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樹根

在一個月高風清的夜晚,樹妖出世了。

第二天,一個男生獨自放學回家,他在路上遇見一個十分好看的姑娘。

姑娘其實就是樹妖變的,那男生不知道,樹妖說:“我的腳受傷了,你背揹我吧。”

男生見姑娘好看,想娶她爲妻,就說:“好丫,好。”

樹妖要給她選中的人背幾次才吃他的。

到了大樹根下,樹妖說:“我到家了,你明天再來這裡揹我吧。”

樹妖有妖術,她當然是把大樹變成房子來騙那男生的。

男生說:“好。”就回去了,在回家的路上,他碰到一個道士,道士見男生臉上有妖氣,就問他是怎麼回事。

男生於是把他在路上揹人的亊講一遍,道士聽完後說:“你遇到妖婧了,不過,我有破解的辦法,這幾天你就裝病在家,哪也不要去,我明天幫你去背樹妖。”

男生答應了。

第二天,樹妖在家左等右等也不見男生來,見到過路的人,她又裝腳痛。

那路人這回是道士。

道士說:“好,我來揹你。”

就這樣,道士揹着樹妖一路狂奔,等她變成木頭後就把她扔進火裡燒死了……

井邊上去就是大樹根,這樹妖的故事全是住在大樹根的言諾繪聲繪色講給我聽的。

她說樹大招風,樹大了不僅會招風,而且還會變妖怪。

因此,大樹根我也是怕的,尤其是晚上我就不敢去那兒走。

言諾真了不起,小小的年紀就會講許多故事。

小時候父親常說,電視劇是聰明的人演出來傻的人看。

言諾說,聰明的是聽故事而不是講故事的人。因爲聽故事的只是聽,講故事的卻要想該怎樣怎樣講。

兩種情況並不矛盾,但我真佩服講這兩句的人。

言諾說木頭妖變美女,男生愛美女,看到美女就心動就想揹回去娶作老婆,我想對於這個,我可以不用怕,因爲我既不喜歡美女,又背不動她們。

所以,白天我依舊雷打不動的去找言諾玩,在路過大樹根時,我會去那看一會兒螞蟻。

那樹是一棵三個大人手牽手才能抱住的楓樹,已經死了,沒有綠葉,乾乾的樹身直入雲霄,根部很大一塊是空的。

給人錠紅布和釘子時,我就不敢去看了,心想這樹死了都還能變人,那活着就更不得了啦。

大樹根住着一位奇男孩,他的額頭有一塊圓白色的胎記,別人都叫他“鬼”。

又因爲他年年期末考試一百分――既兩個鵝蛋扁擔站前挑,別人又叫他“神”。由此可見,運命,身份,地位是可以通過學習和努力來改變的。

言諾說,樹妖有時也會變男生,所以我也要小心。

有一次,樹妖就變成十分好看體貼的男生到村裡一戶有姑娘的人家家裡去吃飯。

村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出了名的好客,樹妖吃了飯後就與那家人的姑娘相知相愛並且私定終身。

他說他愛她,她也愛他,他回去後會三媒六聘來娶她過門,姑娘相信了,她等丫等,遲遲不見他來。

有一天,她出門看到自己送給男生的手巾就高高的掛在楓樹尖上,姑娘從此便瘋了,變成了啞娘。

因爲樹高“千丈”,“千丈”的高度是非人力就能爬得上去的。

啞娘,啞娘,原來啞,蠢,笨都是從負心漢那裡得來。

我想,世界上總會有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都不會全是九龍子那般癡心絕對又英雄本色。

後來,這個因爲自己的信物掛在枝頭而變瘋變啞姑娘的故事也發生在樟木井的樟木樹和楊柳村的楊柳樹上。

大家也就 見多不怪了。

這傳說,不再只是大樹根的楓樹精,也還會有樟樹精,枊樹精。

千樹萬妖,時間不知過了多少年,大樹根的大樹空爛得太厲害,終於在一個綿綿密密的雨季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因爲身軀龐大,壓壞了與之遙遙相望一生廝守的鄉戶。

村裡人集資賠了房屋後,大樹根的枝椏隨即被割解截運燒燬,從此不再有了。

而我兒時的玩伴言諾,也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再繪聲繪色的給我講這棵大樹的故事了。

我的父親呢,他也老了,並且變得愛看電視,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變化當中,世界老了十歲,我也年長了十歲,失去大樹根的故事也就更多,更多,不止於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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