫不誇張地說，因爲傑明當前的修爲等級太低，他現在連接觸這些陰煞之氣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他敢貿然嘗試，下一秒可能就會被這恐怖的煞氣侵蝕，化爲一灘血水。
如果說在真正看到這片“煞氣之海”之前，傑明還對煞氣的來源有着各種猜測。
那當他真正親身看到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宏偉煞氣之海後，傑明反而無法理解了！
這種規模，這種濃度，已遠遠超過了任何“戰爭遺蹟”所能產生的極限。
這讓他開始懷疑，這個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超越他理解範圍的“事件”，才能形成如此恐怖的景象？！
想要形成類似眼前這片煞氣之海，不單單死亡的生靈數量多的超乎想象，其形成時間可能也要追溯到數十萬年，甚至數百萬年前！
而且死去生靈的等級恐怕也遠超熔岩巨人與雪怪現有的水平！
眼見陰煞之氣還在不斷增加，而且隨着他更深入的查看，煞氣的波動變得越來越強烈，傑明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出現了刺痛。
那是一種被極度壓迫，隨時可能崩潰的錯覺。
他知道自己現在無法在這裡待得太久，再留下去只會對自身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儘管心中充滿震撼和不捨，傑明展現出了巫師極致的冷靜與果斷。
他不再貪婪，甚至沒有再做過多探查。
傑明猛的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原路向着地面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