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默的眼中重新亮起光芒,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有……還有機會?”

卓冰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

陳默欣喜若狂地一把抓住卓冰柔膩的小手,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卓冰的臉更紅了,她的手輕輕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陳默的掌握也只好由着他去,低着頭不敢看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如果不是13樓的燈突然間熄滅了,恐怕陳默會就這樣一直癡癡地望下去。回過神來的陳默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了卓冰的手,卓冰終於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世界有一個男孩如此地深愛自己令她非常的開心,但陳默這麼毫不掩飾的表達卻讓臉皮薄的她十分吃不消。

今天是農曆五月十四,皎潔的月光、沖天火光和圖書館的燈光隱隱透過層層濃煙照射到兩人身上、四周,足以讓兩人看清楚彼此。

兩人沉默了一會,陳默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道:“我知道你沒有親兄弟,那你說的那件十分重要的禮物不會是你爸爸送的吧?”

“是兩件!”卓冰糾正陳默的錯誤道,“一件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所以就算丟了性命我也是要把它拿回來的;至於另外一件嘛……你還記得去年我生日時你送給我的那個音樂盒嗎?”

“哦……好象我有送吧,就是這個音樂盒呀?哎,我竟然吃自己的醋,呵呵!”陳默拿起地上的音樂盒咧咧嘴傻笑起來。

“你呀,連自己送過什麼給我都不記得,還說……還說你有多喜歡我呢!”卓冰板着臉嘟起小嘴道。

“我第一次給女孩子送禮物不知道選什麼好只好胡亂拿了一個,實在是記不清楚了呀!”陳默急忙解釋。

卓冰“噗嗤”一笑道:“逗你玩呢,傻瓜!”

陳默燦爛地一笑沒有說話,給音樂盒上滿了發條,吳奇隆唱的《煙火》那帶着淡淡憂傷的旋律便輕輕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狹小空間中響起。

卓冰把腦袋輕輕靠在了陳默的左肩上,輕聲道:“聽一些男同學說你唱歌很好聽,唱一首給我聽好不好?。”

“唱什麼?”

“就唱這首《煙火》吧。”

“嗯。”陳默溫柔地應道,和着旋律輕輕唱起來,他有些低沉沙啞的嗓音令人有一種感人傷懷的味道。

“總是一次又一次不小心

走進悲傷的森林

以爲已經沉睡的戀情

又在午夜裡驚醒

總是不知不覺地想起你

驚慌失措的眼睛

就算已經遠走的背影

依然靠在我懷裡

孤孤單單一個人

走在麗影雙雙的街頭

忘了我在找什麼

等待明天還是往回走

總是在失去以後

纔想再擁有

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

夜空那幕煙火

映在你的心裡

是否觸痛塵封的記憶

總是在離別以後

纔想再回頭

不管重新等待多寂寞

夜空那幕煙火

映在我的心底

是無窮無盡的永久”

動人的歌聲終於停歇,可似乎餘音繞樑,經久不絕,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沉浸在傷感的氣氛中久久不語,如果不是被呼嘯而來的警笛驚醒,恐怕他們甚至已經忘了自己還身陷火場。

陳默微一挺腰深呼吸了一口卻被嗆得直咳嗽,原來停電後排氣扇也停止了工作,煙霧再次充斥了室內。他趕緊又戴上口罩,卻發現卓冰靠在他的肩膀上依舊一動不動不由地大驚。他摟過卓冰發覺仍有呼吸,眼睛半開半閉的,看起來只是吸入過多有害氣體神智有些模糊不清。他急忙拿起水桶打了小半桶水潑到卓冰臉上然後幫她戴上口罩,輕輕拍着她的臉蛋同時呼喚她的名字,不一會卓冰就悠悠醒來,除了頭有些暈外倒沒什麼大礙。

陳默看了看卓冰的表已經21∶47,他盯着因消防車打開了應急照明電源而大亮的窗外臉色陰晴不定,然後目光在室內環掃了一遍最後落在兩個滅火器上,沉思了一會眼中一亮,七手八腳地趕忙把地板上的東西重新塞回小包裡交到卓冰手上,接着又提了兩桶水把兩人的全身淋了個透溼,然後道:“我們走!”

卓冰迷糊不解地問:“消防隊員上來了嗎?”

“他們纔剛來到。”

“我們不等他們來救我們嗎?”

陳默扶起她邊走邊解釋:“我們等不及了,大樓西邊樓梯火勢太大不能走,東邊的樓梯在11樓斷開了;而據我所知本市的消防車所配備的雲梯最高只能到達33米,我們這棟樓每層大約是3.8米,就算我們下到11樓他們根本夠不着我們,剩下的辦法只有打開天橋門才能救我們,可鑰匙短時間內是送不來,所以他們只有暴力破門,但天橋上的是配備的是5釐米厚的全鋼防盜門,要破開談何容易!周圍煙霧越來越濃,我們已經吸入不少毒氣撐不了多久了,等他們趕來我們早悶死在這裡了!”

“他們的工作效率可真慢!”卓冰臉上連一絲恐懼也找不到,她發了句牢騷然後微微一笑道,“原來小弟你懂得這麼多呀,以前卻深藏不露。”

“我參加過青少年消防訓練班。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任何東西想傷害你我都不允許!”陳默堅定地說。

走到門邊,陳默把卓冰拉到自己背後,他先用手試探性地摸了摸門,發覺門雖然頗熱但還不至於燙手,看來火還沒蔓延到這裡;他又用一隻腳抵住門的下框以防熱氣浪將門衝開,然後才用手輕輕擰開了門,並且迅速地拉着卓冰躲到了門背後,一股濃煙夾雜着熱浪衝了進來。等避過了風頭,陳默拉着卓冰迅速跑到了男廁門外,他轉身按住卓冰的雙肩鄭重地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馬上!”

卓冰一怔,隨即輕輕點點頭。

陳默從旁邊的消防栓拿過一個滅火器,由於13樓是各個系的機房所在,所以準備的滅火器都是二氧化碳滅火器。他拔掉滅火器的保險,拉出插銷,然後右手提起滅火器左手握住噴口就往走廊西側跑去,很快隱沒在濃煙之中。

卓冰相信陳默絕不會丟下她不管的,但是此時只剩她一個人卻避免不了被孤獨無助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雙手抱在胸前,慢慢瑟縮到牆角,這樣多少能令她多一點安全感。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卻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等待,陳默終於提着一大卷東西回來了。早已哽咽着淚流滿面的卓冰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撲上去緊緊地摟住了陳默。陳默放下手裡的東西,一手回摟住她,一手溫柔地撫摩着她的頭髮,輕輕地說道:“傻瓜……”在此刻兩人的姐弟關係似乎在漸漸崩潰。

終於平靜下來的卓冰不好意思地鬆開了陳默,撇過發紅的臉蛋悄悄抹掉了淚水,兇巴巴地說道:“你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害得我這麼丟臉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讓我滿意,我……我不會饒了你的!”

“我去拿能帶我們逃出生天的東西。”陳默笑盈盈地指着地上那捆規格爲65mm*20m的樹膠消防水帶說道,“如果這個理由你滿意了的話我們就該走了。”說着他把男廁門外的消防栓中的消防水帶也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