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三人清楚的看到那張俊臉瞬間暗下來,一雙冰眸如利刃般射向三人,卻引得幾人笑的更甚。
一隻公狐狸,雖說這話不假,但也忒直白了些,赤介是什麼人,他可是千年冰山狐妖,怎麼說這話用在他身上實在不相符。
葉初尋抿脣不語,早晚他都要進葉家的門,被長輩調侃上一句兩句也是很正常的事,而她只需要待在一邊欣賞妖容就好,現下他的這幅樣子就不錯,很受看。
“赤介,你跟我來。”葉天音斂了笑說道。
葉初尋和衛應知曉葉祖跟赤介是早先認識的,自然是有一番事情要商量,於是二人走向另一邊,去商討成親所需要的東西。
“赤介,你可知尋丫頭的身份?”
赤介凝眉,“什麼身份?”
“尋丫頭的來歷,你可知曉?”
“她是遙岑。”
葉天音搖頭,“她不是遙岑。”
“……”赤介怔住,難道哪個地方又錯了?
“我說的這話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而是說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哪怕她身體裡住着另一個靈魂,她依舊是葉景院當家,依舊是葉初尋,她既成不了遙岑,也不可能做到遙岑那般,更不可能爲你復原那段時間,這一點你可曾想過?”葉天音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他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何況是自己曾經救不了的人。
看到赤介發愣的臉,他又繼續說道:“我不是讓你離開她,而是讓你認識到這一點,當年遙岑承借了你半個妖靈才保留至今的魂魄,此時卻進入了尋丫頭的身體,這種事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
“赤介,你確實是個專情的狐妖,甚至專情到傻的地步,也許當年雙亦誤導了你,遙岑救你是不爭的事實,對你的情也是事實,可你卻未思索自己對她的感情,是恩人還是喜歡的人,你現在應當知曉了吧。”
“知曉也好,不知曉也罷,總要確定些什麼,雖然我不知到底如何走到了成親這一步,想必尋丫頭也沒想那麼多,只一切按照自己的喜好做,忽略了什麼東西也說不定,而你,又是什麼想法?”
赤介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天,葉天音說的沒錯,他確實沒有仔細想過,他本以爲是誰都不重要,他看上的是那個靈魂,可是……若說起靈魂,究竟是遙岑還是葉初尋,他已經分不清,他想着兩人本就是一個人,根本無需分清,但是經葉天音這麼一說,他才知,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弄明白。
“我確實沒有想那麼多,也不會去想。”
葉天音頓了頓,隨後笑道:“也許我想多了也說不定,你應當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是誰,叫什麼名字,都無關緊要,我只知她對我有情,不管是三百年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而我自始至終也沒想過將她讓給別人。”
“看來我們有了一致的觀點,那就是認定她爲遙岑,還有一點,她忘記了所有。”
“我從未希望她記起。”
“若有一天她全部記起呢,你當如何?”
“我會消失,自此不再出現。”
葉天音眯了眯雙眼,審視着赤介,只見那雙冰眸堅定無比,無一絲疑惑,其實他只是將有可能會糾結的問題說出來,否則以後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葉天音滿意的笑笑,看來問題已經不大了,那麼他也認了吧。
“你剛纔說她的來歷…是什麼意思?”
“那個啊,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不用在意。”說完負手離去。
赤介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沉思,葉天音絕不是一個多說話的人,既然他說出,就必定有他的目的,這一點他絕對相信。
書房中,葉初尋倚靠在木椅上閉目養神,衛應則一一告知她家族事項,她早知這些東西會很複雜很麻煩,但沒想到會這樣繁瑣,簡直到了她抓狂的程度,能不能來個隱蔽的?她不是沒問,只是剛一開口就被衛應狠狠的瞪了一眼,嚇得她再也沒有此類想法。
“尋兒,飛炎院,御野宮,李家,白家,湘家,都必須通知,這些是僅次於御野宮的大家族。”
葉初尋仍舊閉着雙眼,慢悠悠的回着:“好。”
“赤介的話,就將他作爲我衛家的人吧,衛家雖不及李家,白家,但到底也是高於陳家的家族,應該不會被人說什麼,只是尋兒,你可想過,外界人怎樣看待葉景院與飛炎院的關係?”單憑在族會中飛炎院放假墨原對她的關照及袒護,就已經在其他家族眼中是一體了,甚至還有傳言,墨原已經給葉當家下了聘禮,就等着喜事那天。
“衛爺爺,你知曉的,我從不在乎他們的眼光,怎麼看是他們的事,我總不能捂住他們的眼睛吧,我喜歡赤介,就算他是什麼千年劣狐也好,無族無門的野狐也好,還是一樣,不過進了葉家的門,就算是葉家人了吧。“
衛應擡頭看了她一眼,以前沒發現,自己的乖乖孫女竟是如此大膽,這種話若在別人口中說出便是不守規矩,而在她口中卻是別有一番風味,坦誠的承認,真實的情感,如此而已。
“我還一直擔心,擔心你會受傷,看來這擔心是多餘了,赤介於你,也有着不淺的情繫,我只有你一個孫女,以後還指望你給我送終,這下子都不知墓在何處了,哈哈…”
“衛爺爺不會這麼早就離開我們的,所以您就不要再考慮這件事了。”
衛應無奈的搖頭微笑,那笑帶着一絲寵愛,一絲滿足。
其實對於赤介和葉初尋的事,他身爲局外人,也身爲長者,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之所以不捅破,是怕她會傷心,曾有一段時期看見她整日無精打采,恐怕那個時候是她最難過的時候吧,不過既然她不說,那自己也沒必要問,只要清楚就好了。
“墨原那邊…”
“已經無事了,墨原應該會有一個更好的女子爲伴,而不是我。”
時間慢慢的過着,桌上的禮貼已經越來越多,她拿起一張看了看,脣邊盪漾開一絲笑,她能想象到,當各家族當家的看到禮貼時露出的驚訝表情,想想就有趣。
“大人,外面有人找。”
“誰?”
“是墨姑娘。”
“……好,我知道了。”葉初尋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整了整衫裙,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她坦然接受。
“尋兒,不見也可以。”
“怎麼能不見,她可是跟我一樣喜歡赤介的女子,這份感情我懂。”說完推門而出,她可不是什麼膽小鬼,別說來一個墨映雪,就是來十個,她也照見不誤。
只是,真正見到墨映雪時,她倒有些後悔,只因那曾美麗的讓她羨慕的面容如今憔悴不已,一雙琉璃般的雙目暗淡無光,實在讓人心疼。
“姐姐,好久不見。”
葉初尋看着柔弱的身體對着她行禮,心中暗歎,在所有叫她一聲姐姐的人中,她唯一不想看到墨映雪。
“映雪,好久不見。”
“姐姐還是那樣,絲毫沒變,倒是映雪……”說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映雪也是一樣。”
“呵…姐姐說笑,我知曉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但是卻沒辦法再回到以前。”
“是啊,不管是你還是我,這天下所有的人都沒辦法改變過去,也只能往前看了吧。”
“姐姐說的好輕巧,往前看哪有那麼容易,這些年來唯一想要得到的東西卻沒有得到,姐姐還認爲能安然無恙嗎?”
葉初尋低下頭,不知所想,片刻,她笑道:“我比你好不到哪去,我想了五年。”話中帶着一絲無奈,還有一點自嘲。
“什麼五年?……難不成姐姐你……”
“就是你想的那樣,也許你會笑話我,甚至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怎麼可能因爲一幅畫就喜歡上一個人,甚至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映雪,你說你這些年來唯一想要得到的是這種感情,那麼我就是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不可能發生的事。”
墨映雪有些詫異的看向葉初尋,這點她是真的不知道。
“映雪,我知曉你喜歡赤介,可是我的喜歡不輸於任何人,不論是多少年,一個五年也好,三個五年也好,十個、二十個,我都會一直等下去,等到奇蹟發生的那一刻起。”她頓了頓,脣角勾了勾,繼續道,“許是老天比較可憐我,所以才讓我只用了一個五年就見到了他,這算不算奇蹟?”
“……這…我真的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爲我從未說過,本來我想把這個秘密一直帶着,直到我離開人世那一天, 不過這樣下去好像很辛苦,不能傳達任何感情,不能做任何事,連最最簡單的關心都要做的小心翼翼……所以,我坦白了,不過,一開始我是被拒絕了啊……”
墨映雪那邊終於有了一絲微笑,眸中也不再黯淡無光,“被拒絕?難不成姐姐先說出了口?”
“沒錯,是我先說了,但下場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