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麼說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說出的話。所以,也是一驚。
爲什麼?女人回過身來問。
因爲,這樣你就可以更方便的去看這些花了。男人編織着自己的謊言。
女人在思考。
還是你擔心你家裡的人……男人繼續問。
他們不會在意我是否會去。女人回答,聲音繼續恢復冷淡。
看樣子,她是很不願意提到自己的家人。男人想。
那麼,打擾了。女人這麼說着,然後身體自動的回到那些玫瑰花面前,繼續端詳。
男人突然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明明自己長得比這些花兒要美很多,爲什麼她只看得到這些花,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很費解,也很不安,會不會,自己被使了什麼咒語,怎麼會這麼在乎這個女人的眼光,爲什麼,當這個女人的眼睛定格在那些沒有生命的花朵身上的時候,自己會這麼在意,爲什麼,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自己會這麼反常?
只是一時的壓力過大了吧,他這麼安慰自己,但是,收留一個不知道姓名來歷的人,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他這麼問自己,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即使收回來,自己又能得到什麼,或許是一個不守信的罵名而異吧,所以,還是就這樣吧,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敵人的話,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不是更明智麼?
或許此刻的男人真的忘記了一點,敵人雖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可以很好的掌控全局,但是,自己的弱點也同樣的曝光在對方的眼下,這就是對等。
女人沒有在意男人現在的動作,對她而言,哪裡都一樣,不管是住在古老家族,還是這個陌生的男人這裡,總比那個奴隸市場要好很多不是麼,所以,自己不會去在意這些問題,面前的這些花兒,纔是自己留下來的目的,她喜歡這些東西,雖然,依舊是白色的。
男人站在她面前,打斷了她繼續賞花的興致,女人疑惑的擡起頭看着男人,該不會是反悔了對麼。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吃飯了。男人微笑地爲女人解惑。
哦,原來是吃飯的時間到了,哦,不對,應該是用餐,該死的古老家族的規矩。
女人心裡暗罵。
很少有人能夠弄懂目前當家的這個男人的心思,他是那種今天可以對你笑,對你溫柔,但是下一刻有可能就是你身首異處的罪魁禍首,這個男人以多變在整個王國裡站穩了腳。所以,基於已經服侍了主人這麼長時間而保持住自己的腦袋,對主人現在所做的事情,只有服從,沒有驚訝了,因爲,一個僕人的存在,是爲了要你服務,而不是要求你發表見解,雖然,有的時候主人會要求,但是,面前這個男人,顯然不是那種人就是了。
默默地尊崇主人的命令,這纔是明智的選擇。
明智麼?管家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聽從主人的吩咐,這樣,自己纔可以活得久一些吧,就是爲了這個最卑微的願望。卑微麼,不是很卑微,但是,卻是很實際,畢竟,連性命都保護不了的話,別的什麼不都是多餘的麼。
但是,有的時候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真到了一定的時候,我們的命往往不是我們本身可以把我的了得,這就是作爲這個世界上的生物所悲哀的地方。
管傢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按照自家主人的意思帶女人道義個閒置的房間,然後就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去了,其實在這個莊園中也沒什麼太多的事情要打理,最多是處理那些死纏着主人不放的貴族小姐而已。
服侍主人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第一個主人帶回家的女人,以前的頂多是帶到偏室而已,像這樣直接帶回來的,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過,究竟主人是怎麼打算的,好像不是他這麼一個下人可以猜得到的吧,所以,還是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那就可以了。
女人被帶到一個很簡單的房間裡,說到簡單,不過是房間的擺設很簡單而已,並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恢弘。裡面的擺設就一定要這麼複雜,很顯然的,面前的這些物品可以完全打翻一個人對這個建築的看法。真的很不瞭解這個男人,或許根本就沒打算了解他,女人這麼想着,然後環視這周圍的擺設,整個房間幾乎被淡藍色包圍住了,淡藍色的衣櫃,淡藍色的壁櫃,淡藍色的牀,淡藍色的書架……
主人看樣子很喜歡淡藍色的樣子,女人腦袋裡突然反映出這麼一句話。
好像和自己沒關係吧,女人笑笑,然後坐在了牀上。
牀軟軟的,不像那個地方那樣,冰冷,這裡很舒服,很溫暖——
男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個女人沒有心機的躺在牀上,看樣子應該是睡着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沒什麼心計呢,要是換一個,可能就把自己勾引上牀了,或者,這個女人想要用別的方式也說不定,女人,畢竟都是善變的生物,不管是人類還是血族,都是這樣。
他倒是很期待這個女人會用什麼辦法讓他上她的牀。
正想到這裡,女人翻了個身,嘴裡喃喃的說了幾句話,好像是不要,住手之類的。因爲還在睡夢中,根本就不可能要求她說的太清楚,男人也就對付着聽了。
不要——女人突然這麼尖叫着坐了起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面滿是恐懼,好像剛纔夢到了什麼不該夢到的東西。難道,是噩夢麼?男人這麼猜測。
可是,就是猜測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這個女人充其量是自己閒暇時候的一個玩具而已不是麼,當調查清楚這個女人的底細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會不會讓這個女人和以前那些背叛者處於一個下場,當然,自己到時候會怎麼做還不一定,要看調查結果。
總之,先解決面前的問題。
女人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一雙眼睛瞪得很大,但看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她的面前,好像有什麼和她對視一樣,自己,反倒是被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了,不知道爲什麼,感到十分不舒服,就在那一剎那,以前不會有這種狀況出現,無論在什麼時候,自己都是那個最引人矚目的角色,被別人完全無視,這是第一次,哦,不,是第二次了,而且兩次都是來自同一個女人,不知道是自己體驗到了自己不清楚的情緒該高興,還是該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已經不如從前了。
這裡,是你的房間對吧。女人幽幽的說。
什麼?男人問了一句,因爲根本就不確定那個說話的對象是自己,女人的眼睛依舊看着前方,腦袋微微的點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這纔看向一直用奇怪眼光看自己的男人。
這個房間,和你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女人幽幽的說着,倒是讓男人嚇了一跳。
什麼叫做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男人奇怪的看向女人。
房間很簡單,而你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複雜。女人再次把視線掉轉到前面,不去看男人現在的表情。
很複雜麼?男人自嘲地笑笑,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感覺自己已經僞裝得很成功了,但還是被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不真實。
不想去思考這麼多,不想去認爲這個女人是太過有心計所以纔看得出來——
你不要想那麼多,你的表情已經可以告訴我一切了,不用什麼心機。女人這麼淡淡的回答出男人的疑惑。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這麼淡然的對待自己的懷疑?
給予我這麼一張溫暖的牀,謝謝你。女人突然說,嚇了男人一跳。
牀麼?很高興你能喜歡。不可思議,只是一張牀而已,爲什麼女人就能夠這麼開心,剛纔,好像看到她笑了一下。
很溫暖,有一種很久違的感覺,不像是那個地方,冰冷,很難過……女人喃喃的說着。
冰冷,難過,他到底以前在什麼地方住過,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這只是普通的牀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和別的房間的牀的質地全部相同,爲什麼……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女人這麼說着,那個世界,只要是人就不願意踏進去。
她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都不願意踏進去?
謝謝你的牀。就在男人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女人把話題又轉移到了牀的身上,很顯然的,女人不願意提起她的過去,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既然對方不願意回答,自己也不是那種一定要逼迫對方的人,所以,也就順着女人的話繼續往下說了。
還是那句話,很高興你能喜歡這張牀。男人微笑着說。
其實你可以不用裝出來溫柔的,真正的溫柔是裝不出來的。女人這麼說着。
男人突然就笑了,沒錯,女人說的一點錯誤也沒有,自己這麼長時間都是在裝作溫柔,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真正的自己,是嗜血的,無淚的一個怪物,一個,誰都不願意去接受的怪物而已。女人的話說得太對了,對到,自己都想大聲稱讚的地步。
那麼,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好呢?男人饒有興趣得問。
在我面前別這麼矯揉造作就可以了。很簡單的回答,簡單到,根本就沒話什麼時間去思考,直接就說出來的地步。
男人真正的愣住了,然後繼續微笑,這次,他發現,好像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呢……
女人就在男人的注視下,再次的沉睡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一沾到牀,身上的細胞全部都叫囂着要休息,而女人又是最執着於感覺的人,自然沒什麼理由去否定自身傳來的訊息,所以,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即使是面前有人拿刀打算要殺死他,她也會睡着,這是不是太另類了一點,很早的時候,女人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但是到底哪裡不同,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唯一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得人,就是那個已經死去了幾百年的女人了吧,那個讓自己出生的人,同時,優勢讓自己飽受痛苦的女人……
男人就這麼看着女人的睡顏,第一次的沒有任何情色意味的注視着那個簡單的透明的女人,額,爲什麼要這麼秒速這個人,就連難熱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或許,這就是這個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吧。
而自己優勢十分遵從自己第一印象的傢伙,想到這裡,男人在此笑了,或許,這個女人會讓自己毫無防備的留在身邊,就是這個原因吧,不矯揉造作,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或許是經歷太少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亦或許是經歷太多看清了很多的事情,但是看情況的話,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那麼,到底在這個較弱的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對一個人的看法變化這麼大,自己,對這個女人,真的產生興趣了呢……
男人嘴邊留下一抹笑容——
那抹,帶着魔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