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紅專沒經歷過被人帶着飛行,有點慌亂,半空中閉着雙眼死死的抓着張慕銘的手,只能感覺到風不斷吹着他的臉,張慕銘看到他的模樣輕輕一笑,對他說道:“小友不睜開眼看看這大好景色,還請放心,有在下在,小友必不可能有所損傷。”
聽到他這話,鍾紅專苦笑了一下,但還是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的景X像,原本還有些緊張地表情變成驚訝和欣賞。
他們在羣山中不斷環繞,山風不斷,雲霧繚繞,一開始都只是在斷崖之上看着這片景色,覺得無比驚豔,而在這片景色之中,就好像自己也成爲了這片景色之一,正午的陽光揮灑在這羣山之中,雖是雲霧繚繞,卻依舊讓人看到了光的模樣。
“還真好看。”鍾紅專找不出很好的形容詞,只能乾巴巴的說出了這麼一句。張慕銘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鍾紅專的模樣只是笑着,很莫名其妙,他從看到鍾紅專開始就對這個凡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到了。”張慕銘說,鍾紅專只覺得不斷下降,回過神來就發現他們已經站在一座小鎮之外,眼前的鎮口的石碑之上寫着“奇地鎮”,應該是小鎮的名字。
“這裡是?”鍾紅專看向周圍,不明白他們到這裡幹嘛。
小湯圓和白蒂也到了這裡,小湯圓等飛毯落到地面,從上面跳了下來,用手一指飛毯變小飛回了他的布袋裡,白蒂則是直接從飛劍上跳了下來,飛劍飛回了劍鞘之中,走到了張慕銘身邊,將劍還給了他。
“這裡是福地山下的鎮莊?”白蒂看向鎮裡,此時正值中午,這座不算很大的鎮莊到是相當熱鬧,集市叫賣,人來人往,不時有路過的人會對這幾個外來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也不會太奇怪,他們這裡的人都知道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大批外來者來這裡,雖然都有些高高在上,但是他們到都沒有傷害過這裡的人,所以也都習慣了。
不過今天來的這幾位的一個沒穿上衣到是有點吸引過往的小姑娘的目光,不知該看不該看。
這也不是大夏天啊,這人什麼登徒子不穿衣服?!
小臉羞紅的用手捂住臉急忙走過,也沒有對一旁英俊的張慕銘沒有過多觀瞧。
張慕銘點了點頭,對白蒂和小湯圓說:“我們先在此處休養幾天,等到福地大門真正開啓,再進入福地裡探尋一番。”
“那現在,紅專小友,你作何決定?是和我們一起,還是獨行?”張慕銘問鍾紅專,小湯圓和白蒂也都看向了他。
被三道目光盯着,一道平淡,一道疑惑,還有一道帶着緊張和期待,那是白蒂。
她希望我跟着她一起走嗎?現在我在他的身邊只是個累贅,實在沒有什麼必要吧?、
看向那張俏麗的臉,女人雖然沒有表情,但她的眼神帶着期待,她好像真的期待鍾紅專和他一起走。
可是他不能。
自嘲的笑了笑,向張慕銘微微拱手回答道:“我就不和張仙師一起走了,來到這裡我只不過是一介凡人,跟着仙師走不免會成阻礙。”
張慕銘想回答他不是如此,卻被他打斷了:“我雖然不知道靜程山在外人口中如何,但聽剛纔幾位仙師所說,一定不是平凡的修行之處,如果跟着仙師走,到了靜程山不免會引來閒話,我這人吧,自尊心強,耳朵聽不來這一套。”
“更何況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怎可久居人下。”看向天空,鍾紅專輕輕的說出了這句他從電視劇了看到的話,臉上帶着他標準的撲克臉,到是多了幾分羈傲不遜的氣質:“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每個門派都有規矩,我倒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定會給仙師帶來麻煩,仙師可能不在意,但我這心裡過不去。”
“而且....”看了白蒂一眼,他沒有說下去:“你剛纔說了,修那條道路都是修行,還有五條路,只要下功夫哪條通不了天?”
一旁的小湯圓聽着他這一番話,很想插一嘴告訴他,如果他沒那個根骨天資,可能還真通不了天,但這話到了嘴邊就好像被堵住了,就是看不了口。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真的說不了話了。
一臉忿忿不平的看向了張慕銘,她知道是張慕銘用法門堵住了她的嘴,張慕銘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而沒有看她,注視着鍾紅專的眼神帶着濃厚的欣賞和飛速上升的好感。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他身邊的人好像對待他的方式就是敬意或者敵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遇到過像鍾紅專這樣的人了,他識人一向很準,他能感覺到鍾紅專不跟他們走,有一部分原因是白蒂,但更多的就是他所說的這番話,他真的不喜歡被束縛,不喜歡哪個宗門的規矩。
好一個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怎可久居人下。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就算是沒有天資根骨,也不可能居於凡塵。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鍾紅專從電視劇裡抄來的,但張慕銘心中的那股熱血到是被點燃了,他從小就在靜程山裡修行,除了偶爾和師父張修浩一起下山處理事務外基本上沒有再出過山,能對外界瞭解的唯一方式就是看一些從師弟師妹手裡收上來的小話本,那裡寫滿了人物,寫滿了江湖,看的越多,他對外界就越發的嚮往。
真想像話本里的豪傑一樣,生在江湖,死在江湖啊。在每一次挑燈夜看話本的晚上,他的腦海無數次的冒出這樣的想法。
這次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下山,接白蒂回山後,他就打算一個人去這世界看看,而和鍾紅專相遇,讓他很痛快。
他說出這句話時太像一個江湖俠客說出的話了,雖然他現在還只不過是個凡人,和俠客沾不上一點點邊,但他還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影子,俠客的影子。
沒有根骨天資又怎樣,不能修天道又怎樣,天下之大,走遍這大好河山不比在那山上當個苦修散仙快活。
小湯圓愣了愣,她感覺自己師兄一瞬間的道心有點不穩,但一瞬間又恢復了過來,她一臉吃驚的看着在張慕銘,自己這大師兄今天怎麼了,心怎麼亂了,以前可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紅專小友,不,鍾兄弟,兄弟你有一個包攬天下的心,我真的很羨慕,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和你行遍這五重天,但我身上揹負的太多,可能只等我們探完這福地送白蒂師妹會山之後纔有機會了。”張慕銘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說,臉上帶着遺憾。
鍾紅專到是有些奇怪,眼前這個原本一身仙氣的張仙師好像有了一絲絲變化,這變化在哪他又說不上來。
就好像他從一名高高在上的仙師,變成一個滿腔熱血的青年。
而且自己也沒有說過什麼包攬天下的話啊,那句“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的話還是抄襲的一個三姓家奴的,聽他的意思好像是以爲我要闖蕩江湖了一樣,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那就等以後再說吧,現在的話,我們可能得分別了。”鍾紅專說:“這福地離我太遠,我雖然是跟着骨奇從裡面出來,但我畢竟只是一個凡人,再進去只怕是有命進沒命出,在此只能祝願張仙師你們能得到一份機緣了。”
“不嫌棄的話,以後就叫我一聲張兄吧。”張慕銘說。鍾紅專到是很直接:“張兄。”
張慕銘好像很受用,一臉滿足的點了點頭。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先進鎮子裡,走一步看一步吧。”鍾紅專看向鎮中,輕輕的嘆了口氣,眼神有一絲迷茫。
“鍾兄弟心懷大志,必不可能被埋沒。那我們,有緣再見,希望多年後,能在這五重天之中聽到你鍾紅專的名字,”張慕銘微微拱手示意。
“那就藉藉張兄吉言了,我們有緣再見,告辭。”說完,他最後深深的看向了白蒂,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着他,他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沒有告別的話語,毅然決然的轉身朝小鎮走去。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白蒂沒有上前阻攔,沒有開口勸說,她只是默默看着他,感受着心中的痛與苦澀。
原來你是這種感覺嗎,原本滿懷期待的等待着隔天見面,卻發現,那次見面就是最後一面。
她調出了揹包欄面,裡面有一個箱子型道具,打開,裡面數不盡的照片紛散開來浮現在了她的眼前,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張,照片幾乎一樣,都是一個少年坐在一條街道的長椅上,他的身後是一座巨大的梧桐樹,少年總是看着街道的遠方,好像在等什麼人,上面記錄着少年的成長,從一個小小的男孩,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健碩的少年。
他等了她三年,無論颳風下雨,無論春夏秋冬,樹葉由綠變黃,隨風而落,他卻一直在等她。
可她並不知道,他以爲男孩會忘了她,所以他決定嫁給了一個她覺得他長大後會和他很像的人。
她不知道少年聽到她結婚時的感覺是怎樣的痛楚,而她卻還無知的的邀請他參加婚禮,看着穿着婚紗的她,他的心中又是什麼感覺?
少年變得並不像她現在的丈夫,一點都不像,而現在他離去的樣子又跟幾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樣,她有種預感,日後相見,他將會變得讓她認不出來。
他將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鍾紅專離開了,小湯圓這才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急忙問張慕銘:“慕銘,你剛剛怎麼了?你的道心很亂,是那個凡人讓你的心亂了嗎?”
“算是吧。”張慕銘摸了摸她的頭,他很喜歡摸湯圓的頭,這會讓他很平靜。
“這凡人這麼強的嗎,能讓你的道心都亂了。”小湯圓一臉吃驚:“明明只是個連天道都入不了門的凡人啊”
張慕銘這才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你錯了湯圓,師父給我們說過,修行不一定非得修天道,固然天道是修行大成,可不一定修天道就能悟道,如果他能修其餘道路悟了道,那他將比我還要強。”
“就像剛剛那個男的?”小湯圓想了想,說起了鄭武。
“算是吧,那人雖然以地道入了天道,可是卻極其不穩,好像隨時會崩塌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叫鍾紅專的,能以其他道路入天道嘍?”小湯圓撇了撇嘴,他莫名其妙的有一些討厭鍾紅專,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他長得太兇悍並且不苟言笑:“我不信,我看他的面相都沒有一張入天的臉。”
張慕銘哈哈一笑,用力的揉了揉小湯圓的腦袋,頭髮都揉散了,小湯圓一臉憤怒的扒拉開他的手:“別摸我頭!”
張慕銘收回了手,也收起了笑意正色說:“你看面相的功力還太淺,他生了一張惡人相,可骨型寬闊,五官很正,倒像是將軍臉。”
“你沒發現嗎,他的身上帶着正氣,背承天地,胸懷寬廣,未來道路怎麼可能狹隘呢。”
“你是說,他有資格走出修羅...”小湯圓話沒說完,張慕銘急忙蹲下捂住了她的嘴,食指放在自己嘴前,噓了一聲,看向了白蒂,好像怕她聽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了她的話。
“如果他真的能從修羅道里走出,以修羅入了天,那他可能就是五重天的第一人,以修羅入天道的第一人。”他低低的說,語氣有些期待,但隨即又皺起了眉:“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從那條血路里走出來了。”
小湯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一直不知道修羅道代表着什麼,只是發現了以鍾紅專的根骨,最適合的就是走這條對她來說很冷門的修行路子。
“話說,你剛纔那些話,都是從小話本里看到的吧。”想起剛纔張慕銘那種江湖人一樣和人稱兄道弟的話語神色,小湯圓一臉壞笑的戳了戳他,她知道自己這個平常一臉和和氣氣的大師兄很愛看話本。
張慕銘身子一僵,能讓這個年輕一輩的最強變成這個樣子的估計也就只有自己這個小師妹了。
“說吧,要什麼?”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糖葫蘆,一攤子的。”
“........牙疼可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