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國？”阿芷愣住了，“爲什麼會去美國？你不是現在乾得很好嗎？”
阿冰聽到阿芷這般問，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他盯着漆黑的窗外許久，這才悠悠回答：“因爲……一個女人。”
“女人？王悅漣嗎？”阿芷問。
阿冰顯然陷在回憶之中，聽到阿芷的話“啊”了一聲。
然後他眼中的光彩淡了下去：“不是。”
阿芷只看着阿冰。
她覺得他還要繼續說下去。
果不其然，再有一陣的沉默之後，阿冰終於是又開始說話了。
“她是我一個兄弟深愛的女人。我兄弟出了事故，出事前託付我幫忙照顧她……我……”
“你愛上她了？”阿芷心中泛起一陣酸楚，但她依然平靜地問他。
阿冰垂眼看着地面：“我不知道……”
“我覺得我是愛她的，如果愛就是想要看到她，想要她開心，想要她過得好，想要陪伴在她身邊的話……可是她是我兄弟的女人。”
他的聲音，很低，在這黑夜裡，彷彿霧氣一般彌散。
突然間，他又擡起頭，帶着一個微笑看着阿芷：“不過，我最近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分手了。徹底的分手。我的兄弟放棄了她，她也遠赴美國留學。”
“所以，你是要想去追求她嗎？”阿芷又問。
阿冰沒說一句話，她眼中的光就更黯淡一點。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要問他。
爲什麼要問清楚呢？爲什麼要自己給自己找心痛呢？
阿芷暗暗問自己。
大概，這是由於他願意對自己吐露心跡吧。
他願意把自己最私密的情感告訴她，這是否證明，她對於他來說也是有不同的？
阿冰也看着阿芷，他用詢問地，很認真的神情問她：“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如果你還愛着她，她又單身的話，爲什麼不可以呢？”阿芷反問。
阿冰臉上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是希冀的、溫暖的微笑，看的阿芷心一陣緊縮的痛。
“去追求她嗎？”他反問自己。
“或許吧，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比不上一份真正的愛情吧。”他喃喃自語。
阿芷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那麼……王悅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阿冰倒是有些茫然，“她怎麼辦，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她不是你女朋友嗎？”阿芷試探的問。
“女朋友？哪裡的事？”阿冰譏諷地笑了一聲，“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只是看她比較順眼，關照她一點而已。”
阿芷心裡咯噔了一下，她又試探地問道：“王悅漣她……是不是長得像她？”
阿冰怔了一下，然後，他閉了一下眼，算是默認了阿芷的說法。
“那她真是漂亮啊。”阿芷輕聲說道。
“是啊，很漂亮啊……”阿冰眼中全都神往，“但不是那種膚淺的美，你知道嗎？她的美很獨特的，就是你說不清她到底哪裡好，但就是覺得非常好。她有點呆，反應挺遲鈍的。但是如果你深入接觸，就會發現她只是比較內向而已，其實她很精明，也很機智的。你知道她到美國是去哪所學校嗎？”
阿芷沒有回答，只是帶着一種無奈地淡笑看着阿冰。
他在談到那個女人的時候，那種飛揚的神采，是從沒表露過的。
驀然間，他似乎也發現了什麼。
“那個……”一瞬間，阿冰竟然覺得尷尬起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給你談這些……”
“沒什麼啊，我很開心啊。”阿芷擡起頭，努力露出一個微笑，“阿冰你願意把心裡的事告訴我，我真的很開心。”
“對了，”爲了緩解阿冰的尷尬，告訴他自己什麼也不在乎，阿芷故作輕鬆地說道，“醫生說我最近恢復得很不錯，比較輕鬆的工作也可以勝任了呢。我準備再過些日子，就出院去找個工作。”
“工作的話……”阿冰立刻接到話，“我這邊倒是有一個很輕鬆的你可以做。”
“是什麼？”阿芷眼中又顯出光彩。
“是這樣，盈滿利那邊我缺個人幫我盯着點，你可以過來當我助理，也不需要你做什麼，隨時注意一下賭場的動態就行了。”阿冰說。
其實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工作。
說到底，阿芷想要工作，他只是想順勢給她一份“工作”而已。
仔細想來，樑少冰虧欠得最多的人，就是阿芷了。
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
阿冰也希望能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出什麼差池。
並且，阿芷也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女人。
阿芷也不傻，阿冰的意思她很清楚。
她心裡說不清是開心還是難過，只露出一個微笑：“你不是要去美國嗎？”
阿冰一愣。
然後旋即自嘲的笑了一下：“怎麼可能過去……我就是想想而已，”
“既然愛的話就應該去追尋啊，”阿芷是真心希望他去，雖然想想都痛，但是她更希望看到阿冰隨時都是那般的微笑和滿是神采，“你應該是，真的很愛她吧。”
阿冰又是笑了一下，他低着頭，無奈地看着病*的一角。
“換做從前的話，真的是會去行動的。但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是想習慣了，就失去了行動的動力了。”
“算了，不說這事情了。”他擡起頭，輕鬆的一笑，“還是來說說你什麼時候能出院，過來工作的事吧。”
林小瑩……
不知不覺，她已經成了一個夢。
這個夢在隨着時間的逝去而漸漸的模糊。
她是四一深愛的女人，這事情毋庸置疑。
就算他們現在暫時分開，阿冰也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重新在一起。
既然他們遲早在一起，他何必去自討沒趣，做一個過渡時期的男人。
到時候反倒弄得他和四一之間不倫不類。
成爲樑少冰之後，阿冰覺得自己比從前更加成熟了。
大概死亡和重生，都是能夠改變人內心和性情的事情，現在，他很明顯沒有從前那般衝動了。
換做以前，他一定馬上一張機票飛到麻省理工去，拿着玫瑰跪在林小瑩的面前求愛了。
然而現在他知道，那只是一個美好的夢想而已。
再美好，也是夢。
只圖一時的爽快，什麼也不可能長久。
“我現在是樑少冰……”他自己告訴自己。
“汪漣冰已經死了……”
“不要再留戀過去了……都過去了……”
阿芷的狀況果真如她所言，還挺不錯的。
阿冰在得知醫生的報告之後，心中不由得對阿芷新增了一份尊敬和佩服。
他也深知自己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但是她依然能排除內心的夢魘，積極努力向上的配合治療。
看樣子，樑少冰的眼光也並不差的。
總之，不久之後，阿芷就成爲了阿冰身邊的助理之一。
也成爲了阿冰身邊第二個養着的閒人。
也被外界理所當然的解讀爲，樑七少的另一個女人。
外界都道樑七少果然是最得賭王基因的兒子，連在女人方面都是一模一樣的左擁右抱。
但只有阿冰、阿芷和王悅漣三人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樣。
阿冰幾乎會無條件滿足王悅漣的任何要求，但是他們僅限於在公開場合的一些親密舉動。
阿冰不碰王悅漣，當然他也不碰阿芷。
王悅漣不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阿芷也不知道。
但是阿芷還是能感覺得到王悅漣對自己的敵意。
好似阿芷是要和她搶阿冰一般。
阿芷也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私下裡，阿冰真的對她要更和顏悅色一點，阿冰常對王悅漣說，阿芷有病，不要爲難她。
他當然看得出王悅漣喜歡處處針對和刁難阿芷。
他也不會斥責王悅漣，但是阿冰會用很“殘忍”的方式去懲罰王悅漣。
那就是當着王悅漣的面對阿芷更體貼和噓寒問暖。
這一招是最狠的。
阿冰深知這一招的威力。
廢話。
當年他就是被四一這樣收拾的……他要針對爲難秦月天，要背地裡乾點小動作，要陰陽怪氣。
四一也不責罰他，只是當着他的面和秦月天談笑風生而已。
談的還是常常是他最不擅長的文學藝術……
秦月天也是個狠角色，阿冰越是挑釁他得厲害，他越穩得住，因爲秦月天知道四一的天平在偏向哪一邊，所以他氣定神閒地看着阿冰暗地裡氣得七竅生煙。
當然，阿冰是個聰明人，並且適應能力超強。
四一多收拾他幾次，他也就學乖了，再也不挑事。還是當他的乖寶寶去了。
不過那是阿冰。
王悅漣，肯定沒這本事。
所以她只懂得越來越刁難和譏諷阿芷來平衡自己的內心，比如，阿芷因爲化療而掉頭髮，最被她拿來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