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飯菜看上去很美味,但中間華麗的蛋糕放在這看上去和這些美味佳餚有些格格不入。男人依舊做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飯菜。
空蕩的客廳裡就只有這個中年男人一人,他明明只是箇中年人,但看上去像是已經風年殘燭。
他發呆了許久,拿出了手機默默的看着微信,上面是紅色的未接電話,和520的紅包,來電備註是兒子,他沒有回撥,而是打開了語音。
“老爹,生日快樂,這是我這段時間打工發下來的工資,雖然不多,但是是兒子的一片心意,您收了吧。最近我沒有在學校裡惹事,白老師說,我的英語有點差,但只要努努力保持住,重點一本是沒問題的。戚褸瓦這小子失戀了,我剛把他送回家。最近老家裡應該沒什麼事,我經常會在放假的時候去給奶奶掃墓,爺爺還說我胖了嘞。老姐的工作應該已經下來了吧,她參加了工作您就不用這麼累了。希望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一切勿念,兒子過得很好。”
第一段語音結束,可還是有一斷語音,他點開了第二段。
“......老媽最近有好些嗎,如果可能的話,明天我想回去看看,我真的很想見老媽一面....”
“噔噔蹬”
“爹,我回來了。”高跟鞋上樓的聲音傳來,屋門打開,中年男人下意識的鎖屏了手機,語音只說到了一半,年輕的女人走進了客廳,將手裡的大包小包放到了地上,脫下了圍脖和呢子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上,搓了搓手坐到了男人的身旁:“外面下的挺大的,明天可得掃掃雪,要不得堵門了估計。”
從手裡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笑着對男人說:“老爹生日快樂!用第一份工資給你買的生日禮物,感動吧。”
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兒,原本有些呆滯的眼神露出了一絲溫暖:“謝謝閨女啦。”
女人咧着嘴對男人笑着,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問道:“老孃呢?”
“屋裡呢,剛剛還在睡,也該叫醒她了。”說着站起了身,走向了臥室,女人跟着走去。
推開門,屋裡沒有開燈,黑暗的房間只有窗戶外的路燈給房間帶來了一些光亮,窗戶旁一女人坐在輪椅上,她正側着頭看着窗外的大雪,男人走了過去,有些埋怨的說道:“醒了怎麼不叫我?”
“想看看雪,咱們這不常下學,這麼大的雪不得多看看?”女人的聲音有些尖細,聽上去到是給人一種很強勢的感覺,可她現在卻坐在輪椅上無法動彈。
“那也叫我啊,我也和你一起看。”男人蹲在了女人面前,仰視着臉看着女人,眼中盡是溫柔。
女人輕輕地笑了笑,扭過了臉看向了自己的女兒:“紅藥回來了。”
鍾紅藥看着輪椅上的母親,雖然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但每次見到這樣的母親她的鼻子總會有點酸澀。她打開了燈向母親走去:“今天老爹生日,回來的肯定會早一些。”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曾經有些冷硬的臉現在變得很柔軟,皮膚很白,有一絲微妙的病態。她看着走向自己的女兒左右看了看,有些失落的說:“紅專沒有回來嗎”
提到了這兩個字,男人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鍾紅藥的身子也有些僵硬,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冰冷,但面上依舊擠出了一個微笑對女人說:“這小子今天也生日不是,跟戚褸瓦去吃飯了,沒回來。”
“這樣啊。”女人面上露出了一絲失落和無奈,她知道女兒只是在敷衍她。
她依舊記得自己兒子在三年前和自己女兒說過不會再回來了的樣子,當時她在臥室門內看到了一切,而從那時候他真的沒有再回來過。
沒有再追問,對一旁有些沉默的男人笑着說:“生日呢,別皺着個眉頭了,本來就長得老。”
男人笑了笑,沒有說話,推着女人走向了客廳。
“吃飯吧。”
鍾紅藥走向了窗戶,那裡的桌子上擺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孩調皮的咧嘴笑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對着鏡頭擺出了剪刀手。
女人在看雪時手裡一直拿着照片。
“真希望你消失啊,我的弟弟。”她拿着照片,看着上面的男孩,面上無悲無喜。
“幹嘛呢?紅藥”屋外傳來男人的聲音,她將照片直直的蓋在了桌子上,轉身走出了房間。
“來了。”
在離住處還有大概不到5百米的時候,鍾紅專只覺得一股大力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雙臂一夾,手肘肘向了身後勒他的人,那人大叫了出來,下意識的鬆開了胳膊,但緊接着是有人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背後則是一記悶棍敲來,鍾紅專直接捂住了肚子癱倒在地,只感覺晚上吃的東西差點吐了出來。緊隨着而來的是一頓拳打腳踢和咒罵。
“媽的,讓你裝逼,平時不是很牛逼嗎?一個人打五六個,現在怎麼不牛逼了?!”打他的得有七八個人,還有幾個穿着時尚的女孩和幾個長得不錯的男孩在一旁撐着傘在看笑話其中一個女孩的臉有點微腫,看鐘紅專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他。打人的裡面一個身材矮小,穿着修身長襖的男孩錘的最狠,他手裡還着木棒,一邊打,還一邊罵道
酒精的帶來的醉意使鍾紅專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到來的危險,他被偷襲了。肚子和背部帶來的火辣辣的疼痛使他極其難受,也就幸虧他穿着厚,要不然就算他的身體強壯也頂不住這一記悶棍。幾個人的圍毆使他下意識的捲縮起了身體,雙手抱住了頭護住了自己的要害。
“媽的這小子居然敢因爲那個賤女人打我,給我狠狠的打”一旁看熱鬧的女生捂住自己微微腫起來的側臉,眼神惡狠狠的看着那個被打的鐘紅專,罵罵咧咧的說:“我還給我哥發了信息,他一會就到。”
“這貨今天晚上喝酒了,要不然真不好弄他,讓咱哥趕緊來,不能只讓咱爽不是,正好謝謝咱哥給咱叫的人。”男生應該是打累了,讓別的人頂了他的位置,而他則揉着脖子走向了女生。摟着了女生的肩膀,笑着說。
“光謝我哥,不謝我啊?”女生打開了男生的手,翻着眼說
“哎呀,謝謝寶貝,這不正好給你出氣嘛,媽的得乾死這逼,平常就在那給我裝”男生又貼了過來,緊貼着女孩,親着她的臉龐,女孩這纔開心了一些。
足足打了有3、4分鐘,男孩讓幾人停了手,鍾紅專趴在了地上,看上去已經不省人事了。男孩走到了鍾紅專面前蹲了下來,扯着他的頭髮將他的頭拉了起來,臉對着自己,看着這個平常一直保持着高冷模樣的少年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樣子,男孩終於制止不住的咧着嘴笑了起來。
“本來從高一的時候我就挺欣賞你的,跟着我混多好,可你就是不給我面子,整天冷着個臉擱那裝逼,還一直護着宋青落,她是你娘們啊你護着她?”他像是想明白了什麼,臉上表現出了一副很誇張的驚訝的表情,捂住張大的嘴說:“我知道了,你就是饞她的身子,看你正氣凌然的樣兒都是裝出來的,你果然是個下賤的色批!哈哈哈哈哈”說完大笑了起來。
鍾紅專半眯着眼,神色冷漠,像是剛纔揍得不是他,他緩緩的伸起了胳膊,將中指比出來,猛地將一口帶血的吐沫吐在了他的臉上。
男孩愣住了,原本狂笑的表情漸漸地冰冷起來,鬆開了抓着鍾紅專頭髮的手站起身,對着周圍人說:“給我打,把他的腿給我打斷,出了事我擔着。”說完轉過了身,周圍的幾個人再次圍上了鍾紅專,發出了陣陣獰笑,擊打聲再次傳來。
抹去了臉上帶血的吐沫,男孩側着臉看着那個抱着頭的少年,他的心裡並沒有那種報復的快感 ,反而多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他想看到的鐘紅專的表情不是這樣的表情,而是應該是那種更加沮喪恐懼和落敗的那種表情,如果能向他求饒就更好了,可這些他都沒有看到,這小子依舊是這個樣子,就好像你也就只能找人揍揍我了,其實你就是個小丑一樣。
這也是他最討厭鍾紅專的一點
臉腫的女生挑了挑眉,說道:“這個貨到是硬,愣是哼都沒哼一下。”男孩掃了她一眼就覺得更無趣了,他不想這樣報復鍾紅專,這讓他沒有那種爽快的感覺,他的報復不能是這樣的,必須是讓這個少年真正意義上的難受,而不是這對於他來說不痛不癢的打擊,雖然這是鍾紅專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在他手中吃癟。
他突然就想離開這了。
雪越下越大,突然圍毆鍾紅專的人裡傳來了一聲記大呼:“你誰你,別多管閒事,滾。。。。。。。我草!”緊接着那個說話的人被一個身材修長的人 猛地扒了出去,人羣哄得散了開。
男孩向那個人看去,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風吹着雪使得他看不清那個來人的模樣,他往前走了幾步,眯了眯眼睛仔細的看着那人。
那似乎是個女人,很高,看起來足有175,撐着一把傘,穿着一件墨綠色的大衣,黑色的高領毛衣,包臀的牛仔褲,一雙棕色的騎士靴,傘遮住了她的臉,但能看到的是她有一頭黑色的直髮,黑的不正常。
那女人在了鍾紅專的身旁蹲了下來,像仔細的看了看他,將傘和好丟在了一旁,扶着他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拖着鍾紅專站起了身。
男孩這纔看清楚這女人的臉,她很漂亮,直髮,細眉,鳳目,薄脣,高鼻樑,給人一種鄰家姐姐的感覺。可她的神情這麼冷漠又這麼憤怒,就像是被觸到逆鱗的巨龍。
看清了她的樣子,男孩不自覺的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了一絲恐懼,語氣有些討好的詢問道:“白。。。白老師?”
男孩沒發現他說話的聲音有點顫抖。
女人盯着他,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看他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男孩不敢動,周圍的人有個好挑事的一臉掉樣的走了過去,邊走邊說:“一個娘們這麼牛逼....”可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女人踹飛了出去。
一個又高又壯的大漢飛了出去。
周圍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看向女人的眼神都多了一絲恐懼,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了。
女人走到了男孩面前,和男孩面對面直視着他的雙眼,男孩下意識的往旁邊看去,不敢直視女人的眼睛,他的額角卻慢慢的往下流出了一滴冷汗。
“咳!”被拖着的鐘紅專猛地咳了一聲,女人急忙摸了摸他的背,沒有再去看男孩,從他的一旁走過,周圍的人下意識的給她讓開了一條路。
明明只有她一個人,明明她沒有說一句話,可這裡的每個人都對她產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感,並不只是畏懼她一腳踹飛人的能力,而是另一種恐懼,就好像女人真的會殺了他們一樣。
女人漸漸走遠了,男孩這才鬆了一口氣,雙腿一軟下意識的想要坐到地上,但還是忍住了,他轉過身看向了那兩道在風雪中慢慢消失的身影,臉上依舊有些僵硬,可眼神卻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狂熱:“白蒂啊白蒂,你的軟肋果然是這小子嗎?。”
他雖然害怕,可白蒂的出現卻讓原本無趣的心興奮了起來------他非常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所以平常他雖然害怕白蒂,卻一點也不討厭她。
“不知道如果給我個機會在你面前弄死鍾紅專,你會是什麼樣子。”他喃喃的說,嘴角不自覺得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