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是崔公公奉皇上之命八百里加急給您送來的荔枝果,聽說可以祛火美容,這大暑天只可以解熱。”
“大小姐,這是璃王府的管家奉王爺之命送來的天山雪蓮,這季節用了正好可以消暑美顏。”
“大小姐,這是宮中送來的幾匹蜀錦,萬金難求,製成衣服穿在身上又輕便又美觀,聽說這蜀錦只有宮中的皇后和太后纔有呢。”
“大小姐,這是璃王府送來的冰蠶絲製成的雲錦,輕薄如雲,價值連城,王爺說小姐一定要笑納。”
“大小姐,這是宮中送來的……”
“大小姐,這是璃王府派人送過來的……”
“所有的東西從哪裡來送哪裡去!”一天之內嶽靈惜聽到下人不下數十次這樣的稟報,她的耳朵裡都快起繭了。枉是她一向淡然自若,如今也被逼得火冒三丈。慕瑾瑜和慕夕辰這對兄弟把她的翠煙閣當成是藏寶庫了嗎?什麼好東西都往這裡送!他們有這個心,她這裡可沒有這麼大的空間來容納!真不知道這對兄弟腦子又抽了什麼風!
嶽靈惜一臉慍色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湘妃椅上,將慕瑾瑜和慕夕辰這對兄弟在心裡問候了無數遍。
採茵心中暗自偷樂,她就知道她家小姐魅力難擋,試問這天下哪個男子會對她家小姐不動心?腦中忽然想到花非霽時,不由暗暗嘆息。這花少主當初是她看好的最適合作爲小姐夫君的人選,可是卻沒有想到如今卻是各自天涯。
採茵收起心中的感嘆,上前替嶽靈惜倒了一盞茶送過去,嶽靈惜接過茶盞,瓷蓋在茶盞上輕輕劃過,發出清脆冰冷的響聲,一時間襯得屋子裡更外的清靜。
嶽靈惜見前來向她稟報的秦忠等人還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知道慕瑾瑜和慕夕辰這兩人派來相府的奴才自然不好打發,當下她臉色緩和了些許,出聲道:“秦叔,你們將宮中和璃王府來的人傳過來,我自會和他們說清楚。”
在場的下人皆是一愣,半晌才應了一聲退出去。秦忠走在最後,原本想對嶽靈惜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邁出了房門。
今日朝中一位官員恰好老年得子,所以老爺祝賀去了。誰料到宮中和璃王府卻是接二連三地給他家大小姐送來這麼貴重的東西,真是收納不是,不收納也不是。
先不說璃王了,當今皇上送來的賞賜那可是天大的榮耀,若是不收的話可要難免被冠上藐視天子的罪名。可是若是收下的話,哎,想到這裡,秦忠不由心中一嘆,誰看不出來皇上和璃王爺對他家小姐都有意思,可是小姐畢竟就一個人,一女難嫁二夫,偏偏小姐現在處在夾縫中,皇上和璃王爺哪一個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可是太后又是皇上和璃王爺的親生母后,小姐和太后結仇已深,偏偏皇上和璃王爺這次看來對小姐又是勢在必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秦忠一陣搖頭嘆息,腦海裡不禁想起了一句話,那就是“人怕出名”。
不消片刻,秦忠便帶着四人進了屋子。四人一進來便恭恭敬敬地向端坐在那裡的嶽靈惜見了禮。嶽靈惜神色不變地擺了擺手讓四人起身。
眸光輕掃,四人中除了崔公公和一位宮女外,剩下的兩人是璃王府派來的人。當嶽靈惜隨意瞥了那宮女一眼時,心中不由一動,她實在沒有想到站在崔公公旁邊的宮女竟然是清妍。清妍是花非霽安排在藍璃國皇宮的一枚暗樁。當下嶽靈惜不由蹙了蹙眉,清妍此番前來似乎並不是意味。
一念至此,她卻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呷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屋中央擺放得琳琅滿目的貴重物品,對四人冷然說道:“你們替我謝謝皇上和王爺,不過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實在怕燙手,就請你們從哪帶來的帶哪去。”
此話一出,四人頓時齊齊變臉,下一瞬直接跪在地上乞求。
“嶽小姐,這些東西我們實在不能再拿回去啊!皇上放話了,若是嶽小姐不肯收下的話,就讓我們兩人跪到相府的大門口,直到嶽小姐願意收下爲止。”
“嶽小姐,我們家王爺也說了,若是嶽小姐不肯收下他送的東西,就讓我們兩人也跪在相府門口。”
嶽靈惜聞言,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寒霜。沒想到慕瑾瑜和慕夕辰非逼得她不得不收下。兩個宮中之人,兩個璃王府之人皆跪在相府門口,慕瑾瑜和慕夕辰是想引起滿京城多少人的側目。
想到這裡,她嘴角狠狠一抽,沒想到這兩對兄弟還真夠絕的,她若是不收下眼前今日送來的東西,這身份特殊的四人往相府大門口這麼一跪,那麼明日她必定要成爲整個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這次她相信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恐怕會說她是紅顏禍水,魅惑皇上、王爺。嶽靈惜一念至此,不由頭痛。從天山回來,她只想圖個清靜,好好修煉她的武功,明明她的需求並不高啊,爲何偏偏還是麻煩不斷,有人打擾她的清靜生活。
嶽靈惜越想越氣,不過以她一貫良好的修養還是隱忍了下來。她扯脣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都起來吧。皇上和王爺的這份厚禮看來小女子不得不收下了。”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之人才暗自鬆了一口氣,起身後臉上帶了一抹解脫的輕鬆表情。
嶽靈惜放下手中的茶盞,轉眸對站在一邊的秦忠道:“秦叔還得麻煩你走一趟。”
秦忠微微一愣,不知他家小姐有何吩咐,但是還是恭敬道:“小姐請吩咐。”
“派幾個人將皇上和王爺送來的這些東西送到拍賣場進行拍賣,拿到的銀兩匿名分發給經常窮苦的百姓,也算是替皇上和王爺積福。”說到這裡,嶽靈惜瞥了一眼當場呆若木雞的幾人,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哎,皇上和王爺送來的東西固然是最好的,可惜小女子天生命薄,實在無福消受。”
她語聲微微一頓,接着又道:“蛇吞象的後果就是早早斃命,小女子十分惜命,所以還想多活些念頭。如此就只能辜負皇上和王爺的一番心意了。”
等嶽靈惜說完之後,四人的臉色由起初的震驚錯愕到最後的目光復雜。他們實在難以相信皇上和王爺送來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世人見之哪一個不會心動,可是他們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連一個心動的眼神都沒有。她目光淡漠,一身清華,似乎這世間就沒有一樣東西能入得她的眼一般。出塵脫俗,傾國傾城,當真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四人心中十分默契地冒出同一個想法:恐怕這世間再難找出這樣的女子了,難怪皇上和王爺不惜兄弟失和也要爭搶迎娶嶽小姐的一顆芳心。
雖然嶽靈惜要將東西拿去拍賣,但總算是收下了,既然是收下了,那麼這些東西的所屬權就歸嶽靈惜了,至於嶽靈惜想怎麼處置,那就不是這四人的考慮範圍了。想到這裡,四人也覺得此番也算是不辱使命。之前還一個勁兒地在心裡暗自擔憂,這個嶽小姐從來率性而爲,剛纔還真怕嶽小姐不答應收下,那他們真要跪在相府門口了。
四人完成任務,向嶽靈惜行禮告辭。清妍走在四人的最後,頻頻回頭不斷看向嶽靈惜,嶽靈惜蹙起眉頭,繼而喚住了離開的崔公公和清妍。
“崔公公,我想起來上次從皇上那裡借了幾本絕版的書籍,最近剛好看完了,不過一時半會兒放在那裡又忘了,未免耽誤崔公公時間,就讓這宮女留下來等我命人找到後由她帶回去,崔公公看看可否?”
崔公公聞言,寶寶胖胖的臉上頓時笑呵呵道:“嶽小姐客氣了。那老奴就先回宮覆命了。”說完看向身邊的清妍,交代了幾句,這才離開了相府。
嶽靈惜往書房而去,清妍半垂着頭跟在身後,微垂的眸子遮蓋了她眼中的神色,但是隱約可以看到她的眉宇間縈繞着一抹輕愁。
到了書房,採茵沏了一盞茶放在嶽靈惜的跟前,便退出了書房。嶽靈惜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侷促的清妍,並不急着開口。清妍是花非霽的人,想要說的話自然是和花非霽有關。她剛纔之所以將清妍留下來,並不是想從清妍這裡得知到關於花非霽的訊息,她只是覺得若是這次不留清妍與她說話,這個清妍必定還會再尋機會,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清妍說清楚,免費一再打擾自己。
書房裡,陷入了一段冗長的沉默。嶽靈惜和清妍各懷心事。清妍用眼角偷睨了嶽靈惜一般,看到嶽靈惜只是神色淡然地飲着茶水,眼裡閃過一絲愕然。明明嶽小姐是被少主拋棄了,可是爲什麼在嶽小姐的臉上連一絲悲傷的痕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