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打啤酒還沒喝完,王詩的電話便響了。看她的神情,我便猜得出這電話是誰打來的。王詩把沒喝完的啤酒放到一旁,拿着電話,快步了走出的包間。
這廝的歌算是又白點了,旋律響起,看着屏幕裡字幕由白一個個變紅,MV裡的劇情,從雨中走來,在暮色中走散。我忽然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最終煙消雲散,相忘於江湖。
直到我把整整一瓶啤酒喝完,王詩才拿着手機若有所思般走了進來。一見到我,似一臉抱歉狀笑了笑。
“有事?”我斜了她一眼,問道。
“嗯,她說她餓了,讓我帶點吃的給她!”
我看了下手錶,這個點兒,吃中飯晚了,吃晚飯早了。看樣子,也是個生活極度不規律的小丫頭。
王詩心事重重地坐到沙發上,完全沒顧得到自己要唱的曲目已經過去很久了。她慢慢拿起放在一旁的啤酒,飲盡,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要不,我先走了!”王詩把空瓶子放到一旁,小心地對我說道。
“靠!”我斜了她一眼,“你丫還真是二十四孝,隨叫隨到啊!”我感嘆了一句,心想這個王詩還真是夠可以的了,看她那樣子,我都覺得氣悶。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算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
“哎……習慣了嘛。”王詩又是這一句。我就鬱悶了,爲什麼我現在一聽到這一句我就想踹人呢?
“靠,你TMD快點滾,滾滾滾滾滾!”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脾氣,我忽然覺得煩躁了,心想這丫實在是太不仗義了,叫我一起來唱歌的是她,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走的還是她……什麼毛病這是?
“哎……川,你別生氣嘛!”王詩見我怒了,趕忙湊了過來,“誰知道她會突然打電話嘛,這樣吧,我買飯給她送過去,然後我再回來……”
“用不着,你快走吧你!沒勁透了!”我擺了擺手,心想這丫的實在是囉嗦,煩死了。
王詩沒了話,轉到沙發的另一側去拿揹包。收拾東西的時候,王詩不住地側過頭來看我,看樣子也是一副深表歉意的神情。只是剛剛興起就遭遇掃興,我實在是不想理她。
“那,我辦完事給你電話吧。”王詩試探地問了聲,我沒理。那傢伙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包背在肩上,起身走了出去。
空蕩蕩的包廂裡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這一回,是真的只有我一個了。
掏出來手機來看了眼時間,順便又看了馬瑤一眼。桌面便是馬瑤,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嚴重的自虐傾向,明明知道看到她我會心痛,卻還是一再不肯換掉。馬瑤發給我的信息還都存着,那一條條“我愛你”,“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在現在看來,是那麼蒼白無力。
伸手靜掉了音樂,鬼使神差般將電話打了出去。分手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打馬瑤的電話。連自己都說不清出於什麼心裡,或者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儘管我知道,而今這一切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彩鈴還是從前的那首歌,看樣子馬瑤並沒有因爲我們的分手而更換號碼。心裡存在一絲僥倖,她這樣做,會是因爲我嗎?
多情往往被無情惱,這一次,也不例外。
沒人接,再撥過去,反覆幾次。
不知道撥了多少回,電話裡的提示忽然變了,我知道,是馬瑤掛斷了我的去電。
我沒有再打,卻等來了馬瑤的短信。
“川兒,別打了,我不想接。”
拿着手機,直愣愣地看着這信息好久。
說真的,在我們剛剛分手的那幾天裡,我一直都覺得這只是一場夢。她在逗我,像從前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使些小性子,等她想開了,心情好了,她還是會打電話過來,甜甜地說一聲“川兒,我想你了。”馬瑤叫我名字的時候,總是將音節兒化,格外親切,格外好聽,格外甜。
我忽然意識到她退出我的生活了,留下一大堆我們曾經的過往,留下那些生活和相伴的痕跡,然後悄然無聲地走掉了。也許等到下一個路口再相見的時候,她會用她那特有的兒化音,去喊另一個人的名字。
我以爲我很酷,用幾天的時間走出了分手的傷痛。可我卻不知道,有時候,心痛那麼猝不及防。如果分手那一刻是在心裡驟然插了把刀子,那麼而今的日子,就是將那刀子一點點拔出的感覺。
想想自己,想想那個沒“骨氣”的王詩,我忽然覺得,生命就像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