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和陳隊走進那家最大的古董行時,屋內的兩個人正在喝茶說話。以爲進來的是客人,也沒介意,繼續說他們的,只是眼睛盯上了他倆。薛靜拿出了賴錦祖的名片,老闆一看立刻熱情起來,說賴老闆已經招呼過了。搬過椅子坐下,到了水。薛靜把包裡的瓷碗拿出來遞過去。那倆人是古董行家。
“小姐,您這貨很多嗎?”老闆一打眼立刻問。薛靜看不出他是怎麼想的。
“這是樣品。老闆認爲這貨色怎麼樣?”
“這是康熙官窯的上品瓷―――”
老闆去了一下,拿了一個碟子,和薛靜拿來的很相像。倆人表情立刻露出驚異來。“小姐和瑞木先生是什麼關係?”
兩個人都看着她。薛靜從沒聽說過這個姓氏,不知道怎麼回答。薛靜把畫像拿出來,遞給那兩個人,唬道:“請看。”
兩個人看着那張由畫像印成的照片兒,臉色驟然變了,用眼光交流着,沒說話。老闆拱了下手說道:“小姐到底是什麼人?賣貨還是探路?”
“賴老闆介紹來的,你說呢?”薛靜打哈哈說,她感覺這兩人應該認識照片上的人。
來之前,賴錦祖已經告訴過薛靜說近來在古董圈傳有古貨進市,又打聽到了這家古董行進行了收購。
薛靜漂亮高貴的氣質起了作用。在注視了她一會兒以後,老闆說是有位客人委託他們轉賣一批珠寶玉器。
“我能有幸過目一二嗎?”薛靜說。
陳隊戴着墨鏡,保鏢一樣的,一直聽着。遲疑了一下,老闆進了內室,片刻後取了一個玉如意來。薛靜戴上手套,拿起來看。薛靜對古董所知不多,但僅靠感覺也覺得這是好東西。最叫她心跳的是在玉的側面她看見了“澤堂”,澤堂是徐巡撫的字。
“我要他的東西了,這是我的電話,聯繫好了,打給我吧。”薛靜和陳隊走了。
上了賴錦祖那輛寶馬車,離開古董店,薛靜意識到自己失誤了。
“陳隊,你覺得他們爲什麼對這照片感到吃驚嗎?”
習慣思維對人的影響真是根深蒂固。薛靜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現在看不是。“他們可能猜到我們是警察了。”
陳隊覺得這不太可能。“從哪兒看出來的?”
“照片,只有警察纔會用畫像找人的。”
陳隊覺得有道理。“那咱們怎麼辦?”
薛靜決定回去,向他們攤牌。兩個人重新走回去時,把古董行的老闆下了一跳。薛靜不想在演戲了,出示了證件。
“知道我們爲什麼回來嗎?”陳隊問。
那倆懵懂着,搖了搖頭。陳隊說:“我們薛警官認爲你們是好人,不想你們在這個案子裡栽進去―――我們要是不回來,你們就要打電話通知那個人了,是嗎?”
從古董店老闆和他朋友的表情,看得出陳隊說對了。
“關係到至少兩條人命,誰也背不起。…….”陳隊說。
古董店老闆叫周益仁,據他說瑞木良向他銷售一些古玩,由於價值太高,他收不起,所以才私下裡幫忙找買主。周益仁把存放在這兒的東西那了出來,大都是珠寶玉器。
“以你的估計,這些東西市價在多少?”薛靜問。
“按中國市場的話約五千萬美金。……”
當週益仁說到瑞木良是董士嵩的私人秘書時,薛靜感到一切都順起來了。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薛靜問。“這個瑞木良?”
“這個不清楚,我們都是電話聯繫。”
陳隊尋思了一下。“那麼,他是臺灣人?”
“他是從大陸去臺灣定居的。以前好像是廣州人。很多年以前他找我買過一些小古董。”
薛靜給銀行打了個電話,請他們給予協助,他們來了後對珠寶進行了清點登記,然後放到銀行保險箱裡去了。清單一式三份,銀行、古董店老闆和警察人手一份。
“瑞木一旦和你聯繫,請立刻通知我們。如果他不聯繫,今天你們不要找他。”薛靜說。
周益仁連忙答應了。陳隊不明白薛靜幹嗎把銀行的找來。薛靜斜他一眼,提醒他北京的那個珠寶案件。陳隊這才拍了自己腦門。那個案子也涉及到一些國寶級的文物,是後當時人一口咬定警察暫扣的器物中少了一顆夜明珠,搞得當事的警察很被動。
薛靜準備超車時在後視鏡裡看見了一輛寶馬三。她並沒有注意。第二次感覺到這輛車還在他們的車後頭時,正在拐進警隊的院子。那輛車加速過去了。薛靜心裡有事兒,也沒多想。
回到隊裡,薛靜查到了瑞木良的資料。他的戶籍還在,今年四十一歲,大學化學系畢業的。他有一個弟弟在警察的一次抓撲行動中被無辜死去了,當時警察害怕承擔責任,編造了他弟弟販毒的假案卷,二年後才真相打白。在弟弟出事兒後,他從化學研究所辭了職,以後的情況,檔案中沒有記錄了。
從戶籍照片上看,他是個知識分子氣息很濃的人。
薛靜打出照片來,去了檔案館,請那個女檔案員辨認借閱“維克森”檔案的是不是他。
“沒錯,是他!”女孩一眼認定了。
從檔案館出來,看見院子裡停着輛寶馬五,薛靜被一個頓悟嚇住了,立刻給珠寶店老闆打了個電話,問瑞木良平時開什麼車。
“一輛寶馬吧?”老闆尋思了下說。
“知道車號嗎?”
“好像六個八。……”
薛靜立刻向車管所查了一下,是一家租賃公司的。薛靜立刻趕了過去。車行的人把租車人的資料掉出來,叫李港,但照片是瑞木良。薛靜趕緊給陳隊打了電話,陳隊說他安排堵截。回到隊裡,陳隊說:“他怎麼跟上咱們的?”
薛靜估計是巧合了,或者他正準備去古董店,湊巧發現了他們。有一點兒是肯定的,這傢伙非常機敏。
唐大隊帶着人過來了。陳隊和薛靜只好向領導說明了情況。
“江運承知道嗎?”
陳隊和薛靜都不知道怎麼回答。薛靜忙把責任攬過去了,說整個事情她操辦後剛向陳隊彙報了。見陳隊要說話,薛靜漂亮的大眼睛電光一樣地阻止了他。
唐大隊叫薛靜打電話立刻把江運承叫來了。江隊來了後,唐大隊把情況一說,陳隊只剩下了尷尬。
“小薛,你把情況再向江隊介紹一下。”
薛靜只好把情況說了一遍。唐大隊說道:“江隊,不是批評你,你得向小薛學習,你看你那案子辦的,還沒有情況!”
“是是。”江運承臉也紅了。
看出陳隊尷尬來了,唐大隊還算給面子,說道:“陳隊,我知道古堡這件事兒讓你不高興了,但現在看,可能你們有道理,如果大隊錯了,我向你道歉。”
“沒有沒有,無論如何丟彈夾都是事實。”陳隊也不好意思了。
“我看這樣,你們兩個隊合作一下,把這個瑞木什麼的抓緊拿下來。”
唐大隊走了。陳隊和江隊走回來做在那兒,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薛靜一來管不了那麼多了,二來也想給他們打破尷尬,說道:“兩位隊長,瑞木良這個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警察曾經誤殺過他弟弟,得告訴大家小心。他是學化學的,很有建樹,我擔心他身上有化學危險品一類的東西。”
給兩個隊長圓了場,說了一會兒話,江隊就走了。到了傍晚薛靜有點兒擔心古董店老闆的安全,打了個電話過去。周益仁接了電話,說瑞木一直沒跟他聯繫。
“周老闆,你是不是躲避一下,以防萬一?”薛靜說。
周老闆說他不會有什麼事兒。
“瑞木可能知道我們去找過你了。”
周老闆打了個咯兒,說他明白了。
有任務薛靜也沒回家,在隊上吃了點兒東西,和小趙出去轉轉。陳隊值班,說有什麼事兒打電話給他。薛靜特意帶了槍。
“咱們去哪兒?”小趙問。
薛靜也沒有明確的目的。按照正常的思維,瑞木得知警察和周老闆聯繫了,應該離開出境纔對,從時間上考慮,如果他立刻去機場可以趕上那班飛香港的飛機。但機場沒有他出境的記錄。如果他有走不了的理由,那一準是還有沒辦的事兒。會是什麼呢?薛靜想到了財寶。按古堡裡發現的兩個箱子看,從周老闆這兒繳獲的有可能不是全部。薛靜決定去古董行看看。剛拐進商鋪街,就看見古董行門口停着輛黑色麪包車,幾個民工樣的人正在往上擡東西。沒地方停車,小趙把車停在巷口處,倆人下車溜達過去。麪包車是後開門的,薛靜瞅了眼一口很大的箱子已經放好了。這當兒周老闆正走出來,一眼看見薛靜像嚇着了,但只是頓了片刻,周益仁馬上說:“薛警官,怎麼了?有情況?”
“呃,過來看看。你這是―――”
“接了你的電話,不放心,想回家住,收的古董放這兒怕不安全,把稍微好點兒的帶回去。”
薛靜點着頭。“沒什麼情況吧?”
“沒有,要有什麼,我會立刻告訴你。”
“那好。”薛靜和小趙走了。上了車,薛靜開始考慮周益仁會不會把東西私藏一些?這麼想着,小趙開了車,說吃鹹了,找個地方喝點兒水。薛靜“嗯”了聲,她給賴錦祖打電話,想問一下週益仁的情況。賴錦祖沒有馬上說什麼,換了個地方纔說他剛纔說話不方便。
“你說吧。”
“你說老周這個人有沒有可能藏匿一部分珠寶?”
賴錦祖笑了。“機會合適,絕對有可能。不過要是你們抓住了瑞木什麼的,就沒有問題,即便他放在周益仁那兒,也有詳細的清單。”
對周老闆這個人,賴錦祖很瞭解,說他最初是靠走私發的家,後來就做開古董了。在做古董前在黑龍江一帶的邊貿市場上很有名。
掛了電話,薛靜產生跟蹤周益仁那輛車的想法。小趙掉了頭,再開回去時,黑麪包車已經沒有了。
“讓交警攔截一下?”小趙說。
沒有理由這麼做。“去喝茶吧。再說吧。”薛靜說。
第二天下午,薛靜接到了周益仁的電話,說瑞木良來電話了,給了他一個什麼MSN地址。“讓你上網和他聯繫。”
“是的,讓你用你的真名字。”
薛靜半天沒琢磨過來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