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江孟藥谷。”姜沫漓沉聲說道。
林晨現在終於明白姜沫漓爲什麼來城主府了,原來是爲了自己的病情,當初自己問過她去沒去過江孟藥谷,看來姜沫漓是記住了。
現在到城主府要名額牌參加大比,肯定是想去江孟藥谷找自己得病的線索。
其實林晨也很想知道,這個隔絕世界的形成和裡面許多東西都充滿迷惑,其他的林晨都可以不管,但是兩樣東西林晨不得不在意,那就是卡片和修真者。
明顯姜沫漓體內那名修真者兩樣都佔,林晨更想知道她是哪來的,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低級武者世界。
南宮霖看着姜沫漓神情,心裡越來越難受,這姜沫漓不是給自己出難題嗎?姜沫漓作爲四方城第一危險的人物,她要參加大比,哪裡是自己能做主的。
可是看姜沫漓態度,今日的姜沫漓已經不是昔日的姜沫漓,昔日的姜沫漓其他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能蹲在一邊哭泣。
而現在,南宮霖雖然覺得姜沫漓的殺氣依然不盛,甚至根本沒有,可是以前懦弱是消失無蹤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激怒姜沫漓,南宮霖也不敢這麼做。
一邊怕激怒姜沫漓,一邊自己又做不了主,掙扎半響,南宮霖擡起頭來,用盡量和緩的語氣道:“姜沫漓姑娘,你要進入大比,本城主一個人絕對做不了主,現在只有兩個方案,第一是我現在立刻通知上元門和其餘四城城主及大派掌門人,商討你是否進入大比。”
“距離大比還有幾天時間,怎麼來得及。”姜沫漓皺眉否定。
“那就只剩下第二條路。你必須證明你自己對他人不會造成傷害,不會像十年前那一夜一般,屍橫遍野,除此之外,就算你現在動手殺了我南宮霖。我也愛莫能助。”
南宮霖說到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在服軟了,他也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允許姜沫漓進入大比,若論修爲,南宮霖知道自己肯定不如姜沫漓。
不止姜沫漓,在場許多經歷十年前那一夜的老人都是神色凝然。臉上露出回憶和恐怖的表情,彷彿那一夜的血腥就在眼前。
十年前,有人已經注意到姜沫漓,一個小女孩武功奇高想不引起注意都難,自然有人打姜沫漓功法的主意,意圖殺人奪寶。可是無不是來一個死一個。
久而久之,姜沫漓的恐怖流傳於四方城,姜沫漓變身殺人的事讓武者們聞之變色,一個小女孩有如此修爲還如此詭異,又沒人能近身查明原委,自然被歸入妖魔。
就在十年前,上萬武者聚集南山。宣稱剷除妖魔,誅殺姜沫漓,其實不過是爲了得到姜沫漓修煉的功法,上萬人將南山圍的水泄不通。
可是許多聞訊趕來,準備大戰一番的武者,卻只在山中看到一個蹲在路邊哭泣小女孩,那個女孩正是姜沫漓。
姜沫漓當時不過幾歲,看到這麼多人圍攻自己,又誤會自己是妖魔,脆弱的心靈豈能承受。她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向來圍攻她的武者磕頭,求這些武者放過她,她不是妖怪,不是獸人。
可是這些壓根就是爲了功法前來的武者。哪裡會因爲一個小女孩的哭泣就放棄,許多人開始圍殺姜沫漓。
姜沫漓最初只是抵抗,沒有殺人,身上不斷受傷,武者們看到姜沫漓只反抗不殺人,更加肆無忌憚,許多畏懼姜沫漓名聲膽小怕死的都涌了上來。
無數不間斷的圍攻,終於威脅到了姜沫漓的生命,激發了身體內的修真者靈魂,姜沫漓開始反抗,殺人,武者們開始流血。
但是,這不是恐怖的終端,而是恐怖的開始。
當一輪圓月升上天空,上萬名武者見證了殺戮的一夜,姜沫漓在月光下變成一名藍髮少女,擡手一揮,空中就出現詭異的紋路,武者的刀劍都不聽自己使喚飛在空中,猶如有人操控一般,在武者羣中穿梭,刺穿武者身體。
殺戮和血腥,所有參與圍攻的武者置身於屍山血海之中,狂暴後的姜沫漓無人能敵,每次手一揮,都是數十上百武者被殺,鮮血匯聚成溪流,將山河染的血紅一片。
直到第二天清晨,姜沫漓的藍髮變黑,血瞳漸漸隱去,殺戮才慢慢緩和一下,可是此時,上萬名武者已經死了一大半,其餘小半也是個個帶傷渾身浴血。
所有人都忘不了那恐怖的一夜,每次做噩夢醒來,南山的山風都好像帶來熟悉的血腥味。
那天清晨,武者們和姜沫漓達成協議,姜沫漓不出山不殺人,四方城武者不圍攻她,實際上,那不過是面子上的說法,經歷那一夜的人,一輩子也沒有勇氣再殺上南山。
這十年來,除了一些從孩童長起來的年輕武者,初生牛犢不怕虎,上山去欺負姜沫漓,當年那些參與圍攻的武者再也沒上過南山,而且那些跑去欺負姜沫漓的,也不過是一些散修和地痞流氓。
前段時間聽說姜沫漓動手殺人,上元門和城主府都震驚了,可也只是派了人去問責,得知黃小龍不聽囑咐,擅自攻擊姜沫漓,最後導致自己和幾十名上元門弟子身死,上元門和城主府也沒想上山報復,上元門不過只是將怒火都出在了林晨身上而已。
只要姜沫漓不下山,四方城的武者絕不願意上山。
可是現在,姜沫漓不但下來了,還要參加大比,南宮霖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個時候他只希望姜沫漓講點道理,她要參加大比,真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決定的。
聽到南宮霖的話,姜沫漓也沉默下來,她其實來的時候就已經計算過了,直到大比都不是月圓之夜,只要自己準時進入江孟藥谷。自己的失控必然在藥谷裡面,到時候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好了。
可是從上次起,姜沫漓已經不敢肯定自己只是月圓之夜會失控,要是在人羣中,也像那次和林晨在一起一樣。失控殺人,姜沫漓會受不了。
從本質上來說,姜沫漓並不想殺人,如果殺了無辜的人,她會很難受。
南宮霖說,“你必須證明你自己對他人不會造成傷害。不會像十年前那一夜一般,屍橫遍野……”
姜沫漓發現自己真的無法證明,可是又不願放棄進入江孟藥谷的機會,那可能是追查出自己病情或者治好自己疾病的唯一途徑。
以前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寂寞就算了,三天和林晨在山洞中相處,姜沫漓才知道有個人陪在身邊。能和自己說說話,甚至只是看到他的背影,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嘗過一次幸福的滋味,姜沫漓無法忍受那種渴望,對治癒病情無比迫切,這時候給了她一個江孟藥谷的希望,要她放棄比死還困難。
姜沫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願意走。
南宮霖看着姜沫漓站在那裡,也不敢趕,也不能置之不理,兩邊就這樣站着,眼看就要到比武的時間,南宮霖心裡有些着急。
“我證明她不會亂傷人。”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出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林晨從人羣中走出來,姜沫漓立刻眼睛一亮:“公子。”
林晨微微點頭。對所有人道:“我可以保證姜沫漓在比武之前不會亂傷人,但是假如有那些不開眼的,污衊一個女子是獸人,或者打其他主意,那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誰。”
所有武者沉默不語,並不是他們被林晨說服了,而是林晨修爲擺在那裡,根本沒人敢反駁。
“切,說得好聽,自己就是個殺人狂魔,還能保證另一個魔頭不殺人,笑話。”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循着聲音看去,看看誰這麼有種,黃民龍在幾個上元門護衛的護持下走了過來,明顯千年三七的藥效不錯,傷勢不僅恢復了,還容光煥發。
黃民龍一出聲,就獲得了許多武者心裡的稱讚,不管黃民龍以前爲人如何,至少是這裡唯一敢和林晨唱反調的人,而且待會還要和林晨比武,如此淡定從容,許多武者自認自己是做不到的。
“殺人狂魔?呵呵。”林晨笑了一下:“我林晨是殺了不少人,當初張家二公子要搶我的匕首,大公子早就想殺我,清玄門長老花如卿與我的衝突許多人都看見的,清玄門抓我妹妹圍攻我,所有人也都知道怎麼回事。
沒錯,我就是滅了張家,將清玄門改門換庭,那又如何?
黃小龍看到我在山洞裡,就直接對我出手,所以我殺了他,那又如何?
我林晨從不嗜好殺人,但是對犯到我頭上的,我不怕變成黃二少主口中的殺人惡魔,什麼上元門,要麼別招惹我,要是招惹了,就是第二個清玄門。”
“你……”黃民龍大怒,林晨竟然公然辱及門派,自從上元門成立以來,還從沒受過這等赤裸裸的威脅,黃民龍馬上就要出手,要論膽子,可能他是這裡所有武者最大的,但是卻被兩名武者生生拉住。
南宮霖看到淡定自若的林晨,心裡尋思,難道林晨已經知道如何破解孔雀翎了?早上黃民龍使用孔雀翎對付丁布,所有人都看見了,林晨當然也會看見。
林晨肯定已經知道破解孔雀翎的方法,要不然馬上就要比武,林晨怎麼還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威脅上元門。
那孔雀翎由黃民龍這個黃級初期巔峰激發,已經穩殺黃級後期,南宮霖立刻就知道林晨爲什麼不懼怕孔雀翎了。
現在南宮霖肯定林晨的修爲已經到了玄級,只有玄級高手纔有這樣的信心,不害怕黃民龍一個黃級初期巔峰激發孔雀翎。
不到二十歲的玄級高手,這太可怕了,南宮霖幾乎無法想象什麼樣的功法能如此變態,心裡對林晨功法的渴望更加強烈。
“爲什麼拉着我,本少還怕了這姓林的嗎?敢侮辱我上元門,不用等到上臺,本少現在就結果了他。”
黃民龍被兩名武者拉住,大爲不滿,一名武者急勸,好不容易纔穩住黃民龍情緒,另一名武者道:“少主,您早上已經使用過一次孔雀翎,林晨如此鎮定,肯定是勝券在握。
我想他的修爲已經到了玄級,否則絕不可能無視孔雀翎的威力,但他卻不知道我們還有暴元丹。
林晨此人修爲實在可怕,我們需出其不意,待會比試的時候,公子當直接服用暴元丹激發孔雀翎,暴元丹服下後,公子修爲已經相當於黃級後期,加上孔雀翎就算玄級武者也只有死路一條。”
暴元丹會永久性地傷害經脈,本來這次來,根本就沒打算讓黃民龍服用,可是林晨的上臺,上上元門的幾名武者不得不改變主意。
本來知道面對的是林晨,爲了黃民龍的小命着想,武者都不願意讓黃民龍上臺了,可是一來黃民龍信心很足,二來南宮霖竟然當衆給了城主府第一靈藥千年三七給黃民龍療傷。
如果這樣黃民龍還不上場比武,不止黃民龍丟大臉不會幹,上元門也會威風掃地。
武者們轉念一想,如果就在此戰殺了林晨,那豈不是一勞永逸嗎?
武者們現在纔想到上元門的最終目的,什麼與南宮鶯成親,結盟城主府,不就是爲了殺林晨嗎?如果可以直接殺林晨,哪裡還用費那麼多門道?
而黃民龍出手,有一個先天的優勢,他只有黃級初期巔峰,林晨肯定會小視他,如果林晨修爲到了玄級,更可以無視孔雀翎。
這種時候黃民龍服用暴元丹加孔雀翎,殺林晨的把握極大,這簡直就是最低代價的擊殺方式。
如果能夠殺了林晨,即使黃民龍是黃秋城的公子,被傷害了經脈也是值得的。
現在幾名武者甚至有些慶幸林晨來參加招親,給了他們一個極好的擊殺機會。
“玄級?姓林的乳臭未乾,怎麼可能到了玄級,我纔不需要什麼暴元丹,姓林的必死無疑。”黃民龍完全不以爲然,而且也絕不願意服用暴元丹,他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堂堂上元門公子,怎麼會願意爲一個林晨將自己一生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