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土地廟門口的黑色光影后,我就正式的觸碰到了陰間的地盤,我雖擔心左影秋夫婦,但眼下救魯止琪要緊,所以我也並未在返回。
一陣眩暈後我落在了一處黃石鋪的路上,此路寬約四五米但卻深不見底,路的前方起滿了大霧,大霧中一股耀眼的白光晃的我有些睜不開眼。
這裡沒有日月星辰,路上三三兩兩的彎刀鬼差正用力的拽着鎖有亡魂的寒鐵鏈,一陣寒冷刺骨的陰風吹來我的身體明顯打了一個哆嗦;道路兩旁長滿了紅白相間的花朵,此時它們正頂着陰風不規則的來回搖擺着,此花黑皮秘書中也有所提及,名爲陰陽花,此花只生在黃泉路上。
“看什麼看?快走!”
黑無常那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聞聲回看了一眼,黑無常用力的拽了一把栓在魯止琪脖子上的寒鐵鏈,魯止琪不知何時換上了地府陰魂所穿的純白衣物,他此時正雙手環抱着臂膀來回搓動,看來他是被剛纔陰冷刺骨的陰風吹的身體發寒,所以纔會有如此的動作。
“小子,黃泉路上不好走,過了黃泉路進了酆都城,生魂就成鬼了,你能不能救出你的朋友,就看你的造化了。”白無常臉部的詭異笑容與陽世所見時略有不同,進入黃泉路後,他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詭異了三分,給人一種看一眼就身體發毛的感覺。
“這是黃泉路?”
“不然呢?你以爲是陽世的大馬路啊!”白無常冷冷的迴應了我一句
“呼!”一陳陰風再次吹來,魯止琪上牙磕着下牙,打着哆嗦大聲吼道:“冷,好冷!”
我也被這陰風吹的再次打了一個寒顫,看着止琪一個勁兒的叫冷,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他緊緊的抱住,準備脫下上衣給他穿上,可當我脫衣服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着和亡魂穿的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我攤開雙手不解的對眼前的黑白無常問道。
“亡魂所穿的喪衣,凡入鬼門後必須如此裝扮,以此來區分地府的陰差和陰魂,你不必大驚小怪。”黑無常上前一小步對我講道。
“呼,呼!”黃泉路上的陰風一波接着一波的刮來,魯止琪的身體凍的已成半彎曲狀,他快速的抖着腿,雙手不停的搓動着雙臂,一個勁兒的大呼着:“冷,冷,好冷!”
“咕嚕咕嚕••••••”
被三道陰風吹過以後,我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變化,感覺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了起來,且血液循環的速度明顯加快,體溫也隨之升高。
遇陰則陽,遇陽則陰,我知道這是我體內的清泉血,本能的開啓了保護模式。
“小子,別怪我們沒提醒你,黃泉路上可不好走,你體內流淌的是清泉血,可抵禦這路上陰風侵蝕,可你的朋友多待一刻便會多受一刻的苦。”
白無常顯然對我遲遲不前感到不滿,聽完他的話我指了指深不見底的黃泉路,示意他們趕快前行。而黑無常看到我的舉動後,再次拽了一把魯止琪脖子上的寒鐵鏈,魯止琪被這力道扯的猛的向前邁了一大步。
“黑無常,請你對我的朋友溫柔一點,他生前未做過什麼壞事。“
我見狀趕忙上前抓住寒鐵鏈,埋怨起了黑無常。
“是否做過壞事,進了酆都城各路閻王判官一審便知。”黑無常依舊板着他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冷冷的迴應了一句。
我沒有理會黑無常的話,而是扶着魯止琪向黃泉路深處走去。
前行一小段後,一名被兩名陰差押解的亡魂突然跪地求饒道:“陰差大老爺,求求你,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不想死,我是穀雨城的首富樓忠羽,家裡有的是錢,我出去了一定給你們歌功頌德建碑立廟,求你們放過我,我不想去陰曹地府,求求你,求求你們了,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啊!
“他媽的快點,黃泉路上無老少貴賤之分,這裡不是你講情面炫富的地方。”
陰差沒有半點憐憫之心,一腳將那名本就凍得瑟瑟發抖的亡魂,踹的爬在了地上。
地府是不講情面的地方?聽了陰差的講話我開始思索了起來,此次陪止琪前去陰曹地府,閻羅判官會不會講情面的對止琪網開一面?就算他們不講情面我願一命抵一命,畢竟止琪是被我殺害的,而眼下我最想見的就是判官鍾馗,因爲我們都流淌着清泉血,希望他能看在這一點,放止琪還陽。
我打着我的如意算盤,扶着止琪的手臂繼續向黃泉路的深處前行,就在這時我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大對人馬,他們急衝衝的追了上來,約有二十來人。
這些人全都穿着白色的喪服,卻沒有陰差相伴,而原本前行的陰差和黑白無常此時全都停下了腳步,警惕的觀望着這羣追上來的人馬。
“救命啊鶴珂掌門,我在這裡。”
那位先前被陰差踢倒在地的穀雨城首富樓忠羽,拼命的揮舞着雙手,大聲的叫喚着。
聽到樓忠羽的叫喚聲後,追上來的二十來號人手持各類法器,繞過我們,攔住了押解樓忠羽亡魂的陰差。
“何方妖道?竟敢到黃泉路上搶魂。”一名押解樓忠羽亡魂的陰差,擺動了一下手中的彎刀,對攔路人怒吼道。
“兩位陰差大人,我等受人之託,今日前來只想帶回樓忠羽的魂魄,還希望兩位行個方便。”這名說話的道者看來就是樓忠羽口中的鶴珂掌門。
“哼, 黃泉路上搶魂之事千百年時有發生,可老子至擔任地府陰差以來,從未見過有人能將魂魄從此路帶走,一羣不知死活的傢伙,現在滾還來得及。”
陰差拔出彎刀,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乃穀雨城鞭屍派掌門人鶴珂,我派創派老祖宗天玄上尊與地府宋帝閻王有些交情,還望兩位鬼差不要爲難我等。”這名叫鶴珂的掌門人,將手中的長鞭捲成一個圈,恭敬的對說話的陰差迴應道。
“滾!”
陰差霸氣的迴應了一聲鶴珂的求情,顯然陰差不喜歡用上司的身份來壓自己。
“哼,我已禮讓你三分,既然陰差大人如此不通情理,那就別怪我鶴珂認錢不認人了,要怪就怪樓首富的家人出錢太高。”
說完,鶴珂將卷在手中的長鞭向地上一扔,啪的一下彈了開來,鬼差見鶴珂就要動手,率先向他們發起了攻擊。
鶴珂見陰差衝了過來,揮起長鞭向陰差抽了過去,陰差不躲不閃的一把抓住了鶴珂的長鞭,長鞭明顯帶着一股強大的道氣,可陰差毫不避諱,硬是用身體中的鬼氣與道氣相互抗衡着。
就在鶴珂與陰差僵持之時,身後幾十名鞭屍派的弟子乘機驅動着手中的法器,從四面八方向控制樓忠羽的另一名陰差發起了攻擊。他們意圖將樓忠羽的魂魄帶走,一時間符咒法器滿天飛舞,雙方也暫時打成了平手,不過鞭屍派除掌門鶴珂稍微佔據了一絲主動權外,其餘弟子明顯不敵陰差的陰邪之氣,幾個回合下來,幾名弟子被陰差打死在了黃泉路上。
而我身旁的黑白無常完全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興致勃勃的觀望着。我完全搞不懂這一黑一白兩位無常鬼的想法,既不繼續前行也不上前去阻止搶魂的隊伍,以他二人的鬼法,別說一個鶴珂就是十個鶴珂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正當我對黑白無常的做法摸不着頭腦時,鶴珂將長鞭重重的打在了與他惡鬥的陰差身上,一道被灼燒的明火痕跡出現在了陰差胸前。陰差後退幾步,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但他完全沒有怯戰的意思,再次揮着彎刀衝了上去。
看着揮刀而上,顯得有些吃力的陰差,我不禁感嘆道:“畢竟是陽世的一派之主,連陰差都能被其所傷,而且此時與之相鬥的陰差,完全處在了下風狀態。”
正當我感嘆鞭屍派掌門法力高強之時,又有兩名陰差正好路過,他們驅趕着一隻翅膀蓬鬆拖拽於地面的大鵬雕,只是這兩位驅趕大鵬雕的陰差一個是雀頭人身,一個是雞頭人身,他們看了一眼打鬥的人羣,擺出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樣子,直接從我身前走過。
“冷,好冷啊!”
魯止琪痛苦的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我剛纔只顧着看鞭屍派與陰差的打鬥,完全忘記了身邊的魯止琪,此時他已經冷到蹲在了地上。
“ 黑白無常兩位陰差大人,我朋友被黃泉路的陰風颳的已經受不了了,要不我們還是先趕路吧。”我着急的詢問着黑白無常。
“着什麼急,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難不成你還怕他凍死不成?他不過是受點陰風侵蝕骨髓之苦而已,搶魂這樣的大戲,我可不想錯過。”
白無常吐着大紅舌頭,掛着詭異的笑容,將哭喪棒放於胸前,一臉興致勃勃的看着打鬥中的人,喃喃的迴應了我一句。
“媽的,地府的陰差都是這樣嗎?喜歡看戲!喜歡袖手旁觀!”看着痛苦不堪的魯止琪,我不禁着急的暗罵道。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魯止琪受陰風侵蝕之苦,鞭屍派的掌門雖強於正在與之相鬥的陰差,但其門中弟子或許在陽世稱得上是精英,不過與地府強大的陰兵相鬥,卻是處於下風的。
經我一番簡單的評估後,雙方總體實力不相上下,再多讓他們相鬥一分,魯止琪就得多在這裡受一分的苦。此時我若幫助鞭屍派,可以讓他們協助我將魯止琪的魂魄一併帶回陽世,可黑白無常的陰魂法力明顯要強於打鬥中的陰差數十倍,若他們一出手,我和這裡的人估計都得死在這黃泉路上,更別談救魯止琪了。
想到這裡,我趕緊打消了協助鞭屍派搶魂的想法。
算了,幫助兩位陰差擊退鞭屍派的人吧,一來可以做個順水人情,說不定他們會對我有些許感恩,幫着在閻王判官面前說些好話,二來可以儘快趕走鞭屍派的人,讓魯止琪少受些陰風侵蝕之苦。
既然決定了要幫助陰差,我也就不在猶豫了。
我快速將殘魂之力遊走於雙臂,揮着幽冥血斧一個箭步跳了出去,白無常揮了一下手,唉了一聲,本想阻止我可已經來不及了。
我上去對着兩名鞭屍派的弟子就是一斧子,鞭屍派的弟子被砍中後流着鮮血倒在了血泊之中。
“來者何人?竟敢壞我鞭屍派好事!”鶴珂在打鬥中見我異常的舉動後,大聲怒斥道。
“無名小輩而已。” 話語間我再次讓一名鞭屍派的弟子倒地,得意的迴應着鶴珂。
“掌門,這小子就是江湖通緝令上的那個人,媽的,我派弟子在陽世未曾尋到他的蹤跡,想不到今日在黃泉路上撞見了。”
一名鞭屍派的弟子,憤憤不平的向鶴珂彙報着這一信息。
“哈哈好事,這小子身上的血斧,可比樓忠羽值錢多了,這裡是陰間也就不會觸碰到陽世規矩,殺了他搶走血斧。”鶴珂命令道。
“是,掌門!”
剩下的弟子異口同聲的迴應道,此時他們不過是自壯聲威罷了,因爲我的加入,鞭屍派必敗無疑。
我不想與眼前的這幫人多做糾纏,使用殘魂之力點燃全身各處經脈,藍色火焰瞬間在我身體上開始燃燒。
我舉起血斧,對着圍上來的幾名鞭屍派弟子劈了下去,鞭屍派的弟子不敵我強大的氣息,瞬間斃命!
幾個回合下來,二十餘人就只剩下了三四個,惡鬥中的陰差不想放走剩下的弟子,他們幾招之類,便將剩下的鞭屍派弟子盡數誅殺。
鶴珂見其弟子都已命喪黃泉沒了幫手,原本還自信滿滿的他,此時也顯得緊張了起來。幾個回合之後,他識相的收起長鞭撂下一句狠話,飛快的逃跑了。他撂下的狠話大概意思是,若我回陽世定會找我麻煩,不過我倒覺得無所謂,反正我在陽世的仇人已經夠多了,也不怕在多他一個鞭屍派。
鶴珂逃跑後,兩名陰差抓起栓有樓忠羽亡魂的鐵鏈,繼續向黃泉路深處走去了。
“什麼人啊,我幫了他們連句謝謝都沒有。”看着離去的兩名陰差,我心裡不爽的說了一句。
“哼,你以爲你有多大能耐,就因爲你的出手他二差估計今夜得受罰。”
黑無常留下一句話後,黑着臉拖着止琪的亡魂繼續上路了。
“哎,沒意思,好戲這麼快就完了。”
白無常將手從胸前放了下來,自語一句後也走向了深不見底的黃泉路。
“什麼意思?就因爲我出手幫了兩位陰差,還得連累他們受罰?”
我嘀咕了一句也緊緊的追了上去。
我緊緊的跟在黑白二差身後,感受着黃泉路上的陰冷,聞着黃泉路上陰陽花的香味,繼續向陰曹地府前行着,不知黃泉路的盡頭又會有着怎樣的故事在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