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辰被洛安撓得笑出聲,求道:“洛洛,放過我吧,我怕癢。”
因着洛安的回答,表裡如一,他心裡也是喜滋滋的。
洛安不再撓,笑眯眯地看着他,“現在滿意了吧?”
葉逸辰重重地點了點腦袋,歡喜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洛洛,你真好!”
他相信,這個女子以後就算會擁有三千後宮,也絕對不會濫情。
之後,他向洛安問出了諸多縈繞在心頭的困惑。
洛安則耐心地一一解答。
……
一天後,是當朝左相大人楊曼書的六十大壽。
作爲兩朝元老,手握兵符,且其義子云初起是當朝的雲貴君,目前後宮中地位最高的男子,當朝軒皇女殿下的父君,楊曼書的聲望自然極高。
就連當今聖上熾帝也賣了她一個面子,特地爲其免了這天的早朝,稱左相率鳳天兩朝,建功立業無數,乃一代不可多得的良臣,世代爲官者的榜樣,今日既是其花甲之壽,當普朝同慶,在朝的一衆官員皆應上門祝賀道喜。
於是,今日左相府前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就連附近的巷子裡都堵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
因着熾帝那一句話,朝堂上的官員幾乎都來了,有的就算不情願,也只能埋在心裡。
這賀壽,也講究一個場面。
衆人皆知,楊曼書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癡情種。
其年輕時,經歷過佳人才子的浪漫故事,娶了一個與她情投意合的男子做了正夫。
據說,那個男子,名喚阜痕,是當時有名的一代公子,不僅貌美如玉,而且多才多藝,家世也極好。
楊曼書娶他前,還未當上宰相,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小官,但這個阜痕就認定了她,即使家裡反對,他也義無反顧。
後來一波三折地,楊曼書最終還是將阜痕娶到了手。
婚後,兩人琴瑟和諧,極爲恩愛,簡直羨煞旁人。
有這麼個通心意的美夫郎,楊曼書未再娶。
那一年裡,她在朝堂上嶄露頭角,開始平步青雲,最終坐上了宰相的位置,其中自然有不少艱辛,但阜痕一直對她不離不棄、默默支持,所以,兩人可謂一對患難夫妻。
可惜,好景不長,阜痕爲楊曼書生下一個女兒後,就撒手人寰,徒留楊曼書成了孤家寡人,獨自撫養女兒。
自此,楊曼書消沉了一年,後來雖有幾個小侍,但一直未續絃。
那些小侍均未爲她生下一兒半女,因此,她膝下只有阜痕爲她留下的一個女兒。
但是,其雖有女,卻不能承歡膝下,因爲,她女兒八歲的時候,就被一位得道高僧收了去,在江湖上漂泊,一晃三十幾年,徹底沒了蹤影。
而眼前,這六十大壽最好得有自家子孫爲其賀壽、送上喜果才顯得喜慶,但楊曼書沒有,所以這個場面撐不起來。
很多官員出於好意,爲給楊曼書撐起場面、添添喜氣,就將自己家眷都帶了過來,多稚齡的孩子,這些孩子穿着喜慶,手上抓着喜果,奶聲奶氣地向楊曼書賀着壽。
而本次壽宴的主角楊曼書身穿緋紅的飛鶴祥雲衣衫,端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一個個米分雕玉琢的娃娃,心裡不免有些觸動。
兒孫成羣的天倫之樂,她是這輩子都享受不到了。
以前,女兒在身邊的時候還能想想,可後來,女兒被雲如海搶了去,她就再也無望。
所以,她極恨雲如海,縱使其已經死了,她依舊恨。
突然,一個小廝匆匆走了過來,一臉笑意地向她稟告:“夫人,軒皇女殿下來了。”
楊曼書本能地站起身,心中的鬱抑立馬消散了些。
遠遠地,她就看見身穿一襲緋羅蹙金刺五鳳襦裙的鳳沐軒分開人羣,徑自走上前來,向她行跪拜禮,字字鏗鏘有力,“孫女見過老祖宗,祝老祖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鶴長春;笑口常開、天倫永享。”
她身後跟着幾十個侍衛,肩上都扛着紅木箱子,箱子裡裝滿金銀珠寶,蓋封處,貼着用紙剪成的紅色壽字,顯然,這些都是她爲楊曼書準備的壽禮。
在場的官員數了數,一共二十二箱,是個吉利的雙數,有的不禁感嘆鳳沐軒出手闊綽,有的誇讚她孝順,不端皇女的架子,總之,好話說盡。
“起來吧,軒兒。”楊曼書連忙上前親自將鳳沐軒扶起,一臉欣喜,今天這孩子無疑是給她長臉了。
“外婆快坐吧,今天你是壽星,怎能讓你勞累?”鳳沐軒被楊曼書扶起後,就勢將她扶回了座位。
無論她對外婆有多恨,其終歸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世間的一份依靠,今天是其六十大壽,她作爲其外孫女,自然不能讓其掉了面子。
“好好好,這就坐。”楊曼書順着鳳沐軒的力坐回了身後的椅子,面上難得地流露出幾許慈愛,“你快去席中坐吧。”
鳳沐軒眸光微閃,有一瞬的恍惚,外婆何曾對她流露過這樣的情緒?
莫非,是爲了演戲給衆人看?
想到此,她心裡剛剛燃起的微光立刻被撲滅,刺骨的涼意。
點點頭,就往院中走去,隨意挑張位子坐了,再次看向楊曼書,發現其已跟他人應酬起來,那張面上的笑意,她怎麼看都覺得無比虛僞噁心。
她垂眸,苦笑,雙手緊緊地攪在了一起。
鳳沐軒,你怎麼還敢奢望?!
怎麼還敢?!
小時候怎麼過來的,你難道忘了不成?
院中,已擺滿了桌椅,主要是用來宴請今日過來賀壽的賓客用的,現在基本已座無虛席。
很多人官員看到鳳沐軒,就端着酒盞上前,欲與她攀上關係,刻意討好奉承着。
鳳沐軒來者不拒,面上堆滿了假笑。
鳳沐軒,你現在一定也很醜陋吧?!
前方的空地上,搭建着一個戲臺子,上面的戲子正賣力地表演着賀壽的曲目。
突然,一抹煙色身影出現在左相府門口,就孤身一人,手上提着一隻精緻的禮盒,遞了拜帖給門口的侍衛,就徑自往裡走去。
此人不是水清淺是誰?
他一進入主院,就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個男子身上彷彿就有這種魔力,明明用面紗遮了容顏,身上無任何飾物點綴,很是樸素,但他總能輕易地讓別人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
彷彿天邊的一道淺雲,淡淡的,卻總是惹人妄想將其攬入自己懷裡,直至伸出手去,才知看似咫尺,實則天涯。
其實,他之所以這般惹眼,還有另一個原因。
出於禮節,賓客們帶來的家眷都被安置在別院,因此這個主院裡基本都是女子,此時進來一個水清淺,目光自然齊刷刷地全往他身上招呼,心裡並不驚訝他會過來。
因爲衆人早已在心裡默認,這個男子不簡單,不能將其同其他男子相提並論。
水清淺在朝堂上的表現,總是不浮不躁,比起許多女官,他的性子沉穩淡定許多,因此,在許多事情的決議上,他總是能給出一個最理智的答案。
除此之外,他目前已立下一個不小的功勞。
前陣子,他通過觀天象,測出近段時日鳳天西北的一些地區會出現蝗災。
爲此,他特地上奏朝堂,建議提前收割那些地區的農作物,雖然現在收割還爲時尚早,難免會損失些,但總比蝗災來襲全軍覆沒的好。
雖然朝中有不少反對聲,但最終陛下還是徵用了他的意見,下了旨,並十萬火急地將這份旨意送達那些地區,命那裡的農民提前收割地裡的農作物。
幾日前,那些地區傳來消息,稱近段時日果真蝗蟲壓境,幸好農作物收割得及時,纔沒有落得顆粒無收的慘敗境地。
此消息一出,不僅朝堂上的女官都打心底裡對這個男子敬佩,就連坊間的百姓也都對他心服口服,街頭巷尾再沒有流傳出男官多荒謬的言論。
所以,水清淺現在的人氣簡直如日中天。
他此時出現在左相的六十歲大壽上,衆人無一覺得不妥當,認爲男兒家就不該孤身一人拋頭露面之類云云,因爲在她們心裡,這個男子有足夠的資本這樣做,他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女兒郎。
況且,水清淺頭上除了壓着衆所周知的當朝太史令的帽子外,還有另外一頂極惹人眼紅的帽子——楊曼書侄孫的身份。
即使承受着萬衆的矚目,但水清淺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急不緩地踱到楊曼書跟前,優雅地施了一禮,淡淡的嗓音,“清淺見過姨奶奶,祝姨奶奶吉祥如意、富貴安康。”
說着,他將手中的禮盒打開,裡面放置着一壺酒,若仔細看,那酒壺做得特別,周身刻着荷花的浮雕,還上着水墨的色澤,顯得十分雅緻。
水清淺雙手託着酒壺,呈到楊曼書面前,繼續道:“姨奶奶,這是清淺用初夏荷花花苞釀成的酒,名喚賞荷風。其中‘荷風’的‘荷’乃‘荷花’的‘荷’,望姨奶奶笑納。”
楊曼書眼睛一亮,伸手接過,撥開上面荷花形狀的蓋子,霎時,壺中飄出一股清冽的酒香,似荷花初綻的芬芳氣息,引得一衆賓客都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
楊曼書自然喜歡得緊,連忙將蓋子重新蓋好,交予一旁的小廝,算是收下了,一邊讚道:“清淺,你這禮送得好,姨奶奶很喜歡。”
“姨奶奶喜歡就好。”水清淺掩在面紗後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好聽的嗓音柔柔的,彷彿微風拂煦。
楊曼書眸中流露出慈愛,對院中鳳沐軒坐的席位方向指了指,“快去席上坐吧。”
這個孩子雖不是她女兒親生的,但從小伶俐,她覺得這個孩子長大能成大器,才允女兒一直留着他,如今,果然不負所望。
當然,如果是一個廢物,她會毫不猶豫地除了他!
水清淺微微點頭,就轉身往院中走去。
他轉身的瞬間,眸底掠過一抹冷意。
鳳沐軒見水清淺坐了過來,連忙重新斟了一盞酒,遞了過去,笑眯眯道:“清淺,好久不見,今天可要跟本殿喝一杯?”
“殿下好興致。”水清淺伸手接過那盞酒,極快地撩開面紗,將其一飲而盡。
坐在附近的其他人本以爲藉此機會可以一窺水清淺真容,卻不想,才那麼一瞬的功夫,他就喝完酒,將面紗重新放了下去,連個臉型輪廓都沒讓她們看着,心裡頓一陣可惜。
很多官員見水清淺坐下來,又都圍了上去,想去巴結巴結這個又有才又有勢的男子。
說真的,此生若能娶到這個男子,就算上門入贅也覺得不虧。
只是這個男子似乎是個清心寡慾的主,明明已經十七,但他一點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據說許多被人買通的媒公去了水清淺府上,欲介紹一門好的親事給他,都碰了一鼻子灰。
據說這個碰灰的過程很有意思,就是那些媒公說得天花亂墜的時候,水清淺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書,等他們說完了,問他感覺如何時,他總會有些茫然地看過來,只發出一個短音,“啊?”
於是,到最後,那些早修煉成精的媒公都在他面前失了耐心,不用水清淺趕,就徑自氣呼呼地離開了。
水清淺見人上來敬酒,就有禮地一一回應,一雙瀲灩眸子週轉在人情世故中,從未失其本色,波瀾不驚,像一汪藏在深谷間的靜湖。
戲臺上的戲曲演得正熱鬧,這時,一個出人意料的人出現了,是當朝右相葉珍。
世人誰不知,鳳天朝堂上的左右兩相是前世結了仇的,所以這一世又成了一對十足十的冤家。
只要有兩人的地方,就一定會硝煙瀰漫,無論在什麼話題上,這兩人就一定不對盤,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誰也說不過誰,誰也不服誰,兇狠地互瞪,就像兩隻鬥得激烈的鬥雞。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因此,只要看到這兩人出現在一處,很多人都會自覺地避得遠遠的,以免引火燒身。
此時見到葉珍親自來參加楊曼書的六十大壽,很多人都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眸子,擰了把自己手臂上的肉,才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葉珍未帶家眷,身後就跟着兩個婢女,婢女手裡都拿着壽禮,顯然,她真的是來給楊曼書賀壽的,而不是來吵架。
楊曼書也忍不住心驚,隨即心裡暗自冷笑。
有些人,果然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
她雖給朝堂上的每個人都發了請帖,但那只是出於形式,當不得真。
有些人,她壓根沒將她們列入邀請的範圍內,就像麟皇女,就像葉珍,以及那些已經表明支持麟皇女態度的官員,卻不想,今天來了大半,這讓她心裡着實不爽,幸好這些人多多少少地送了禮,她才勉強接受。
楊曼書暗自鄙夷的同時,葉珍已走至她面前,讓身後的婢女呈上壽禮,故作有禮的模樣,拱了拱手,“恭喜左相大人六十大壽,小輩這點賀禮,請笑納。”
楊曼書,恭喜你已經一隻腳踏入棺材,當然,另一隻也快了。
楊曼書臉都被氣青了,這個女人以前何曾在她面前以小輩自稱過?
其此時這般自稱,分明是在暗諷她年紀大了。
“莫非左相不喜小輩送的壽禮?”葉珍見楊曼書恨恨地瞪着她不答,便自問自答,“既然如此,這禮小輩就不送了,省得左相看着眼疼。”
“我何曾說不喜?!”楊曼書見葉珍欲讓其婢女收回壽禮,連忙阻止,話語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既然右相有誠心送這個禮,我豈有不收之理?”
說罷,她就對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讓其收下葉珍送的禮。
葉珍既然願意破財,她不要白不要!
那名小廝會意,連忙上前接了葉珍身側婢女手中的禮。
他正想退開,欲去後院將手中的壽禮放置妥當,楊曼書突然喚住他,“等等!先拆開讓我瞧一下。”
她總覺得葉珍沒安好心,這禮該不會是毒藥吧?!
“左相,你什麼意思?難道信不過小輩?”葉珍立馬不服了,語氣憤然地控訴。
“試問右相,我憑甚信你?”楊曼書涼涼地瞥了葉珍一眼,就看向那個左右爲難的小廝,吩咐道:“快點拆了。”
“是,夫人。”小廝點點頭,應了一聲,就拆起了其中一個禮盒,不一會,那禮盒內的東西露出廬山真面目。
楊曼書看到此物,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氣得身子直哆嗦,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眼前一臉漫不經心的葉珍,暴吼出聲,“你,你,你什麼意思?!”
院中一直關注着這邊動靜的賓客眸中紛紛流露出不敢置信,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
只因那禮看上去雖貴重,但實在不吉利——
一口金棺材。
“什麼什麼意思?難道左相不喜歡這口金棺材?”
葉珍一點不覺得自己送的這份禮有何不妥當,伸手從那個錯愕的小廝手裡拿過那口迷你的金棺材,一邊把玩,一邊賣弄道:“爲了打製出這口金棺材,小輩花費了不少財力,周圍的花紋都是良工巧匠一小刀一小刀雕刻出來的,精緻得很。”
“今天是我六十大壽,你送我一口棺材,難道不是成心觸我黴頭,找我晦氣,巴不得我馬上魂歸西天?!”楊曼書雙手狠狠地捏着椅子兩側的扶手,一雙細長的眸子陰狠地瞪着葉珍,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掐斷她的脖子。
院中的賓客震驚過後,便是平靜。
這左右兩相果然是一對冤家!
“左相,這次你可誤解小輩的意思了。”葉珍不以爲然,很是無辜。
這老東西腦子挺好使,竟然將她的真實用意全猜中了。
楊曼書咬牙切齒,“那你說說,你送出這口棺材究竟是何用意?”
她倒要看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能說出個勞什子玩意來!
也許,真該找個機會除了此女。
“棺材,棺材,可以引申爲升官發財,小輩將這口金棺材送給你,其中寓意,自然是往好的方面理解的。”葉珍今日在楊曼書面前雖以小輩自居,但其態度一直不卑不亢的,氣勢上與楊曼書分庭抗禮。
“是嘛?”楊曼書聽得葉珍這份解釋,臉色稍緩,但她一點不想就此放過葉珍,繼續雞蛋裡挑骨頭,“我已位居朝中最高的官位,升無可升,莫非與我同級的右相你不知道?”
她其實在諷刺葉珍愚蠢之極。
“呀!”葉珍故作驚訝,隨後一臉恍然大悟,“的確是小輩疏忽了,望左相見諒。”
忽然,她語調一轉,變得戲謔,湊上前,刻意壓低聲音,只她自己和楊曼書能聽見,“不過,難道左相你從來沒想過繼續往上爬?”
“你什麼意思?”楊曼書面色一僵,眸光幽深地看着葉珍,也刻意壓低了聲音。
心想這個女人不會已經知道些什麼了吧?
不過,她知道又如何?
她暗中養精蓄銳這麼多年,只要她想要,鳳天遲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之所以至今未動手,是因爲她想圖個名正言順。
她知道,自己若擅自出兵奪了皇位,勢必會背上弒君篡位的罵名,遺臭萬年,爲百姓所不齒。
所以,她必須等,等身爲皇女殿下的軒兒坐上皇位,她才能好好享受將整個天下掌控在手裡的滋味,坐一坐那她做夢都想坐上一坐的黃金鳳座,接受萬千臣民對她的臣服之禮。
不過現在,她已經等不及了。
麟皇女的歸朝,當今聖上的態度,軒兒的不思進取,這些因素皆令她惶恐,所有的一切都在偏離她預想的軌道,逼着她提早出手!
“左相,你別裝了,你心裡想的都已經寫在臉上,我想不知道都難。”葉珍笑眯眯地望進楊曼書的眼,眸中精光爍爍。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右相莫再妄加揣測,免得惹火燒身。”楊曼書語氣驟變,似嚴冬的徹骨寒風,陰冷得厲害。
葉珍點到即止,不多糾纏,退開身,將手中的金棺材呈上,睜着眼睛說瞎話,“既然左相如此滿意小輩的答案,就請收下小輩的這份薄禮吧。”
楊曼書蹙了蹙眉,隨即對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他全部收了。
至於其他壽禮,她懶得再查看,省得葉珍又說出什麼鬼話來,擾了她的心緒。
而葉珍不等楊曼書請她入座,就徑自轉身去了院裡,找了一處偏僻的位置落座,靜待好戲。
很多她一派的官員看到主心骨過來,心裡自然是高興的,有種歸屬感,紛紛上前,向她敬酒。
葉珍坐到偏僻的位置,就想圖個清靜,卻還是事與願違。
不過,眼前這些同僚向她敬酒,大多數皆出於好意,她豈有拒絕之理?
於是,不一會,她融入了宴會的氛圍,觥籌交錯間,任酒撐起她的肚子。
臺上的戲曲將近尾聲,楊曼書座前依舊熱鬧,也像一段段戲,一人唱罷,就另一人唱,極盡討好,一件件名爲壽禮實則賄賂的金銀玉器奉上,盡數進了她的庫房,都有塞滿的趨勢。
待戲臺上新一輪戲曲唱起之時,時間已近午時。
忽然,一個守門的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直奔楊曼書座前,焦急地稟告道:“聖駕親臨,貴君伴駕,請夫人前去接駕。”
此話一落,院中的喧囂立馬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了手裡的動作,眸中流露出不敢置信,心裡多多少少地羨慕嫉妒起了能得如此榮寵的楊曼書。
不用想,那伴駕的貴君定是雲貴君,左相大人的義子云初起,因爲當朝後宮中只他一位貴君,而陛下此次攜雲貴君親臨府上,定是來給左相大人賀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