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高呼勝利。但是五連士兵每張臉都洋溢着笑容,高興的笑容。只有秦朝在哭泣,秦朝在爲秦朝那些戰死的戰友哭泣,爲秦朝自己哭泣。秦朝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秦朝感覺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秦朝回頭一看,是一個幹部。是五連指導員。
“和我過來。”
五連指導員把我叫到了連部。我站在那。指導員沒有讓我坐下,因爲我現在是他的兵了。
“找你沒什麼事!就想給你找個地哭,我也打過仗。你的心情我理解,昨天聽連長說起你,我很好奇。現在一看確實不錯。哭吧!哭完了就到二班報道。我五連要你了,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秦朝看着這個指導員,和那個連長一樣的黑,一樣的瘦。這個團一直在邊境守國門,戰爭快結束了才把他們調過來作爲戰爭預備隊。他們沒有參戰,如果再有就是他們的事了,參戰部隊都要回原駐地調養生息了。但是秦朝的團回不去了,一個人都回不去了。
“指導員,我好了。不用哭了!”
“好,去吧!到二班報道吧。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是”
秦朝去了通信員,和文書的宿舍拿了東西往二班走。走到二班門口秦朝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班長,我聽說那天在駐地門口鬧事的那個兵,要分到咱們班了?”
“嗯,是啊!怎麼了!”
“班長,這個人也太狂了點吧!在咱們團門口就敢動手。還把我們給打了。”
原來那天和秦朝打架的都是二班的兵。
“是啊!這個人太不像話。連長指導員要他幹嘛啊!”
另一個兵說到。
“你知道什麼啊!人家打過仗,厲害着呢!聽說和班長是同屆兵。”
“打過仗,怎麼了。到了咱五連來是龍得盤着,是虎得臥着。”
三個人在裡面談論着秦朝。最後這句是他們的班長說的。秦朝聽到這裡無奈的笑了笑,就走了進去。
“報告。3團特務連秦朝,前來報到。”
裡面有三四個兵看着秦朝,眼神裡充滿了不友好,都是那天和秦朝打架的。還有一個人背對着秦朝,那是他們的班長。
“就是你一個,打我們班五個啊!這樣吧!咱倆比劃,比劃。你要是贏了我這班長讓給你當。”
這個人邊說着話,邊轉過身來。秦朝和他四目相對。越看越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是秦朝?”
這個班長不怎麼確認的問着。秦朝也想起了這個人,但是也不敢確認。
“你是李躍嗎?”
“哈哈,我是李躍?秦朝,你小子沒死啊!早聽說你們團參戰了。”
說着就上來和秦朝擁抱。秦朝倆緊緊的抱在了一起。然後和他的兵說。
“你去一邊去,給你秦班長讓坐。”
說完一個坐在馬紮上的兵給秦朝讓了個坐。然後李躍又和其他兵說。
“這是秦朝,我的老朋友,以後這就是咱們班的秦班長。聽到了嗎?”
這三四個兵立馬對秦朝改變了態度。一起叫了我聲“秦班長。”秦朝笑笑答應了。
“秦朝,你怎麼到這來了的?你們團是分配完了的,我們團纔來駐紮的!你們團的兵沒有分到我們團的啊?”
李躍問秦朝。
“我受傷住院了。沒人告訴秦朝,我們團被重新分配了,到了門口那幾個弟兄告訴我們團損失慘重,解散了,都分到別的部隊去了。這不是我們團駐地了,我一時不信就和那幾個弟兄打起來。”
秦朝說完李躍就把一個新兵叫了過來。
“王海,你給我來。”
那個叫王海的兵走了過來。李躍隨後對他說。
“王海誰給你說,3團解散了。那叫暫時整編,番號還在。”
李躍站起來大聲對他喊着。不僅喊,李躍擡起收來就要抽他嘴巴子。李躍的脾氣爆的不行。
那個兵嚇的不行,趕緊往後躲。秦朝一手攔住李躍。一手把王海往後推。
“你出去吧,沒事了。沒事了。”
王海剛要往出去。又被李躍叫了回來。
“回來,趕緊給你秦班長道歉。”
李躍用絕對不能商量的語氣告訴他。
“秦班長,對不起。我不知道情況,你大人不記小...”
沒等王海說完,秦朝說。
“好了,好了。沒啥事了,但是你得記住,每個部隊的番號都是每個士兵的驕傲。下次無論說那個部隊都不能那個態度。”
“是,秦班長。”
“出去吧。”
秦朝說完,王海沒有敢動地方。擡着頭看李躍。
“秦班長說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
“以後咱們班,秦班長說的話,和我說的話一樣。聽到了嗎?”
“知道了。”
這三四個新兵一起說。
說完就都出去了。秦朝回頭的瞬間李躍看到了秦朝腦袋上的疤。問秦朝。
“這怎麼弄的?”
“手**彈片。要是晚臥倒一會兒,腦袋就打開了。”
李躍,沉默了一會兒。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早就聽說這邊打起來,早就想過來參戰了。但是上邊一直沒有命令,好不容易來了還打完了。”
“我是還活着,我那一個團的弟兄還不知道誰活着,誰死呢!”
說完秦朝又是一頓的心酸。
“不知道就別想了,今天晚上...”
李躍說着,用手比劃成了個酒杯的模樣,還往嘴邊送的手勢。
“不是禁酒嗎現在!”
“呵呵,你裝的挺像的。不用猜你就是當了兵也不是什麼守條令條例的好鳥。還這裝,放心吧出了事我兜着。”
火車上,秦朝就十分欣賞李躍的豪爽。只是秦朝比他下車早,他被火車一直拉到邊境的36團。沒想到現在能在這裡重聚。他和三年前沒什麼變化,只是和其他兵一樣的黑了,淡眉小眼。一張臉很是乾淨,但是比在火車上多了幾分殺氣,幾分英氣。脾氣也暴躁了很多。這點和秦朝不同。
晚上秦朝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當然是自以爲隱蔽的地方,喝了起來。
“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李躍問秦朝!
“剛當兵的時候挺不適應的。後兩年就好的多了,但是這一個多月,走了好多兄弟。刻骨銘心啊!”
說完刻骨銘心,秦朝長舒了一口氣。
“你呢,這幾年怎麼樣?”
秦朝問李躍。
“剛來的時候和你差不多,總鬧事。誰也不服處分我好幾次,禁閉也關了好幾次。直到新兵結束的時候,我的新兵班長要退伍了,他告訴我說。軍營是這個大社會的濃縮,有些事是被濃縮了。但是有些事是被無限放大的,在軍營有成就了,纔是你人生最重要的成就。他說完我很不理解,我也沒在意。但是有一次去山裡出任務,他就在他退伍的前幾天時間,他爲了救一個新兵掉到懸崖下了。犧牲了。我才仔細想他說的每句話,最後就成了和他一樣的人,一樣的兵.....”
李躍說着,說了很多。很多很多,秦朝終於知道他爲什麼見了秦朝這麼高興了。故友重逢總能有說不完的話,自己的心裡話也能掏出來說了。倆人喝着酒說着話,本以爲長吁短嘆,淚流滿面的是秦朝。秦朝給他說了秦朝的土八路班長,連長,三喜兒,閆斌,一排長......沒等秦朝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李躍的卻傷感的不得了,他若有所思。
“一羣好兄弟啊,得找到他們啊!來喝酒。”
秦朝倆人一人拿了一瓶,瓶裝白酒。酒哪裡來的,他沒告訴我。李躍告訴秦朝只管喝就行了。秦朝倆碰了下瓶,一口喝了一兩多。
“對,必須得找到他們。無論,活着或者死了的!”
“但是你想怎麼找,具體找誰,活着的找到了呢?然後呢?”
“不知道,沒想過。我想先打聽打聽他們都被分到哪個部隊了。然後再去找。”
“戰爭結束了。有些部隊要回老駐地了。這下子就不好找了。”
“能找到誰,算誰,我找到幾個算幾個。我得問清楚誰死了,誰沒死。”
“也不一定要去找部隊啊?”
“那怎麼找?”
“你可以去醫院找啊?你想想,那次戰役距離現在也就不十幾天,肯定很多受傷住院的。部隊那麼多咱們也沒有分佈名單,你也不知道誰活着,誰死了。不好找。你可以去那次去你們團陣地附近的醫院去問問。也許會有消息!”
“對啊!李躍,我怎麼沒想到,我真是急蒙了。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秦朝高興壞了。又和李躍喝了一口,秦朝一仰頭看到了宋城連長。
“這是個好辦法。秦朝什麼時候去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宋連長說完,李躍也看到他,秦朝倆都站了起來。
“謝謝,連長。”
秦朝說。李躍剛要開口說着什麼,宋連長一擡手,意思是他不用說了。
“現在是11點,再給你們兩個一個小時夠嗎?”
“夠了,連長。”
李躍,嬉皮笑臉的說。
“夠了,就好。但是12點以後你們兩個都要陪士兵站崗,一直站到出操。”
“是,連長。”
宋連長說完,轉頭走了。秦朝倆喝到十二點,秦朝倆又喝了一瓶白酒。就回到連隊的門口站了一夜,聊了一夜。
日子平靜的過了好幾天。這幾天秦朝表現的沉默,寡言,眼睛用王海的話說就是空洞無神。自己的狀態,讓秦朝想起來秦朝的老狙擊手班長,秦朝的現在的狀態和他很像。操課,訓練什麼都沒耽誤,但是每天只是和李躍說幾句話,其他人,話很少說。直到一個電話的出現。
通信員告訴秦朝有人找他,讓秦朝接電話,秦朝跑去了連部接聽了電話。
“喂。哪位”
“喂,秦朝嗎?”
“嗯,我是。你是薑蓉?”
“呵呵,對啊!這麼多天你也不說聯繫我!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薑蓉說完,秦朝問了她一個問題。
“我讓你幫我打聽過我們團的情況!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們團出事了?”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一下。
“秦朝,我是爲你好。你提前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什麼都改變不了。”
現在換秦朝沉默了。
“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秦朝,我這有你的戰友,你別掛!”
薑蓉着急的對着電話喊着。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一個叫閆斌的戰友。在我們醫院住院。戰爭結束了,212地區的臨時醫療點被取消了,現在有幾個你們團的重傷員被分到我們野戰醫院住院。我在剛剛接收病人時,看到了閆斌名字,我以爲是同名呢!過去一看就是兩次把你送到醫院來的,你的戰友閆斌。”
薑蓉,大聲,快速,準確無誤的說了這段話。
秦朝的淚水順着臉頰再次流下。
“薑蓉,你告訴閆斌。等我,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