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谷初遇
驚蟄至,春雷動,萬物蘇。
雨後的春天,陽光明媚,在元寶山莊附近的一個無名小山谷內,鳥語花香,空氣中散發着雨後泥土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山谷之中有一條涓涓流水的小溪,沿着小山谷的落差,緩緩順勢而下,長年不息,溪水清澈見底。
小溪邊上放着一個小魚簍,魚簍之中有幾條小魚在活蹦亂跳,一個看着大概十歲的小男孩正光腳站在溪水中。
小男孩身體纖瘦,皮膚微黑,個子看着卻比同齡人高出半個頭左右,身上套了件灰色小褂,溪水剛剛好到他的腿肚子,不時有魚兒在他的腳邊遊動。
只見他挽着褲腳,彎着腰,全神貫注的盯着水中,慢慢地圍着小手靠近小魚。稚嫩臉上露出的笑容隱不住心中的竊喜,眼看魚兒就要抓住的時候。
突然,“砰”的一聲。一塊石頭砸在他的腳邊,濺起的水花落在小男孩的臉上,把小男孩嚇了一跳,魚兒也在受驚後一鬨而散。眼見快要抓住的魚兒被嚇跑了,小男孩大爲不悅,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滴,顧不得被水花濺溼的衣服,氣憤的叫道,“誰,是誰丟的石頭?”
“哈哈哈。。。。我丟的。”溪畔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
小男孩循聲望去,河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小女孩,看着約摸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皮膚白皙,身穿天白色的裙子,一頭黑髮如瀑布一般順肩而下,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只見她手裡正拿着一串糖葫蘆,一雙天真可愛的眼睛正嬉笑着看着他。
小男孩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女孩,微微一楞,但看着她破壞自己的好事還在那裡笑,爲之氣急,雙手叉腰,大聲質問道,“你誰啊,想幹什麼?”
“打水漂啊,幹嘛,不行啊?”小女孩嬉笑着反嘲。話音剛落,小女孩一擡手,又一塊石頭在他的身邊落下,濺起一片水花,打溼了小男孩的褲腳。
小男孩一邊躲避着飛濺的水花,一邊厲聲叫着,“你沒看到我在抓魚嗎,你這樣,我怎麼抓?”
“這裡又不是你家的,你抓你的,我玩我的,沒事,互不打擾,你繼續,繼續。”小女孩衝着他做了個鬼臉,調皮的回答。
“你。。。。。”小男孩氣急之下,鼓着腮幫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走遠一點,繼續抓魚,心想:惹不起我還躲得起,我換個地方抓。
但是小溪總共也就那麼一點寬,他又能躲哪裡去呢?
小女孩似乎和他槓上了,他走哪裡,她也去哪裡,只要小男孩一下手抓魚,就會有一兩塊石子在他身邊落下,小男孩身邊的魚兒也就會一鬨而散。
兩個孩子就這樣對峙着,一個要抓魚,另一個就搗亂,如此反覆,場面頓時很尷尬。
過了一會,小女孩可能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或者是累了,於是對着小男孩輕聲說道:“你抓了小魚,魚媽媽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會哭的。你別抓了好不好?”
小男孩站起身來,用溼漉漉的小手撓了撓頭,看着溪邊一直在搗亂的小女孩,似乎覺得她說的話有點道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抓魚大計,於是故作不服地喊道,“哼,要你管啊!我就抓。”
“我就管。你看,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的多好玩啊”。小女孩指着小溪裡的魚兒,撲閃着大眼睛看着小男孩,哀求道,“你就不要抓它們了好不好?”
小男孩不答,又自顧自的低頭找魚去了。
小女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眼神中充滿了不捨,“那。。。那我把糖葫蘆給你,你就不要抓小魚了好不好?”
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盯着糖葫蘆舔了舔嘴脣,眼中放光,用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道,“真的?”一邊說着,一邊走上河邊,一屁股坐在草叢裡,用小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提前聲明啊,我可不是爲了糖葫蘆纔不抓魚的。”可是那直勾勾看着糖葫蘆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那,給你。”小女孩蹭到小男孩邊上,蹲在他的面前,大方的把糖葫蘆遞給了小男孩,雙手託着腮幫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元宵。你呢?”
“範冰晴。你可以叫我晴兒。”
“糖葫蘆真甜,我們一人一半吧。”元宵嚐了一口,大方的分給了晴兒一半,似乎忘了這糖葫蘆原本就是人家的。
晴兒接過糖葫蘆,看了看一旁的魚簍,一臉希冀的看着元宵,輕聲道,“要不你把魚簍裡的小魚也一起放了吧?”
元宵看了看晴兒,又看了看魚簍裡那幾條活蹦亂跳的小魚,撓了撓腦袋,心中有點不捨,不過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在面對如此漂亮的小女孩的懇求和吃在嘴裡的糖葫蘆份上,他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晴兒見元宵同意了,歡快地拿起魚簍跑到小溪邊,一股腦地把小魚倒了回去,還不忘回頭叫元宵,“元宵哥哥,你快過來看。”
童真的年齡讓兩個孩子很快忘記了之前的不開心,剛剛還劍拔弩張相互對着幹的兩個孩子,一轉眼就玩到了一塊去,在小溪邊打水漂,捉迷藏。。。。。。玩得不亦悅乎。
臨近中午,晴兒不捨地說道:“元宵哥哥,我該回家了,要不家裡的人又要出來找我了。”
“哦,我也要回家了,以後我們再來玩。”元宵揹着小魚簍看着她,語氣中同樣充滿了不捨,“那,這個給你。”只見元宵從背後拿出一把剛剛採的野花。
“謝謝。”晴兒笑逐顏開,開心地接過了花束。
不多時,酒叔的院子裡就響起了元宵的叫聲,“酒叔,酒叔,我回來了。”滿頭大汗的元宵揹着小魚簍,一進門就大叫起來,後面跟着一條還是的大狗,“旺旺”直叫。元宵一邊丟下魚簍,一邊就急不可耐地跑到桌子邊拿起水壺仰頭就灌。
酒叔尋聲從裡屋出來,手裡拿着煙桿,一臉慈祥的看着元宵說道,“慢點喝,小心嗆着。又去抓魚了啊?”
當年在路邊撿到這孩子後,由於剛剛好臨近元宵節,酒叔就給他取名元宵,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帶大,辛苦可想而知。光陰如梭,而今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當初襁褓中的嬰兒如今已經長成一個頑童。
“是啊,不過沒有抓到,酒叔,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去鎮裡啊,帶上我,我也要去。”元宵一邊放下水壺,一邊用袖子擦了擦嘴。
酒叔上前抱起元宵,坐到桌子旁邊的椅子上,笑着說:你怎麼知道的啊?”
“我看到門口的馬車都套好了,而且剛剛回來的路上,我聽莊裡人說莊主要回來了。”元宵乖巧地給酒叔點上煙。
“又想去聽說書了吧,小鬼頭,你一說話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好,帶你去。”酒叔吸了一口煙,笑着颳了下元宵的鼻子。看着這個當年在路邊撿到的苦命孩子,摸了摸他的頭,祖孫二人都笑了。
“明天去鎮上辦點事,順便買點給你藥浴的藥材,家裡的不多了。”
可能由於先天不足,而撿到元宵的時候又是冬天,這孩子在荒野中凍了很久,以致他從小就體弱多病,爲此酒叔找遍了鎮上的郎中,也不見有什麼起色。後來也不知道酒叔從哪弄來的藥方,說來也怪,只是普普通通的藥材混合之後居然有不可思議的奇效,原本還怕養不活元宵的酒叔看着元宵身體一天天的變好後,就每個月初一都會給元宵進行藥浴一個時辰。如此堅持已經有十年之久,可見酒叔對元宵的疼愛。
元宵也早已習慣每月的藥浴,只是讓一個正是愛動年紀的孩子乾坐着一個時辰,確實不易,好在元宵也明白酒叔的良苦用心,一直認認真真地配合。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進屋子,倒影着祖孫二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亮,祖孫二人套好馬車,就出發前往元寶鎮。
一路上祖孫二人有說有笑,不久就到了鎮上。
元寶鎮說大不大,因爲五里外的元寶山莊而得名,說它是個鎮,不如說是元寶山莊的外圍前哨,鎮上幾乎所有的產業都和元寶山莊有關,加上元寶山莊以經商爲主,來往各地的商隊都會經過這裡,還有各式各樣慕名而來的江湖人物,聚集了三教九流的各路人馬,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所以元寶鎮比其他的地方更加繁華熱鬧,是聞名江湖的銷金窟。
此時正是早市剛開之時,大街之上車馬粼粼,人流如水。琳琅滿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夾雜着幾縷馬嘶長鳴更增添了幾分熱鬧。
酒叔帶着元宵穿過人流,來到鎮上的元寶酒樓。酒樓是元寶山莊的產業,門口在那迎來送往的店小二眼尖,老遠就迎了過來。酒叔雖說只是元寶山莊裡的一個小小管事,但是對小二來說那就是頂天的大人物了。而且聽酒樓老闆說,酒叔和莊主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凡,更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得罪的。
“酒叔又親自來了啊,您要什麼,派人言語一聲,我們給您送過去就是了,又何必每次都您親自跑一趟,快裡面請,我給您沏壺茶去,剛剛到的今年早茶,包您滿意!”小二上前拉住馬車,一臉諂媚,殷勤無比。
如果哪天能討得酒叔歡心,說不定酒叔一高興,給自己安排個山莊裡的美差,那可比在這酒樓門口***曬雨淋,給人點頭哈腰的強。想到這裡,小二臉上神色更加的恭敬,笑意更濃,腰也不自覺地又彎下了幾分。
酒叔笑道,“就你小子嘴甜。莊主要回來了,今天事情有點多,我就不進去了,跟你們老闆說一聲,元宵先在你這玩一會,一會我辦完事情再來接他。”
小二連連點頭稱是,牽着元宵就進了元寶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