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站

上了島,趁着天還沒有徹底黑透,薛靜說把平房在看一下。白天據房東說本來以爲生意會好,可自打鬧起鬼來,就沒有人來了,平房閒置了。房子是清朝的樣式,小格子的窗戶,很多玻璃破碎了。到也沒有什麼,薛靜透過窗戶那些破損處往裡看時,老周叫她。他和小趙在看頭上拐角處的一棟獨立的房子,這棟房子和別的房子不同,從裡頭擋得嚴嚴實實。

薛靜走過去看了看,揣摩是不是倉庫。見有一處破了玻璃的地方從裡頭給紙殼兒擋着,低頭尋了塊樹枝,當成刀子,把擋在裡頭的紙殼捅破了。由於整個房子的窗戶都被擋住了,這時候天又黑下來了,什麼也看不見。薛靜正要掏手電,小趙的手電早在手裡了,先了一步,着薛靜捅開的洞洞照了進去。薛靜湊在小趙邊上,準備找個角度往裡看。那是,她忽然覺得小趙的身子一下硬了,正要問,話還沒出口,小趙先“媽呀”了一聲,竄到了一邊兒,把身旁的薛靜差點兒撞倒。

“怎麼了?”老周喘着問。

小趙差點兒背過去,說不出話來了。薛靜把手電從捅開的窟窿打進去,只見在密閉般房子的中間放着一件器物,上頭佈滿了灰塵和蛛絲。風從窗戶的縫隙間吹進屋內,那些蛛絲在微微的顫動。手電光晃了幾下,薛靜纔看出那是口棺材。應該放了有時候了。薛靜感到了慎的慌。

“一口棺材。”薛靜說。

老周錯愕了一下,罵道:“這地方不鬧鬼也怪!”

小心地湊上去看了看。

薛靜想落實一下情況,給房東老頭打了電話,問到棺材的事兒。老頭怔了怔後說是臺灣人的壽材,人死後,家屬要把他葬到臺灣,把棺材留在這兒了。猜到可能是這麼回事兒,薛靜把情況告訴了他倆,小趙這纔多少緩過一點兒來,嘲解地說道:

“老天,比碎屍案還恐怖!”

看完了平房,黑夜已經來臨了,整個島子沒有路燈,除了海水反射的天光外,到處黑越越,勁風掠過時,遍島的草發出唰唰的聲音。

“我陪着那三個女孩,你們倆負責巡邏,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行不行?”薛靜說。

小趙飛快的表態了。“我和老周都不用睡了,結個伴兒。”

“薛靜是逗你呢,放心,咱倆一個組。”

古堡的燈亮了不少。一個腦袋出現在窗戶上。鬼的傳言使很正常的事兒都變得嚇人了。

“我考!誰呀?”小趙說,僵直着眼睛。

是女老師在看他們。

古堡裡,學生們正在最大的房間裡玩兒。爲了不叫他們過於緊張,先前和老師商人過了,說是逮逃犯,來蹲坑的。那三個女孩對發生自己身上的事兒羞於啓齒,因此沒有什麼外傳出去。

大約十點半的時候,大家上牀了。老周和小趙在門口那兒開了個房間。一向不吸菸的小趙向老周要了支菸點上了。

“應該拿上槍就好了!”小趙說。

“關了等,睡一會兒吧,上半夜不會有事兒的。”老周說鬼一般過了零點才活動。

“少嚇唬我。”小趙真害怕。

熄了燈。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裡,需要好半天才能感覺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天光。

此刻薛靜和那三個女孩也熄了燈,在黑暗裡說話。那個帶了紅裙子的女孩說她們同學都說薛靜漂亮,可以當電影明星。薛靜和她們東聊西扯,說些女孩家家的話。

“薛警官,你說真的有鬼嗎?”一個女孩小聲的問。

“迄今爲止還沒有證實它的存在。”薛靜說。

女孩們認爲沒有證實不存在,那麼存在也是可能的。思辨的東西是沒有盡頭的,薛靜叫她們好好休息,不用擔心,要是鬼真來了,她去和它打招呼。

“嚇死了!”一個女生說。

薛靜躺在黑暗裡,睜着眼睛,耳朵聳着,聽着可能出現的動靜。這個季節蓋一牀薄被就可以了,但這屋子躺了沒有一會兒就有種陰冷的感覺。在薛靜的認識裡,這樣的老房子,應該是舒服、乾燥而軟和的。儘管靠海,但這是南岸,往往並不潮溼。漸漸地,隨着夜深和靜寂的來臨,這屋子確實變得鬼魅起來。有種格外陰冷的東西在房間裡旋轉,薛靜也是漸漸感覺到的,就好像冬天裡在溫暖的房子裡,突然從寒冷的室外走進一個人來。薛靜什麼也沒看到,只是感覺,但決不是錯覺,這種怪異此刻正在發生。薛靜把眼睛和耳朵調整到了極點,她把窗戶當成背景,以期看見什麼,可什麼也沒有。但那種感覺的東西走過時,她額頭的流海飄了起來,猶如一個人剛剛跑過去。燈繩就在薛靜的手上,她準備拉燈了。一個女孩的蚊帳忽然飄忽了一下,那個女孩坐了起來,自言自語,像在着什麼東西。薛靜屏息觀察着。她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覺那女孩輪廓的存在。突然,那女孩說話了。

“薛警官,你睡了嗎?”

薛靜拿不準該不該回答,但怕有什麼事兒,還是回答了:“噯,有事兒嗎?”薛靜打開燈。

女孩說要解手,手電不見了。

“你找找。”

其他的兩個女孩被弄醒了。像吃得東西不好,有點兒鬧肚子,三個人結伴一塊兒去解手了。薛靜坐起來,她突然意識到那股陰冷的感覺沒有了,屋子靜悄悄的,風聲和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被房子的後牆阻隔了,一聽就在外頭。薛靜揣摩了一會兒,也覺得困惑。她走出來。走廊上也很靜寂,海風沿着牆在滑動。薛靜看了眼表,接近零點了。走到頭上老周和小趙的房子時,薛靜敲了敲門,沒動靜。剛準備敲地二次時,走廊上的燈突然全滅了,薛靜一下把身子貼在牆上,在黑暗裡聽着動靜。接着廁所裡傳來了女孩的驚叫聲,薛靜衝老周叫了一嗓子,往廁所跑去。等到了廁所,三個女孩全倒在廁所的地上,全死過去了。薛靜叫喊起來,片刻後老周和小趙打着手電過來了。接着女老師也跑了出來。

把三個女孩抱回牀上,等叫醒了她們,驚恐之極,全嚇哭了,說她們看見鬼了。她們的話使手電照亮的屋子頓時充滿了陰森可怖的氣氛。

“你們肯定?”老周問。

三個女孩已經沒了魂兒,爭相點着頭。

薛靜做了個決定,叫老周和小趙把手電打高點兒,以免燈光使人的臉看上去變型,然後她把從老頭哪兒拿出來的照片拿給那三個女生看,其中的一個頓時昏倒了。剩下的兩個渾身哆嗦着,說就是照片上的樣子。

大家都有點兒緊張感。薛靜見老周像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說道:“小趙,你留下陪她們,老周咱們四下看看。”

出了門老周說:“真夠鬼異的薛靜,你考慮是怎麼回事兒?”

薛靜曾經懷疑是不是這三個女生搞鬼,現在看她們嚇得樣子肯定她們真看見什麼了。但薛靜相信鬼是沒有的,有人裝鬼到有可能。

此刻已經下半夜,天氣更惡劣了,風聲鶴唳。薛靜和老周兩個人挨個房間看着。其它的學生也都醒了,正議論着,躲在屋裡不敢出來。薛靜告訴她們沒事兒,都待在房子裡別動。等上到塔樓的時候,遇上的一幕,叫老周也差點兒落了髒,在他警覺而職業地推開塔樓的木門時,他哆嗦了一下,臉上頓時慘白,腿一軟,抓着門框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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