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見鳳三娘臉色不善,轉頭看向玉嬈,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玉嬈向那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這才低眉斂目而去。
玉嬈莞爾道:“義母,玉嬈專門替您備了一些您愛吃的點心,您有何話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鳳三娘冷笑一聲,進了亭中在玉嬈面前站定,啓脣道:“玉嬈,你也不必白費心機討好我。你知道的,從小我就不喜歡你,若不是你是天山族的聖女,註定是要嫁給霽兒的。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做我的兒媳。”
玉嬈一臉恭順道:“義母不喜歡我,必是玉嬈哪裡做得不討義母喜歡,不過玉嬈不敢有所抱怨。您是霽哥哥最親近的人,所以玉嬈只會想盡辦法地敬順義母。”
“是嗎?”鳳三娘似笑非笑道,“那若是我這次來是想要你的命,你也願意?”
冷冷的話狠絕地吐出,下一瞬,鳳三娘出手如電般向玉嬈襲去。玉嬈見狀,沒有一絲驚愕和畏懼,她一動不動地玉立在原地,直到鳳三娘用手狠狠攫住她的脖子,她也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說,爲什麼要向霽兒下軟筋散?你不是很愛霽兒嗎?難道這就是你愛霽兒的方式?你該知道我這個做孃的有多麼不希望霽兒受到一絲傷害。”鳳三娘冷嗤道,“若不是怕我影響霽兒在族中的地位,我和花闕然早就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我完全是爲了霽兒,所以才願意繼續做這個有名無實的族主夫人。”
鳳三娘說話間,情緒激動難以抑制。這麼多年來她常常是一盞孤燈伴她到天明。然而韶華不再,她的青春芳華白白浪費在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身上,她恨心中沒她的這個男人,更恨那個男人心的那個女人。
她一直隱忍,一直甘願做這個有名無實的族主夫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讓她的兒子繼承天山族族主的位子能夠少一些阻力。她的滿懷希望全都寄託在這個出色的兒子身上。
聽了鳳三孃的這番話,玉嬈無所顧忌地大笑,鳳三娘頓時斥問道:“你笑什麼!”
玉嬈是料定鳳三娘不會殺她,於是氣定神閒道:“玉嬈知道義母不會殺我的。只是希望義母先聽完玉嬈的解釋,若是義母聽完之後覺得玉嬈非殺不可,義母儘管出手便可,玉嬈絕對不會反抗。”
鳳三娘略一沉吟,便放開了玉嬈。事實上她的確沒有打算殺了玉嬈,她只是一時氣惱玉嬈給花非霽用了軟筋散。玉嬈是天山族的聖女,她若是真殺了玉嬈,到時一定會給花非霽帶了諸多麻煩。她隱忍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給花非霽鋪平道路,所以她必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捅婁子。
鳳三娘坐到石桌前,冷冷道:“你給霽兒用軟筋散,難道還有理不成!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說!”
玉嬈伸手揉了揉發疼的脖子,隨即替鳳三娘倒了一盞茶放到跟前,等在鳳三娘旁邊的位子上坐定,才試探道:“義母,你見了霽哥哥一定說了義父讓那他迎娶玉嬈一事吧。霽哥哥怎麼說?”
鳳三娘沒好氣道:“霽兒說他已經心有所屬。”
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但是玉嬈還是心中一痛,她強忍住心中的酸楚苦痛,嘲弄地掀脣,“那霽哥哥沒告訴您,他心中所屬的女子是何人?”
鳳三娘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看到玉嬈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表情,她心中突地一跳,問道:“難道你知道是何人?”
玉嬈臉上的笑意更加越來越深,“看來義母還被矇在鼓裡呢。”
說着,她故作一嘆道:“霽哥哥即便再喜歡那個女人,也不該連真相都對義母隱瞞啊!義母可是霽哥哥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呢!”
聽着玉嬈的話,鳳三孃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不知爲何心中瞬間涌出一抹不好的預感,連帶着她竟然有種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欺瞞了的感覺。
鳳三娘心中有氣,頓時不耐煩道:“玉嬈,不要給我賣關子,你說,霽兒究竟喜歡的人是誰!”
玉嬈眼見鳳三娘如此沉不住氣,垂眸間遮去眼裡一抹得逞的笑意,她並不直接去回答鳳三孃的提問,而是賣關子道:“素渃,義母應該還聽過這個女人的名字吧?”
鳳三娘乍一聽到“素渃”二字,眼裡閃過一絲飄渺的神色,隨即面色陡然一變,怒氣衝衝道:“霽兒喜歡的人,和素渃那個賤人又有什麼關係!”
玉嬈望着鳳三娘但笑不語。剛纔她一直仔細留意着她說出素渃的名字時鳳三娘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沒想到鳳三娘比她想象中的還嫉恨那個素渃。
想到這裡,玉嬈的脣角微不可見地揚起一抹陰狠的弧度。現在整個事情都按着她設想的軌跡發展,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見玉嬈半天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鳳三娘心頓時一沉,連想到花非霽剛纔對她的閃爍其詞,她頓時難以置信地開口,“莫不是霽兒喜歡的人跟素渃那個賤人有什麼關係?”
玉嬈撇了撇嘴,唯恐天下不亂道:“義母,何止是有關係那麼簡單,霽哥哥喜歡的女人實際上就是素渃的女兒!”
“什麼!霽兒喜歡的人竟然是那個賤人的女兒!這怎麼可以!”鳳三娘一向在外人面前展現的形象都是端莊賢淑,此刻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她面容蒼白猙獰,失聲尖叫道。面前茶盞被她不小心打翻,茶水頓時撒了她一身。
玉嬈還從未見過鳳三娘如此失態,心裡一陣竊喜,卻故作嘆息道:“義母不知道,若不是玉嬈給霽哥哥用了軟筋散,恐怕現在霽哥哥和嶽靈惜那個妖女已經雙宿雙飛了。”
“霽哥哥不要玉嬈不要緊,可是霽哥哥是義母的依靠,玉嬈知道義母對霽哥哥一向寄予厚望。素渃奪走了義父的心,雖然素渃早已經不在人世,可是義父還不是對她念念不忘!現在素渃的女兒又用狐媚手段勾引霽哥哥。霽哥哥也是一時糊塗,纔會受那個妖女的擺佈。玉嬈也是實在不想看到霽哥哥被那個妖女毒害,讓義母失去霽哥哥,所以只能出此下冊,給霽哥哥用了軟筋散。”
“好了,不要說了!”鳳三娘連聲制止。
回憶剛纔花非霽和她說話時的神色,她瞬間想到,很顯然自己的兒子是知道這其中的糾葛關係。
“孃親,恕孩兒現在還不能告知你一切,孩兒不是故意要隱瞞,總有一天孩兒會向您坦言的。”
耳畔似乎又迴盪起剛纔花非霽所說的這句話,鳳三娘臉上露出一絲悽惶和受傷的表情。她心裡感到像是被什麼狠狠砸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自己養育多年的兒子爲了一個仇人的女子選擇了對她這個隱瞞。瞬間一種欺騙的感覺在她心頭縈繞不去。
此刻,鳳三娘鳳眸猩紅,想想這些年她所受的孤枕冷眠,她的心就狠狠地抽搐。原以爲她所受的委屈和痛苦總有一天會因爲她的兒子爲她贏得所有的風光做補償,卻沒有想到到頭來自己的兒子被那個賤人的女兒又迷惑了。
玉手狠狠地攥緊,直到尖細的指甲狠狠地刺進她的掌心,她竟然也沒有覺察到有多少的痛處。
玉嬈一雙眸子閃過快意的笑容。從小到大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對她不冷不熱,而她也不喜歡這個女人,完全是相看兩生厭。她知道這個女人其實十分喜歡僞善,現在雖然天天禮佛,但是她的內心仍然充滿蛇蠍般的惡毒。
其實在她心底,更看不起這個僞善的女人。玉嬈自詡她不是什麼善人,但是她不會在所有人的面前掩飾自己的本性。眼下這個女人儼然是一個披着佛裝的毒婦。
若她不是霽哥哥的孃親,玉嬈覺得她連一個眼角都不願意給這個女人。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戲也已經做足了,玉嬈臉色平靜道:“義母,現在我已經說了給霽哥哥下軟筋骨的原因,現在我就交出軟筋骨。若是義母覺得玉嬈還是不可饒恕的話,玉嬈也不話可說,那義母只管動手好了。”
玉嬈說話間,從自己的腰間投出一瓶解藥放在鳳三孃的面前,雙眸正視着鳳三娘。
鳳三娘拿起那瓶解藥放進袖中,臉上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玉嬈,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收起你的虛情假意。說實話,我一直都不喜歡你,不過和那個賤人的女人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你做我的兒媳會好一些。”
忽然間聽到鳳三娘這樣的話,玉嬈先是一愣,隨即喜出望外道:“義母,這麼說你願意接受玉嬈了?”
鳳三娘揚了揚臉,似笑非笑道:“既然霽兒註定要在你和那個賤人的女兒之間選一個,那我就替他選你了。”
說完,她的語氣忽地透出無盡地狠厲,“素渃那個賤人奪走了花闕然的心,哼,我不會讓她的女兒再來搶走我的兒子。不僅如此,我還要讓她的女兒替那個賤人償還所有的情債,我要那個賤人的女兒飽受折磨!”
此話一出,玉嬈頓時面色一喜道:“義母,你有辦法?”
風三娘瞥了一眼玉嬈,冷笑道:“有沒有辦法,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和霽兒的婚禮如期舉行,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