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洞書院。
衛子安的房間。
幾個人圍坐在一團,小屋裡一副熱鬧的場景。
“師傅。”
茯苓神色有些憔悴。
“回來了。”
齊先生始終是那副平靜的樣子,似乎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師傅。”
顏鬆推門進入房間,在看到坐在桌前的齊先生時微微一愣。
不過他還是很快的反應了過來,連忙拍打掉身上的灰塵行了一禮。
“嗯,快坐吧。”
齊先生笑笑,伸手示意兩人找個地方坐下。
此時桌子上的棋盤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雙方的棋子數量極爲懸殊。
黑色的一方要比紅色一方多出好幾個棋子,不多大多都是卒,且還沒過河。
“師傅自顧自的下棋嗎?”茯苓老老實實的待了半天,見齊先生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下棋,於是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是。”
齊先生搖搖頭,故作神秘的伸手指了指天。
天?
茯苓愣了下,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發現。
她又把目光看向顏楓,對方正盯着棋盤看的怔怔出神。
行吧。
茯苓默默嘆氣,忽然有些想念小師妹了,雖然煩是有一點煩,但是最起碼能解悶不是?
結果水沝淼因爲家族的原因,已經於半個月之前就回家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百無聊賴的茯苓開始閉上眼睛假寐,此前很多時間她都是這樣度過的。
沒事的時候就睡個覺,不想聽的時候就閉上眼睛眯一會,可謂是十分舒適愜意了。
迷迷糊糊的茯苓感覺自己就快要進入夢想了。
“將軍。”
忽然,齊先生的一句話把她從將要睡着的狀態中給驚醒過來。
擡眼一看,原來是黑色的一方棋子贏了下來。
是一個卒過了河而後將軍。
“好棋。”
顏楓若有所思的誇讚了一句。
“哈哈哈,他是個傻瓜。”齊先生撫摸着長長的鬍鬚大笑,“不知道這卒子過了啊可是強的很。”
“你們在說什麼啊?”茯苓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有點迷糊。
“茯苓啊,你把棋盤收拾一下,待會送到爲師的房間。”
“哦。”
茯苓懵懵懂懂的點點頭,開始收拾起棋盤來。
不過那顆黑色的卒子好像很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它給拿了下來。
“如何?”
齊先生大手一揮,桌子上瞬間多了三碗熱氣騰騰的茶水。
“還好。”
顏楓點點頭又搖搖頭,“和之前想比,他的實力好像有精進了。”
“這麼多年了,實力進步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放寬心。”
齊先生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疑惑。
“誅仙劍碎了,劍靈也已經死了。”
“人各有定數,劍也是如此。”齊先生淡淡的喝着茶,氤氳的茶水彌散至整個房間。
“師弟被十萬大山的王上給帶走了。”
“我知道的。”
齊先生解釋道:“因果輪迴,即是如此。”
因果輪迴?
一旁的茯苓感覺自己聽的越發雲裡霧裡了。
被帶走和因果可能還有點關係,可是輪迴那?
兩人並沒有給她解答疑惑的想法,依舊不深不淺的交談着。
“師傅,我有一個疑問。”
顏楓端正坐姿說道。
齊先生擺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一旁的茯苓見狀也匆忙來到了一邊坐下,收拾妥當的棋子也是被她摟在了懷裡。
“如今誅仙陣剛好破了京都的護城陣法,龍氣正在流逝……”
顏楓目光灼灼的看向齊先生,“師傅爲何不主動出手將局面撥亂返正?”
“如此,才能算是讀書人的本心不是嗎?”
師兄的意思是要師傅去殺武帝?
茯苓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這是什麼大逆不道的想法!
靜!
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茶水燒開後咕嘟咕嘟的聲音。
微風驟起,門外懸掛着的風鈴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
顏楓就這麼用火熱的眼神看着師傅。
師傅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是萬年不變的一潭死水。
雖然想要從其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很難,但是這也從側面反應了師傅並不抗拒這個想法。
甚至還可能在私底下嘗試過。
“不錯的想法,但是不成熟。”
齊先生頗爲讚賞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你猜一猜爲何我不這麼做?”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一層是能做但是不想做,另一層是不能做。
顏楓仔細思索了片刻,認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那?”
齊先生把目光看向一旁走神了的茯苓。
“難道說師傅認爲這樣做不好?國家的興旺要有他們自己決定?”
不錯的見解。
齊先生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光彩,“你們兩個說的都對。”
“師兄好像什麼都沒說吧?”
茯苓撓了撓頭。
齊先生不理她,自顧自的說到:“我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天道能夠糾正的極限,這也是我真多年來始終不曾出手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點,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齊先生扭頭看向窗外,滿是褶皺的臉上罕見的閃過一絲茫然。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限制着我,讓我不能出手,也沒有要出手的念頭。”
齊先生目光深邃,別有深意的說道:“我總覺得,這個世界真正的敵人並不是來自於這個世界本身。”
並不是來源於這個世界本身?
茯苓和顏楓聽後皆是一臉震驚,她們對視一眼,各自看出了眼神中的凝重。
“師傅,所以說,我們都不能幫助小師弟嗎?”
茯苓通過不能出手的意思聯想到了更多。
相比於小師弟,顯然他們兩個和師傅待的時間更長一些,可能或多或少的都沾染了些因果。
“可以幫助。”
齊先生起身走向窗前,雙手負在身後。
“這方天地困住的只有我自己罷了。”
顏楓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流光,“那我們該如何做?”
齊先生推開窗戶,任由外面的風吹進房間中。
“天道是一雙眼,是一隻大手,他只會抓住越界的人。”
“該做的做,不該做的碰都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