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奶聲奶氣的童音伴隨着門框上的鈴鐺聲進入屋內, 店內的人轉頭望去,均眼前一亮,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有些女人甚至發出了驚歎聲。
“好漂亮的孩子!”
“媽咪……”孩子爬上了櫃檯上的高腳凳。
“回來了?”從櫃檯下鑽出來的女人拍了拍手, 探出半個身子親了親兒子湊過來的臉。
“媽咪, 我有話要說。”
“噢?什麼?”女人邊收拾着櫃檯上的雜亂邊迴應着。
“我……”
“應該是又有漂亮叔叔給你買東西了吧?”還不待小孩子說話, 一個侍應聲模樣的女孩便接口過來了。
小孩眉頭一皺, 不悅的看向那個笑眯眯的女孩。
“安姐姐,你這樣截斷別人的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爲。”
“……臭小子!”安雲捏起他粉嫩的臉頰。“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還別說,眼前這個孩子雖然才四歲, 可他只要一板一眼的看着你時你會覺得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目光讓你有點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是什麼感覺?安雲絕對不會認爲那是有些恐怖。
“好了!”女人把東西放在櫃檯上, 對孩子笑道。“MAX要跟媽媽說什麼?”
叫Max的孩子頭一仰把自己從安雲的手中解放出來, 然後從書包裡翻出好些個玩具。女人眉頭一皺, 隨手撿起一個玩具看,一看標籤立即冷了臉。
Max眨眨眼, 小心翼翼的道。“這是安德烈叔叔買的,我說過了不要,可他堅持要買給我,說這是作爲答謝的禮物,如果我一直拒絕就顯得很沒有禮貌。”
這些話, 你絕對想不到會是一個才四歲的孩子說出來的, 可還真就是一個四歲孩子說的話。安雲愛死了Max這副小大人的模樣, 更愛這個‘小大人’有一個天才般的智商。
所以忍不住低頭親了兩口Max, 攬着他的肩膀問道。
“你幫助過他什麼?爲什麼要買答謝禮物給你?”
“我教他中文, 這是報酬。”
“噗!”安雲忍不住笑了,安德烈中文不算好但交流沒問題, 擺明了是作爲藉口故意接近討好他的,智商再棒也還是一個小孩子。
“秋姐,我看你就答應了吧,那個安德烈其實很不錯的。除了……嗯,年齡有點小以外。”
這秋姐、Max,自然就是秋憶和白胤宸,而如今的他們,已經是三年以後了。
三年前,在得到白夜寒的同意後,秋憶帶着兒子離開了他,離開了白家,離開了所有人……
她臨走時還不忘要白夜寒答應她不得以各種理由或手段派人跟蹤、保護她,她相信白夜寒會做到。
於是她獨自來到了奧地利的一個小城鎮開了一間咖啡館,一待就是三年。
這裡毗鄰阿爾卑斯山,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這裡曾經是‘另一個秋憶’的開始,也許將會讓‘曾經的秋憶’回來,會嗎?可能會的……
“媽咪!我錯了……”正發愣間,一道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來,白胤宸抿着嘴小聲道。“我再也不會接受安德烈叔叔的禮物了。”
他抿嘴的樣子,像極了他的爸爸,秋憶的心疼了一下。
“你沒有錯,你教安德烈叔叔中文,他給你‘報酬’是對的。你錯在什麼地方知道嗎?”
“什麼?”
“你放學以後應該跟着老師回來,不是隨便就跟別人走,而且你還應該打個電話告訴我,知道嗎?”
“我打了啊!”白胤宸忽然瞪大了眼睛。“我有打電話回來,可是是安姐姐接的電話”
“嗚!”安雲一愣,忽然拍了拍額頭。“我忘了,剛纔有些忙……”
秋憶白了她一眼,板起臉道。“再不去工作,就扣你工資。”
“去去,馬上就去!”安雲笑着拿起抹布,轉身時看到白胤宸冷冷的看着她,心裡‘咯噔’了一上,乾咳兩聲,淘氣的把手放在額頭邊上做了一個‘敬禮’的姿勢。
“姐姐錯了,小max,以後再也不會了!”說完,一溜煙就跑掉了。
秋憶搖搖頭,趴在櫃檯上與白胤宸對視着。
“今天玩得開心嗎?”
“嗯!安德烈叔叔懂好多好多的東西,他說我們人類住的這個地方叫‘地球’,地球以外還有很多的星球,星球上面有可能還住着和我們人類不一樣的外星人,媽媽你說是嗎?”
“……”
“他還說,外星人留下了好多東西在地球,有些地方還是地球跟外星人聯絡的地點,是嗎?”
“你……很喜歡他?”
“喜歡!”白胤宸用力的點頭。“叔叔會把我抗在肩上,那樣我就能看到所有的東西了,其它小朋友非常的羨慕我,因爲就算他們坐在爸爸的肩上也沒有我看得清楚,因爲……”白胤宸忽然捂着嘴笑了起來。“因爲他們的爸爸都沒有安德烈叔叔高……哈哈!”
“媽媽,叔叔說……”
“Max……”秋憶打斷了白胤宸的興奮。“去洗洗手,然後準備吃飯。”
“我吃過了,安德烈叔叔請我吃了肯德基,噢……媽媽!”白胤宸忽然期待的看着他。“叔叔邀請我明天晚上去看《匹諾曹》的話劇,我可以去嗎?”
“……”
“可以嗎?”
“……不可以。”
“爲什麼?”
“現在,去洗手,洗完手就自己去玩,不能再問我爲什麼。”
“……噢!”白胤宸失望的垮下臉,收好玩具後垂頭喪氣的進了屋子。
一旁的安雲見狀上了來,手擦着櫃檯漫不經心的開口。“爲什麼不可以啊?小max很想去呢!”
正在磨豆的秋憶愣了一下,沒有回答安雲的話,爲什麼不可以?
因爲她突然覺得,這些都不該是安德烈做的,這些……應該是他的爸爸陪他去做的。可是好像剝奪了這一切的人是她……是她剝奪了白胤宸應該享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她,白胤宸現在該是怎樣的集萬千寵愛在一身?
別說是應有的父愛,就是其它的各種愛都能把他淹沒,可是她卻自私的……
“喂?嗯……我不去!我不想去……真不不想去……你煩不煩啊?”正從外推門而入的秋憶愣了下,因爲白胤宸鮮少會有這樣的情緒。“你故意的,摩西!你就是故意的……”
“因爲那個活動要爸爸參加,所以你才這麼熱情的邀請我對吧?知道我爲什麼不想去嗎?因爲我不想看到一堆沒有頭髮和肚子像肥豬一樣的叔叔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如果我去了,你就會很沒有面子知道嗎?因爲我的安德烈叔叔是最帥最英俊的,他有一頭漂亮的金色頭髮,還有一雙美麗的綠色眼睛,他的身材很棒,腿很長,跑起來像豹子一樣快,身上也不會有肥肉甩來甩去……喂?喂?摩西?哈……”
白胤宸得意的掛了電話,可是在看向電視時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沒有了,他一直沒有發現秋憶進來了。所以也不會看到自己最愛的媽媽因爲他的話而愣在了原地……
這個孩子,她知道一直是聰明的,可她真的沒有想過,他會聰明如斯。他知道嗎?他的爸爸比安德烈還帥,比安德烈還懂得多,更比安德烈還厲害。
可他不知道,因爲她的自私。
三年了,夠了吧?
對他的懲罰,對自己的救贖……應該夠了!
“秋姐!”門外響起了安雲的聲音,秋憶看了看時間,已經快12點了,這丫頭又返回來做什麼?
“我好像落了東西,秋姐你睡了嗎?”
“沒有,馬上來!”隨便套了一件衣服,秋憶穿過大廳,因爲這間咖啡屋的後面就是她的屋子,所以很方便。
只是當她打開門時卻見門口沒有人,她的警覺性一下子提了起來。下一秒自己的手被人用力一拉,一個陰影從頭罩下,她迅速蹲下,單腿一掃,一拉一扯之間已經制止了這個‘偷襲’她的人,可是……
“痛痛痛!”安雲的慘叫聲漫天響起。
她驚得趕緊放開了手,但是……顯然對面的一羣人比她更加震驚。
“媽媽,我聽見安姐……姐……的叫聲!”白胤宸抖着小身子出來,在看到門外一羣人時也愣了。
對面一羣人,包括被圍在中間穿着一身正裝的安德烈顯然還不能反應過來,還是秋憶的輕咳聲讓他們回過了神,不過俱都有些尷尬。
安德烈站在亮光處,他的身後擺了一堆用蠟燭排成的心型造型。手上捧了一把扎得很漂亮的玫瑰,粗看之下不下幾十朵,右手上握着一個鍛面絨盒。一頭耀眼的金髮也做了處理,一身黑色貼身剪裁的阿曼尼西裝讓平時瀟灑不羈的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穩重成熟,那對綠瞳嚴肅又略帶些緊張的看着你,竟一時讓秋憶有些招架不住。
“這……”
“秋,嫁給我吧!”
他的身後爆發了一陣掌聲,人人臉上的尷尬都被喜悅取代了,好似秋憶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並且不約而同的喊着三個中文字……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就連一旁安雲也忘記了疼痛跟着一起喊,雙眸不掩高興和羨慕。
“我……”
“嫁給我,我會照顧好你和Max,請相信我!”綠瞳迸發出的無限深情和真誠,差一點就讓秋憶轉身逃走了。
“對不起……”
掌聲和歡呼聲戛然而止,衆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秋憶連考慮都沒有就拒絕了。
安德烈面上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鼓起了勇氣踏出一大步站在秋憶的面前,可就在他剛要開口說話時,一陣陣汽車的聲音忽然傳來,眨眼之間那些高級黑色轎車瞬間就塞滿了整條街道。
大家一凜,源自於本能的感覺。白胤宸突然握住秋憶的手,大眼睛看看秋憶又看向那堆神秘的轎車。
一羣人中,只有秋憶無比的淡定,她握緊了掌中的小手,其實沒人知道她的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