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學旁邊。
依舊是那個咖啡館。
這幾天都在金陵這邊辦事的陳玉珊，在接到了陸舟的電話之後，便和他約定了在這裡碰面。而陸舟這邊，也正好兌現了自己前天說的，關於請她吃飯的諾言。
“你的實驗室主任被FBI約談了？”
喝了口咖啡，陸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簡單地說明了事情的情況：“嗯，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他的郵件，他在郵件裡和我說的。”
“那就儘早脫手吧，”雙手捧着熱氣騰騰的咖啡，陳玉珊輕輕吹了口氣，“這對你和那位薩羅特教授兩個人都好。”
陸舟想了想，開口說：“我有點不太明白。”
陳玉珊：“明白什麼？”
陸舟：“薩羅特實驗室的研究項目並不涉及到敏感內容，大多數比較麻煩的實驗我都是在金陵高等研究院這邊完成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FBI或者CIA真的在調查我，他們能查到什麼？”
陳玉珊：“他們不一定需要真的查到什麼，無論是證據還是證人，都是可以製造出來的。”
製造出來嗎？
陸舟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認真的看着陸舟，陳玉珊用不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總之，我會幫你聯繫幾個合適的買家。諾獎大佬的實驗室，我相信應該還是有不少人會感興趣的，賣個不錯的價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陸舟：“那就拜託你了……對了。”
陳玉珊：“怎麼了？”
看了眼她捧在手中的咖啡，陸舟有些好奇地問了句。
“說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是冰美式嗎？怎麼今天突然改喝熱飲了？”
從點餐的時候，他就在好奇這個問題了。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只是句閒談的話，在聽到了他這句話之後，陳玉珊卻是臉頰忽然一紅，聲音也有點結巴了起來。
“換換口味，不行嗎？”
見她這麼大反應，陸舟也是愣了下。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好奇，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倒不是不妨便，就是我……”併攏地雙膝有些忸怩地互相蹭了下，陳玉珊的視線難爲情地飄向了一邊，語速飛快的小聲道，“我來那個了，不能喝冷的。”
陸舟：“……？”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總感覺話題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
與學姐談過之後，關於薩羅特實驗室的去留，陸舟已經做出了決定。
說實話，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很小心，儘可能地不讓政.治干涉到自己的研究，但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不主動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動找上門來。
根據陳玉珊的建議，從今天開始之後，星空科技在北美地區的業務將盡量只保留必要的管理部門以及相關法律團隊，以確保專利權能夠得到保障。
至於研發部門，還是向國內或者政.治風險較低的中立第三國轉移。
僱傭了專業人士對薩羅特實驗室的資產進行了評估，隨後星空科技便向工業界放出了轉讓實驗室的消息。
也正如陳玉珊所預料的，幾乎就在消息放出的當天，他便收到了十一份關於薩羅特實驗室的報價。
其中有他的老合作伙伴比利時的優美科，也有日亞化學、陶氏、巴斯夫這些國際化工巨頭，還有曾經和他在鋰硫電池正極材料項目上有過競爭的老對手埃克森美孚。
這些企業都有材料方向業務需求，因此開出的價格也算是相當可觀了。
在對比了一番之後，陸舟最終選擇了財大氣粗的埃克森美孚。
爲了這件事情，埃克森美孚的CEO伍茲，專程飛了一趟華國，在蘇省的金陵與陸舟面談了這件事情。
其實這位CEO一開始是想在洛杉磯和陸舟談的。
但陸舟直接甩了一句“愛來不來，不來拉倒”給他，立刻讓他很沒脾氣地妥協了……
就這樣，談判的地點定在了金陵。
在學姐的幫助下，陸舟通過談判將原先的4500萬美元報價提升到了5000萬美元。
5000萬美元的轉讓價不算很多，差不多也就一架私人飛機的價格，不過對於剛剛在“炒股”上大出血的陸舟而言，多少還是回了點血。
事實上，雖然平時消費不高，但他的開銷其實還是挺大的。
不只是金陵高等研究院上千名研究員、研究助理等等科研人員要養着，還有近百個正在進行的科研項目也都不是省錢的主。
尤其是碳基芯片、霍爾推進器的研究，這些都是燒錢大戶，而且還是無底洞的那種。即便國家科研經費替他緩解了部分課題的壓力，但絕大部分涉及到專利的課題，還是他自己出的。
除了5000萬美元之外，陸舟還在轉讓協議中，附帶上了某個看上去沒什麼用處的碳納米小球的專利。
雖然他暫時沒有做鋰空電池這種黑科技的計劃，但這玩意兒畢竟是埃克森美孚通過非正當競爭手段從他那裡弄去的。
現在以這樣的方式弄回來，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說到這裡，其實還有一段小插曲。
在得知陸舟對那個碳納米小球的專利感興趣之後，伍茲一開始是不打算賣的。
只不過在看到陸舟很輕鬆便放棄了這個主張，並開口加價100萬美元之後，伍茲立刻便動搖了原先的想法。
無用的專利是不值錢的。
與其爲了這一百萬美元在薩羅特實驗室的轉讓項目上拖延下去，不如讓它稍微發揮點價值。畢竟在他看來，那張和廢紙差不多的專利文件，怎麼也值不起100萬美元……
總算是敲定了最終的轉讓合同，雙方將簽字的時間約定在了金陵希爾頓酒店晚上八點。
在簽字的時候，伍茲臉上掛着一臉肉痛的表情。
然而幾乎就在陸舟拿着鋼筆，剛剛簽下自己名字的瞬間，他頓時就像是變臉似得，肉痛的表情從臉上煙消雲散，喜笑顏開地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合同
“祝我們合作愉快！”熱情地握着的手，伍茲的臉上露出了這幾天來最愉悅的笑容。
“合作愉快，我的老部下們能力都很不錯，記得對他們好一點，要不哪天我會考慮將他們挖回來……你的心情似乎不錯？看來我要價還是低了點。”鬆開了伍茲的手，陸舟笑着調侃了句。
“怎麼會？事實上，我的心中很沉重，非常非常的沉重……不過我們總得向前看不是嗎？”哈哈笑着拍了拍陸舟的肩膀，合同到手之後伍茲也懶得演了，眉飛色舞地說道，“要一起喝一杯嗎？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酒吧，就在這附近不遠。”
顯然，五千萬還是低於埃克森美孚的心理預期的，甚至在他們看來還賺了不少……
至少現在他們是如此認爲的。
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合同，陸舟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不了，晚上我還有點事情。”
“約會？”
“實驗。”
伍茲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好吧，看來你是個沒有夜生活的男人……說實話，我的朋友，你賺了這麼多錢，就沒考慮過花點時間和金錢在自己身上，好好享受下人生嗎？”
陸舟用無所謂的語氣回道：“我很享受，無論是實驗的結果還是過程。”
聳了聳肩，伍茲說道：“……那真是遺憾，看來只有我自己去喝個痛快了。”
談判結束之後，陸舟帶着王鵬離開了希爾頓酒店。
坐上了門口那輛黑色紅旗，他看了眼手中的合同，然後便掏出手機，給等待着談判結果的薩羅特發了條郵件過去。
【談判成了，你的新東家是埃克森美孚。】
等了大概三分鐘，一條郵件回了過來。
正文中罕見的只有一個單詞。
【謝謝……】
陸舟笑了笑，隨手回了一條。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