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霸刀山莊風頭正勁。
當時霸刀山莊老莊主葉雄與平恩公主蘇靜榕婚配已然三十年,霸刀山莊得到過各種皇室禮遇,使天下富商豪傑莫不稱羨。
霸刀山莊少莊主葉歸嵐婚事在即,於是便廣發大婚請帖,誠邀天下志士才俊。
新娘便是當時的藥王谷主“第一神醫”蒼橫子愛徒林清漪。
江湖傳聞,大婚之夜,林清漪狂病發作,暴露本性,施毒殺人。
霸刀山莊滿門三百零六條性命,更有席間做客的一百八十四位江湖俠士皆命喪於其手。
“我會想辦法逃走的,你應該明白。”
“外面等着殺你的人比這多。”
“爲什麼?”
“你是藥王谷二十年來第一個出谷的人。”
“雖然這樣,但是……”
“而且,你—很—弱。”
“你……雖然是事實,你也說的委婉點嘛!”
蓮舟和袖袖一前一後走在坊內通往青蘿苑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我們去哪?”袖袖問。
“跟着。”蓮舟答。
楊袖袖亦步亦趨,隨着沈蓮舟來到坊內一處院落前,屋子四面設有獨立的院牆,只有前門一處可以出入,只中間一所大屋,屋前空無一物。
“你以後住這裡。”
“我不要!”這死氣沉沉的。”
“我會派人陪你。”
“得了吧,明明是想要看住我。”
“……”蓮舟沒有回答,在屋內四處踱步,一一檢查後說:“在這裡你應該可以安心研製給姐姐的解藥了,還需要什麼隨時和我說。”
楊袖袖在沈若華面前承諾,可調製一種解藥爲其解毒,但由於不知道藥引爲何,所以調製的解藥只可以使她暫時離開天玄池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對沈若華而言,又是何其珍貴。
此時一羣打扮整齊簡潔的侍女由一個配劍的白衣女子領着齊齊的低頭踩着小碎步進來了,少女向蓮舟稟告道:“總使大人,這是我親自精挑細選的十五位侍女,帶過來給您見過,可以的話今後就由她們服侍楊袖袖姑娘了。”
蓮舟又走過去逐一審視後點頭示意,袖袖卻不情願的嚷起來說:“派這麼多人看着我,別說吵鬧了,就是不說話這走來走去的我也不能專心研製解毒之藥啊!”袖袖說完見蓮舟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又想起什麼的樣子接着說:“這可是關係到你們坊主的大事,我被打擾了你們誰負責?”
蓮舟聽到此處,問袖袖:“沒有這麼多人,你跑了怎麼辦?”
“我不跑,外面的人要殺我,而你們要我救人。我是醫者,救人乃我份內之事,孰輕孰重我還是明白的!”
蓮舟看着她,又看了看帶進來的侍女點着最近前的三個人道:“那就你們三人留在青蘿苑,其他人候在苑外,不許發出任何聲響。”衆人紛紛應聲退下。袖袖雖然知道這是在敷衍她,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也只能自己忍耐住了。
之後的數日裡楊袖袖要了鏟子、鋤子、花盆、園土之類,竟開始在青蘿苑內種起花來。十五個丫頭也跟着團團忙亂了一陣,又是刨土,又是挑水。
蓮舟詢問她是何用意。
袖袖也總是簡單道:“谷裡帶出來的藥快施完了,種些唄!”
蓮舟也曾提出可以換間有花園可以供其種植的院子給她住,但卻被袖袖拒絕了。
待原本空蕩蕩的青蘿苑逐漸被一個個裝了土的花盆擠滿時,袖袖突然讓人找來蓮舟。
蓮舟來時看到最先種下的花盆中間已然冒出一顆顆小小的綠芽,滾圓而且晶瑩剔透,像極了一個個碧綠的翡翠珠子,甚是可愛。
“我的雪金草發芽了,今天我高興,帶你出去玩,走不走?”袖袖得意洋洋道。
“帶我?你?”蓮舟聽罷一臉難以置信。
“對啊,走吧!”袖袖故意不去看蓮舟,好似主人般挽起蓮舟一隻胳膊就往苑門走去。
此時留在外面的幾個丫頭瞬間齊齊擋在袖袖面前低頭弓腰,沉默不語,意思自然是“沒有總使大人的吩咐,您哪也不能去”了。
袖袖也已料到必定會有此類情況,嘆了口氣放開蓮舟的胳膊,指尖捋着幾縷垂下來的散發,仰頭望天,來回踱着步。她忽而轉向蓮舟道:“我都在這待了十幾日了,也該讓我出去透透氣了!”
蓮舟只是看着她微微皺起的眉毛,未執一語。
“我種了這麼些藥草,不會不管的,放我出去逛會吧!我可是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蓮舟回頭看了看滿地的花盆,再看看眼前這位噘嘴鼓腮的少女,看到她原本的桃色面頰如今已氣脹的通紅,蓮舟竟突然覺得有些趣味,嘴角飛快掠過一絲笑意即恢復往日冰冷的語氣說:“不行。這幾日怕你不適應這裡的生活,任由你玩鬧,製藥的事情必須快些開始了。”
“你不讓我出去,怎麼製藥?”
“藥方可以直接給我 ,我會派人購買齊全的。”
“我需要的藥,買不着!”袖袖憤憤道。
蓮舟遲疑了一會問:“你需要什麼?”
“雲血草。”袖袖慍然道:你怕是跑遍整個汀州,都沒人知道是什麼。”
蓮舟聽罷略一思索還是同意了她的要求,但也一直堅持陪同。
袖袖無奈,只能答應。
楊袖袖出了水何坊,猶如困鳥出了籠,沿着一方街一路向前逛去,及至正午拉着蓮舟進了之前相遇的瑞景酒館。堂內也有幾人看到水何坊這位一向冷冰冰的總使進來,匆忙起身結賬的。
袖袖見狀上下打量着蓮舟,打趣她說:“沈姑娘,你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好像不太討人喜歡呀!”
“我作何要他們喜歡?”
袖袖聽着同時選定窗邊位置坐下,微微一笑道:“不過我還挺喜歡你的。”
蓮舟聽到少女如此說,不由得白淨的臉上竟泛起了紅暈。袖袖覺察到蓮舟臉色的變化,更覺眼前這位冰霜美人可愛至極,忍不住噗呲一笑,又招呼着蓮舟快坐下。
這瑞景酒館在汀州也算是有些名氣,袖袖上次剛到汀州就打算嘗一嘗這裡的味道,沒成想不僅因爲一路遠來囊中已然羞澀,而且忍痛點了兩個小菜剛要起筷便被蓮舟拎回了水何坊。這次也算是復仇,她狠狠的點了酒館裡招牌的幾個生鮮大菜,大湯黃魚、百花大蝦、鮑參翅肚羹之類滿滿擺了一桌……這賬自然蓮舟會結。
酒足飯飽後,二人剛走出酒館,袖袖還頗帶着些因禍得福之感打着飽嗝兒之時,便看到對面街上一處店門外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二人才剛對眼表示疑惑,袖袖便似脫繮野馬向人堆扎去,蓮舟無奈也只得跟着。
於是人們就看到人堆裡突然出現了一位布衣少女,用力的扒拉着人牆,被扒拉的人羣按照慣例本應該迅速又合圍,只是今日卻看到扒開的口子像剪開的布沿兒,呲啦一下僅很快讓出一條路來。仔細看時發現原來是最早被推出來的人看到了人牆外等着陰慘慘的一張臉,並且這人還大呼了一聲:“沈蓮舟來啦!”於是人羣紛紛散開,袖袖和蓮舟大步走進事發的中心。
“你再多口,休怪我不客氣!”只見一位商人打扮的油膩大叔伸直粗壯的手臂,肥胖的手指也直勾勾的指着他面前的一個少年如此威脅着。
少年一襲墨色海浪紋勁裝,身量頎長,儀表堂堂,聽到商人如此說話,也不慌張,只是環臂抱在胸口哼了一聲道:“藥是救人的東西,你賣假藥我就不得不說,誰讓本大爺就好管閒事呢!”
這位少年系何來歷,且聽下回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