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到了八月,南方的暑熱未褪,白天日頭長,鹽官鎮的人都喜歡在晚霞滿天時把飯擺在庭院裡,景亦入飯。愛睍蓴璩
雁潮從井裡汲了涼水把青磚地潑溼了,然後在金桂樹下襬上桌椅板凳,把菜端到飯桌子上。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七絕裡裡外外跟着,雖不至於扯着他的衣襟,但是寸步不離。最後一次端出一湯碗絲瓜雞肉湯,雁潮衝着屋裡喊:“老花你在屋裡下崽呢,也不知道出來幫幫?”
“老子蛋都生不出來,下個屁崽子,倒是你,處處小媳婦樣兒,快點給我柒哥生一個吧。”老花邊說便從屋裡走出來。
雁潮擡頭瞅瞅安靜坐在自己身邊的七絕,雖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仍然是膚光勝雪,眉目如畫,沒有了高華凌絕人上的氣魄,一雙淺清琉璃眸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圓潤的鼻頭時刻**,越發小鳥依人。楚楚可憐。
雁潮看老花也看,雁潮芭蕉葉蒲扇拍在他臉上:“看什麼看,吃飯。”
“我看我柒哥怎麼了?難不成是你家的?”老花接住芭蕉扇,撕着扇子的筋骨,卻還是從那縫隙裡偷看七絕。
“呸,還柒哥,他現在看上去比你年輕十歲不止,看着都沒有我大呢。”雁潮邊說邊盛了一碗絲瓜湯,舀起一勺擱嘴邊吹涼了,再喂到七絕嘴裡。
“可不是嗎?混小子,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我剛纔在屋裡發現我有白頭髮了,你看看,這兒,還有這個。”
“滾,頭髮都掉湯裡了,髒死了。”雁潮用胳膊扒拉開老花,繼續喂七絕喝湯。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柒哥不就長得比我好看了一點點,年輕了一點點嗎?在這樣無視我,我,我就不吃飯。”
“哈哈,花爺,您請了。”雁潮伸手把一盤鹽焗雞端到七絕面前,“您老人家的飯量可是一頓半桶米,可把小的我做飯累死,要不您出去遛遛?看看有沒有采蓮的美嬌娘請您回家喝蓮子茶?”
“小壞蛋,不讓我吃我偏吃,這米可是我扛了幾條街才扛回來的。”說着老花狠狠的扒幾口米飯,夾了一條雞腿兒張口就啃。
雁潮哈哈大笑,笑聲有點大,七絕含着一口湯嚇得一哆嗦,湯從嘴裡溢出來,從嘴角哩哩啦啦淌在衣襟上。
美人的形象頃刻大毀。
雁潮似乎習以爲常,拿起腿上的布巾給他擦了擦,然後輕輕的拍着他的頭柔聲哄着:“絕,對不起呀,嚇到你了,雁潮下次不會了,乖,別怕。”
老花一口雞肉堵在喉嚨裡,覺得像嚼了一團棉花,他微微背轉過身,梗了幾下才把雞肉嚥下去,半天方道:“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去請個人來照顧柒哥吧。”
“不用,我不放心別人,我想親手照顧他,他現在進步很大,懂得咀嚼吞嚥了,剛開始的時候一碗粥只能喂進去幾口,其餘全撒了,想來在無間地獄那段時間小橋只是用藥給他吊着命,你看整個人都瘦的脫了形。”雁潮說着用勺子舀起一塊燉的稀爛的雞肉連同湯水送進七絕嘴裡。
“絕,聽話,看我的,要這樣慢慢嚼,對,就這樣,真乖。”
老花這幾日看慣了雁潮這副奶媽模樣,換做平時肯定要取笑幾句的,現在卻萬萬說不出口,只低頭用竹筷撥碗裡的米飯。
“這倒黴孩子,飯菜都弄地上了,小爺知道你有錢,可是你不見外面那些百姓頂着烈日辛苦割稻?”
“雁潮,如果柒哥一輩子都這樣,你就在這裡過一輩子嗎?”
“一輩子,聽起來很遠,可也許就一夜之間白髮如雪,我陪着他過一天是一天,這裡住膩了就去揚州,長安,或者沙漠,我們說好了的要遊遍大江南北,看盡萬里江山。老花,你不覺得他這樣也挺好嗎?以前的他太苦太累,現在什麼都忘了反而容易快樂。”雁潮說這話時臉籠在一片薄暮裡,煙似的滄桑,那眼神卻抓着最後的一抹霞色。跳動着焰焰的火花。
“嗯,你放心,你們好吃好喝,不用爲銀錢操心,無間地獄本來就是柒哥的,我們拿錢出來養他也是本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雁潮剛想笑,又怕七絕害怕,忙止了,盛了半碗飯用湯泡了細細的喂七絕。
吃完飯老化收拾了,雁潮打水給七絕洗腳。
潮把七絕的腳握在手裡,輕輕的給他按摩足底穴位,一邊按一邊和他說着話。
“絕,我現在大概明白你爲什麼叫小柒了,是因爲這七個腳趾頭吧,相術說足生異像,封王拜侯,你做了無間地獄王也算是個王了,可見這還是準的。對了,我也明白你在江南爲什麼睡覺總不脫襪子了,是怕我看見這七個腳趾頭嗎?你…….”
雁潮擡頭,坐在竹椅上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形狀較好的脣微微張着,細小的鼻孔裡發出輕輕的鼾聲。
雁潮無奈的笑笑,給他擦乾了腳,抱起來送到了牀上,放下了斗羅珠紗帳子,剛想去倒水,被發現衣襟被一雙細白修長的手緊緊拽住,無奈之下,雁潮只好躺在牀上,側身環着他,輕輕拍着背,哄他入睡。
此時月亮剛攀爬上枝頭,明晃晃的一輪卻缺了一塊,雁潮隔着紗帳子卻看得真切,他想起烙的金黃的大餅給老花咬了一口,大餅,什麼時候七絕能吃餅呢?
躺着躺着漸漸的盹上來,懷裡的人卻不安分的直往胸口裡拱,就像找奶吃的孩子循着孃親的氣味尋找**,雁潮愛憐的摸摸他光滑沁涼的黑髮,心說我這沒奶呢,沒奶也能是娘嗎?充其量也就是個爹,以前我叫你大叔,你現在拿我當爹,我們的輩分倒是賺回來了。想到輩分雁潮突然就想到了這個人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舅舅,頓時臉上閃過一絲陰翳,如同烏雲遮住月光。
不知是不是懷裡的人感覺到雁潮的僵硬,手腳扒的更緊了,軟軟的嘴脣貼到雁潮散開衣襟的肌膚上,
“這還真找奶吃了。”這樣想着身體卻被這份柔美甘甜給吸出火來,想法剛剛在腦海裡冒頭,那下面就忠心的執行他的指令,唰的就站起來,筆直高蜓,生機勃勃,龍精虎猛。
“這,這不是要命嗎?”雁潮雙腿併攏,把那事物按下夾住,眼睛卻不由自己的在七絕凹陷凸起的腰臀部位流連。
雁小爺年方十七,正是血氣方剛精力旺盛的年齡,和自己愛人單衣薄寢共睡一牀,這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不能忍也得忍。
雁潮輕輕的推開七絕,身子往後移了移,可是七絕馬上又貼過來,如此幾個回合,雁小爺已經無路可退,再退就要退到地上。
七絕似乎很滿意他不動了,筆直修長的大腿橫過雁潮的腰際,紛嫩的大腿根兒緊貼住那處蓬勃。
“這,絕,我的祖宗,你這是在考驗我的定力嗎?我承認我不是柳下惠,上次趁你洗澡的時候我摸過你的小祖宗,上上次我還想着你自己弄了一會,可是,你這樣you惑我我會忍不住的。”
睡夢中的人似乎找到了自己最舒適的姿勢,一動不動沉沉的睡去。
雁潮頂了頂腰,用那出堅硬狠狠的蹭七絕大腿的嫩肉,火辣的脹痛瞬間就自己纏上去,顫動着想要的更多,雁潮粗重的喘息一聲,伸手握住了那事物。
七絕炙熱的鼻息噴在他臉上,想一隻毛茸茸的小手搔抓着他的心,那張臉隔着一層紗帳子迎接着月光,倒像是清水裡的倒影,美得虛幻脆弱不真實。雁潮的心頭一緊,握着的手驟然鬆開,眼下的這個人是自己千辛萬苦爭回來的,有多少次差那麼一點就陰陽兩隔,現在能這樣看着,抱着,愛着還有什麼不滿足!
雁潮在七絕的額頭上珍惜的吻了吻,然後躺平身子,默唸優鉢訣,讓身體慢慢軟下來。
此時院落裡的金桂正迎着月色盛放,在脈脈微風中吐露芬芳,遠處的潮聲已經停歇,成了夢裡遠去的伴奏,只是青蛙還不肯睡去,徑自在蓮葉低垂的荷塘裡呱呱呱呱。
眼看着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
中秋節前後本是最佳的觀潮時。
南來北往的遊人從各處涌來,爲的就是一睹着天下聞名的錢塘大潮。
老花這幾天不讓雁潮出去走動,七絕的容貌太突出,他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們在家裡做糯米桂花藕、酥皮月餅。
老花自然是不會的,雁潮想學又讓七絕給絆着,自然也做不了,還好老花請來了這條街屠戶的老婆,幫着他們做各種好吃的。
那大娘沒有四十九也有五十了,卻是個愛俏的,鬢邊還插着一大團金燦燦的香桂花,總讓雁潮以爲那桂花隨着人走的,走到哪裡香到哪裡。大娘看到新搬來的小哥個個英俊,笑的嘴咧到耳後根,在問了幾人都沒有成親後,悔死
了當初沒能生幾個閨女,卻只生了幾個蠻小子。
“大娘,現在回家生也不晚,我等着您閨女長大。”老花捏嘴裡一塊桂花黃林酥,邊吃邊臭貧。
大娘打着褶子的一張臉笑成了深秋的萬壽菊,“這孩子,淨瞎說,還能生出來不成了老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