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三百零八章失憶是裝的

呵呵,擺脫了七王爺,卻被這麼一羣宵小盯上,蘇承歡一陣苦笑。

是的,此刻的她,清楚的知道,她根本不是小夢,而是那個被人送進了鬼門關又拉了回來的蘇承歡。

裝失憶神馬的,她也是頭一遭。

起先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七王爺,後來是漸漸想清楚了這中間的彎彎繞,知道她竟是又被七王爺給利用了一次,蘇承歡頓時對此人的反感到了頂點。雖然,他後來也算是救了她,並且花了許多的心思照料她,甚至那段時間不停的對着昏迷的她絮絮叨叨的說着些懺悔之類的話。可蘇承歡向來是恩怨分明的人,她不會因爲別人給她一刀再塞兩個甜棗就忘記那人曾經給她的痛。更何況七王爺這廝,似乎利用她已經上癮,這一次,若不是小夢自願魂飛魄散,又透露給了東方非一個可能讓自己復生的法子,只怕她也跟小夢一樣,在那一日死翹翹了。當然,她比小夢要好一點,小夢是徹底消失於三界中了,而她,血流而盡,至少還有個屍首在。想來真是諷刺,七王爺,哼,他的算盤打的倒真是夠精的。

因了這個緣故,蘇承歡醒來後便讓自己失憶了。對小夢,她心中總是有些憐惜,想到她,便覺得心中難受,是以纔會撒謊說自己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小夢。東方非和七王爺費了很大的功夫,按照先前小夢指點的復生之法,以另外一個女子的生命爲代價,將其之血注入了她的體內,又用幽魂草爲藥引,讓那女子的血與她的身體融合,最終救活了她。那爲她換血的少女,不過十二歲的年紀,甚至還不曾及笄。想到這裡,蘇承歡覺得欠下了人家一條人命。復生後的她,或許是體內乃是流淌着十二歲少女之血的緣故,竟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不少。而東方非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連她的相貌也有了些微改變,並不全然是當初蘇承歡的模樣,只是看着有些像而已。

既是如此,她也便由着自己,扮做無辜少女的模樣,在七王府隨意的折騰。原本是想要讓七王爺吃些苦頭的,可看到蘇紫瑤對他的癡情,以及他書房每日幾乎亮到深夜的燭火,蘇承歡忽然便改了主意。

說起來,這人,若爲帝王,或許當真可以成就一番偉業。他身上具備帝王應有的一切品質,隱忍,善謀,勤勉,狠絕,殺伐決斷,運籌帷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操控一切可以操控的棋子……

這樣的一個男子,或許可怕,但不可否認,他夠格做如今金壁王朝的皇帝。

對於金壁王朝如今的局勢,蘇承歡多少是瞭解一些的。依着如今的皇上,曾經的十王爺的性子,用現代流行的一句話來說:他HOLD不住。

這一點,從七王爺常常在夜裡悄悄批閱朝廷的奏摺便可以看得出。

自從那一次死裡逃生,自閻王爺手中打了個轉又回到人間後,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經與先前不同。她的血,已經與常人無異,自然也不再是百毒不侵,甚至一點點的迷藥,也能讓她中招。她一直很小心很小心的保護着自己,連在七王府的時候,也在飲食方面很是留意,許是死過一次的人,許是七王爺算計過她太多次,總之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小夢,實際上戒心極重。

剛纔進來這酒肆,也是看中了這裡大夥兒都在湊熱鬧看人家斗酒,沒人會留意到普通平常的她,所以才走了進來。但她也不曾喝酒,只是要了一壺茶,坐在那裡慢慢喝着。

那茶,她試過,並沒有下藥的。

可是,爲什麼還是中了招呢?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蘇承歡腦子告訴運轉着,一邊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邊思量着該如何脫身才是。她還是大意了,以爲自己就算沒有了一身功夫,憑藉着超人的敏銳感覺以及靈活應變的能力,只要不刻意綻露鋒芒,總是可以隱匿於人海中,不引起注意的。

一隻手依舊握着那個茶杯,另一隻手則悄悄挪到了桌下,摸準了大腿上一塊嫩揉,狠狠一掐!果然,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酒肆的角落裡,雲鶴靜靜的坐在那裡,一頂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穿的也極爲平常。沒有人知道,斗笠下他的那雙眸子,盛着怎樣的隱忍與喜悅。

自她隨着七王府的馬車出了京城下江南,雲鶴便一路跟隨而來。一路上,他看着她肆無忌憚的同七王爺開着玩笑,滿是親暱的摟着蘇紫瑤玩鬧,嘻嘻哈哈的與隨從們說着她認爲有趣的事情……

她的臉上,是雲鶴許久不曾見到的開懷的笑。

雲鶴怎麼也不會忘記,當他在百花園中萬念俱灰,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以爲她就那樣在那一場大火中燒成灰燼時,卻意外得到她有可能在七王府的消息時的狂喜。

那個時候,他甚至對七王爺沒有了恨,他也不想去計較這一次的事情,是否真的是七王爺一手策劃。只聽到她可能被救下來依然活在這個世上的消息,便足以讓他感謝上蒼,感謝這一份將她自絕望的邊緣又拉上來的喜悅。

奪嫡於他,或許曾經還因爲父皇的期待而存過那麼一些心思。如今,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他的心境早已經改變。更何況,他從來就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那個位子的慾望。若真的可以選擇,他寧願帶着承歡,一起逍遙江湖,那是何等快意之事。

後來,他也曾幾度悄悄探過七王府,承歡昏迷的那些個日子,他曾多次在她的窗外徘徊,她在受苦,他想陪着她一起受,哪怕是在她不曾看見的角落。

自東方口中,他知曉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了承歡是犧牲了自己,成全了金壁王朝的衆人。最重要的是,成全了金壁王朝的皇族們。他沒有想到,那百味香,竟是這樣一味可怕的毒藥,就連那象徵着人們身份的月形胎記,卻原來不過是中毒深淺的表現罷了。

凡此種種,既是百花園已經被燒爲一片灰燼,小夢也用她最後的力量,連同承歡身上之血,將那如同魔咒一般的毒盡數解去,他自然也會保守這個秘密。以後,金壁王朝想來也不會再有圓月、半月、殘月之分。而皇族們,也能擺脫向來短命的命運了。

東方非說,承歡的身體,不能經受來回挪動的折騰,她何時醒來,要看她的造化。

雲鶴承認,東方非是個聰明人,他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

曾經,他是想過,要不計一切代價,將承歡帶回雲鶴山莊的。可東方非的話,讓他打消了那個念頭。

承歡終於醒轉,那一刻除了屋子裡七王爺難得展露的笑顏,沒有人知道,七王府高牆外的角落裡,一襲青衣,清瘦了不少的雲鶴,喜極而泣。

承歡的失憶卻在雲鶴的意料之外,原本要將承歡帶走的計劃再一次被推遲。

她說,她叫小夢,她說,她覺得蘇紫瑤是她醒來看到最想親近的人。她在七王府過的如魚得水,歡歡樂樂,她似乎每一天都那麼開心,連笑容都那麼舒展。

那一刻,雲鶴有些猶豫了。猶豫着要不要強行將她自王府帶走!

他愛她,因此希望她過的快樂幸福。他不確定,已經忘記了先前種種的她,是否還願意跟他走?

向來從未害怕退縮過的雲鶴,這一次,卻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的貿然舉動,嚇到了她,也破壞了她原本單純而平靜快樂的生活。

七王爺喜歡她,雲鶴早有覺察。雖然心中仍舊不覺得七王爺適合承歡,更不認爲七王爺所謂的補償就能彌補先前對承歡造成的傷害。可承歡如今臉上滿足而開懷的笑容,騙不了人。他可以不在乎七王爺,不在乎任何人,可他不能不在乎承歡的快樂與幸福。

但是,偏偏又不捨得,不甘心。

於是,像個傻瓜一樣,每每悄悄躲在暗處看着她,似乎那樣便已經滿足。

這一次承歡隨着王府的車隊下江南,原本雲鶴山莊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可他卻鬼使神差的將那些都扔給了大哥江雲天處理,而自己卻一路追隨承歡而來,只爲了能夠在看着她,默默的守着她。

承歡悄悄離開出乎他的意外。

這些日子,她出入於江南的各個地方。他在暗處,看着她開心的模樣,彷彿也被感染了一般,心中開懷不少。

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獨自一人離開,還走的毫不眷戀。

雲鶴太過了解承歡,因此,從她的眼神中,從她試圖擺脫王府侍從的舉動中,他隱隱猜到一二。心中不是不歡喜的,因爲承歡對七王爺急七王府的不留戀。

後來承歡的種種舉動,證實了他的猜測。七王爺陰沉着臉下令離開時,承歡正躲在某個角落開心的吃着一碗鴨血粉絲湯。七王爺離開前,留下了幾個隨從,秘密下令他們繼續尋找“小夢”姑娘,一旦找到,即刻帶回王府,不得有誤。

那幾個人,在尚未來得及發現承歡的行蹤時,雲鶴已經先一步將其處理掉了。

他的承歡,既然有心脫離王府,脫離七王爺,他自是幫她完成心願。

至於接下來,要如何同承歡見面,他還沒有想好。

畢竟,他還不確定,若是她看見他時,茫然的問一句:“我認識你嗎?”屆時他將如何。又或者,她將他當做路人,根本不予搭理,那時的他,又當如何?他必須給自己一個合適機會,一個可以讓她消除戒心,允許自己留在她身邊,陪伴她得機會。

從不知道,他也有這樣患得患失的時候。

只是,沒有想到,老天如此厚待於他。機會,竟是這麼快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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