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的眼眶有些溼潤，人之將死其言必善也，他已經看出來菩提祖師不知爲何已經時日無多了。
猴子終究還是真性情，重感情。他有些忍不住了！
縱然不是師傅，他也是給了他姓命的人啊！
“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有些淚目的對着山頂的菩提祖師跪了下來。
大概時一切盡在不言中，猴子並沒有說什麼。
“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皓皓銀月，雲霧寮空。
菩提祖師滿臉蒼白的注視着孫悟空的背影，脫離了本體便仿若無根之萍般，只能不斷消亡。
菩提祖師看着靈臺方寸山準備下山的孫悟空，有些欣慰的笑了。
擡起了渾濁的眼珠，嘴邊喃喃着：“猴子，能不能跳出命運就靠你自己了，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哎~，須菩提，值得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在菩提祖師身旁響起，無論誰聽到這個聲音都感覺如沐春風。
“你來了......”
面若枯骨的菩提老祖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故人，那個身着白衣的俊朗僧人。
僧人目露不解，好看的眉毛皺成了一團，眼眸中仿若蘊含有星海一般，他又重複了一遍。
“值得嗎？”
菩提老祖枯槁的臉上鬍子異常凌亂，微微頷了頷頭，他的臉上沒有後悔，只有微笑。
“他變了，他就是那個變數！”
“爲了這個，就值得你賭上所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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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的聲音有些遺憾，也有一絲不解。
“我虧欠他的太多了...”
菩提的聲音有些慚愧。
“師兄，你還是有些不甘，對嗎？”
那白衣僧人面帶悲傷說着。
“或許吧......”
悠長的嘆息聲在孤寂的月空上回蕩，與山上一片喜慶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呢，明知那只是一個騙局，你卻還要去嗎？值得嗎？”
那白衣僧人堅定的回答着，宛若星海般的眼眸中閃爍着光，“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我等生來皆是自由身，爲何有人高高在上，以衆生爲棋局，肆意談笑！”
”而有的人卻渾渾噩噩，甘願被驅使，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菩提老祖傷感的說着，“你這是一場沒有意義的豪賭！”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明知會輸，假裝不知道，不好嗎？”
菩提老祖輕輕的說着。
“這個天地，我來過，我奮戰過，我深愛過，我不在乎結局！’
白衣僧人平靜地說着，但眼中閃動的光芒卻透露出了他的內心極其不平靜。
“更何況，我未必會輸~”
那僧人展顏一笑，一笑之間，黯淡了漫天星河。
“哈哈哈哈哈，說得好！”
菩提老祖豪邁一笑，與僧人對視了一眼，大有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風月何用？不能飲食。”
“纖塵何用？萬物其中，變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見滔滔，棒喝何用？一頭大包。”
“從何而來？同生世上，齊樂而歌，行遍大道。”
“萬里千里，總找不到，不如與我，相逢一笑。”
“芒鞋斗笠千年走，萬古長空一朝遊，踏歌而行者，物我兩忘間”
“嗨！嗨！嗨！自在逍遙……”
菩提老祖自雲上猛地一起身，合着歌，消散於了天地間，化爲了點點綠光，僅餘一顆菩提子在僧人手中。
僧人眼中泛着淚，一把將手中的菩提子猛地攥緊，“師兄哦，你這又是何苦呢？”
悠悠的長嘆在夜空中迴盪。
那僧人就這樣站着看着手中的菩提子久久不能停歇。
......
清晨的陽光一如既往地照在了靈臺方寸山的府邸之上，鳥兒亦在陽光的映射上躍動着歡快的小步閥，而靈臺方寸山卻還不知道丟失了它的主人，仍是一片萬象出新的景象。
經過了一晚毫無意義的狂歡的弟子們七扭八歪的躺倒在青臺階上，絲毫不知道師尊早已離開了靈臺方寸山。
唯一清醒的卻是那個瘋瘋癲癲的赤松子，只不過今天的他卻表現得與往日不同，異常安靜的站在廣場上，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突然，菩提子的聲音籠罩了整個靈臺方寸山。
“所有弟子，在練武臺集合！不得有誤！”
喝的酩酊大醉的大師兄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自臺子上爬了起來，心中暗喜，機會來了！
幾乎所有人都是心頭一熱，自從見識了孫悟空所施展的仙術後，都渴望自己是下一個被師傅青睞的人。
可惜他們註定要失望了，他們的師尊早已在昨晚狂歡的時候，帶着對故友的期許，離開了！現在所見的只不過是預先設好的法術罷了，待完成他的使命後，也會消散！
衆弟子如魚躍般向山上涌去，而赤松子也一改之前的邋里邋遢，跟隨着衆人上山。
“師兄，你恢復了？”有弟子吱吱稱奇的對着赤松子問着。
赤松子並沒有迴應，只是平靜的看了那弟子一眼，目光中猶如死水一般平靜，繼續隨着人羣上山。
“師兄，哎，師兄！”
任由身後的師弟呼喊，絲毫不予理會。
.....
練武臺。
衆弟子紛紛自覺的在練舞臺站好，等待着菩提祖師出來。
大師兄則一臉緊張的站在弟子們的前面，心裡想着卻全是齷蹉心思。
赤松子原來不是瘋了麼？他怎麼又好了？他天賦怎麼好，萬一和我爭搶師傅的傳承怎麼辦？
該死，早知道就不該留他一名，該直接殺了他！
每個人的心思各異，擁擠在講武臺上，吵吵鬧鬧的，真是好不熱鬧。
而赤松子反而目光清明的看向山上的洞口，不知在想什麼，想的很是出神。
倏忽間，從靈臺方寸山上竄起了一道綠光，那是菩提祖師的聲音。
“衆弟子聽令！”威嚴的聲音自光團中傳出，嚇得在場不少弟子打了個激靈，他們可從來沒有聽過菩提老祖這麼嚴肅的聲音。
“自今日起，我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就此解散，爾等日後切忌不可打方寸山修士的名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