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專門回過頭去,我基本上還不曾發現,我在雅娘寨生活了十八年,居然只去過沙漠灣一次。
聽說,沙漠灣漫山遍野的糖茶葉,隨手摘一片葉子下來就可以吃,糖茶葉甜甜軟軟的,跟白沙糖化出的糖開水味道一模一樣。
我依賴白沙糖,但我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比甘庶糖還甜的東西,並且它們還是葉子,比甜玉米杆還令人動心。
而且,那東西漫山遍野,摘多少都不用錢。
我聽了心裡面癢癢的,真想去摘它一蘿筐回來家裡慢慢吃。
沙漠灣,單聽這個名字,我還以爲它會很多沙,和課本上描寫的沙漠的樣子一樣,最多長几株仙人掌樹,然後了無生機。
灣,一定還有一個跟馬頭一樣的岸口。
我們學校就有兩個同學是來自沙漠灣的,他們都是男生,全個子高高瘦瘦的,皮膚也小麥色的黑。
他們中午不回去,午飯就吃早上從家裡帶出來的盒飯。
聽說,那個叫唯國香的男生還參與了一次救援英雄故事。
沙漠灣裡的一口水井掉了人,另一個人又跳下去救,接着又跳第三個。
第三個跳下去的就是唯國香。
他義無反顧,毫不畏俱。但遺憾的是,掉井年齡最小的那個還是壞了。這件亊從老師們嘴裡鄭重其事的講出來,於是,難受的同時,我就記住那個英勇事蹟的男生了。
爲此,我還專門的去他們班教室看了他一下,他眼睛明亮,烏黑有神,但他不認識我,因此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莫名其妙的大眼瞪小眼。
母親說,沙漠灣只有兩戶人。
當學校領導告訴我們,明天全部去沙漠灣春遊時,我們可高興壞了,都接二連三的跑去問老師情況。
爲了公平起見,老師說:“帶米的同學不帶鍋,帶鍋的同學不帶油。”講到這一拍腦門,說:“這樣規定,每個學生,一人只帶一樣,大家到我這登記,不要重複或者漏帶東西纔好。”
姐帶了鍋,我帶了米,因爲這是學校有史以來舉辦的第一次春遊,大家都興奮得睡不着。
紅領巾也要一本正經的帶在勃子上,姐姐班的唯有軍同學還光榮的扛了一面大旗。
旗織上寫着校名加少先隊,紅底白字,相當霸氣。
我常常發神經的想,去郊遊野炊,萬事俱備,只欠打火機的時候,結果誰也沒帶,那該怎麼辦呢?
該不會要像原始人那樣鈷木取火吧。
我們學校的老師都不抽菸的,沒有打火機也是情理當中的事,但我想,一大隊人跑到沙漠灣,要生火煮飯時才發現全沒帶打火機,那也太掃興了吧。還好有人帶了。
每到一處,照相的老師都興高採列的讓同學們“來一張”,並且承諾,大部分相片他出錢去洗。
對於拍照,他也是趕鴨子上架初出茅廬,他照的人後來洗出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少頭,搞笑得不得了,但他幽默健談,同學們都很喜歡他。
一路上,風景無非是我們見慣的花花草花大松樹,但因爲是沙漠灣的,於我們來講都是初見,也就特別了。
尤其是沙漠灣的草,油油滑滑的,比大姑娘的頭髮還順。石頭也特別,只一大顆一大顆金雞獨立的站在那兒。
地貌更是奇特。
有草的地方不長樹,長樹的地方就再也看不到那些油油滑滑的草。
許多同學見了這天然的地毯都忍不住把它當作遊樂場的滑滑梯,但這梯子太長太大,只能邊滑邊打滾。
帶隊的老師見多識廣,但凡出現在我們前進路線的野菜,他都叫出名堂並且信手摘來。
“等下給同學們加餐了。”他說。
大家走了一上午,到太陽立竿不見影時,老師們就安排我們在一條小溪旁的空草地上停下來搭炕煮食。
打火機是摘菜的老師親手奉上的,多得他細心,也就無鑽木和掃興的情況了。
我們因爲是女生,在郊區幹活方面多少佔了男生們的許多便宜。小溪的對面是連綿不絕的碧山,近水源處還多了幾處規紀的梯田。
沙漠灣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只住兩戶人家,那些田應該都是他們的。
等飯足菜飽後,帶米的同學就輕鬆了,帶鍋的同學,當然是後悔了。
“不怕,等會兒我給你們擔一挑整的回去。”帶隊的老師慷慨的說。
搭竈,撿柴,生火,洗菜。因爲每件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爲,又全都得來不宜,這餐飯同學們吃得特別美味。
飯,一粒不剩,菜,連湯汁都喝個精光。
回程路,我們特意去拜訪糖茶葉。
果然名不虛傳,葉片嫩綠滲黃,放嘴裡就能感出糖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葉子,葉子老了就不能吃了。
糖葉子旁許多竹林和田野,沙漠彎真的到處寶,摘完葉子摘野菜,拔完竹筍找香厥。
第一次,來自沙漠灣的兩名同學不用回家了,因爲這兒就是他們的家。
回程路,大家快要走不動時,領隊的老師出來變戲法,譁,就出來一包糖,譁,又出來十米字謎。
“大家來猜子謎吧!一字一顆糖,一字一顆糖哦!!”帶隊的老師童心童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