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從周永正身邊走過,周永正並未爲難她,只是看在顧離和昔日上官將軍的面子上,對她不曾刁難。
染傾剛剛越過周永正,還未踏入上官府的大門,只見阮慕寒站在門前,他穿着一身戎裝,梳着整齊的髮髻,一隻墨色玉簪插着,腰間玉帶墜金鑲玉,錦袍精緻,黝黑的肌膚襯托他神采氣韻非凡,目光緊眯,大步走進了上官府。
他領着一隊人馬,大步流星的朝着上官府走來,染傾深感不妙,她神色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原來,阮慕寒根本就是上官府的細作,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經翻江倒海,久久無法平靜,連眼底都流露出一股悄無聲息的驚詫。
墨竹大吃一驚,定睛凝視着阮慕寒,簡直不敢相信,她偷偷瞥了一眼染傾,卻不見小姐有多麼吃驚,只是一雙拳頭已然緊握,步步後退。
周永正看到是阮慕寒走了進來,他目光威懾,嚇得周永正連忙跪在地上,如臨大敵,恐怖萬分的拱手道,“微臣……參見……參見阮將軍。”
阮慕寒神色淡漠,冷冷瞥了他一眼,雙手背在身後,“周大人奉命前來請上官府的人回去問話,可本將軍方纔瞧見周大人這是要放人走不是?”
周永正嚇得一身冷汗,急忙解釋道,“微臣不敢,只是這上官小姐要見太后……”
阮慕寒神色冰冷的凝視着染傾,而她透着一絲嘲弄的淺笑道,“真沒想到義兄竟然是阮將軍的人,恐怕跟阮將軍關係匪淺啊。”
阮慕寒聽到染傾的話,他擡起頭,脣畔露出一絲寡淡冷漠的笑意,卻看不出是在笑,“染傾,現在皇上下了旨,要徹查上官府,我勸你還是不要動什麼心思,乖乖的跟我們回去。”
染傾脣角處神秘的笑靨頓了頓,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平靜無奇的說道,“當年義兄只是一個小將,被父親從戰場上救下,更是收爲義子,器重有加,真沒想到,父親最疼愛的義子,居然是阮將軍的親生兒子?”
她冷眼瞅着他胸前的印鑑,他穿着一青色長袍
,披着玄狐披風,而胸口處佩戴着這個印鑑分明是阮家的人所有,他若不是阮國安的親生兒子,還會是誰?真沒想到阮國安如此不擇手段,居然要親生兒子以身犯險,使出這種陰險狡詐的苦肉計。
阮慕寒輕輕一笑,淡淡的看向她道,“染傾,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抉擇,現在上官府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勸你最好不要垂死掙扎。”他避開了染傾陰冷的目光,兀自看向一邊凋敗的園林。
染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頃刻間嗤笑了一聲,“可我偏偏不識擡舉,你能把我怎麼樣?”
阮慕寒見她絲毫不動,挑了眼眉,夾雜着幾分微微的怒氣,“看來你是真的要跟我作對!”
染傾聞言只是漠然,美目幽幽垂落,灑下一片陰影,“染傾並無心與阮將軍作對,只是阮將軍現在應該很清楚,染傾不會對上官家置之不理,更不會背叛父親。”
阮慕寒只是一怔,他清冷而好看的側顏流露出濃郁的冷意,薄脣輕輕勾着,似笑非笑道,“那麼如此,可別怪我這個做義兄的不客氣了。”
他舉起手正要下令,染傾猛的一回頭,直勾勾的盯着他,明晃晃的陽光將他的臉頰照耀的輪廓分明,他俊美的臉頰帶着無窮的寒意,脣畔勾起一絲冷笑。
染傾被侍衛押着雙肩,她傲然擡起頭,知道這次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她冷冷擡眸,陰冷美麗的面容蘊含着幾分嗔怒,“我自己會走。”
她平淡的說了一聲,阮慕寒揚起手,示意他們這些士兵全部退下,染傾一襲素衣清麗脫俗,白紗裙裾印刻着出雲蝶舞,傲然如風雪寒梅,清高孤傲,又如雲中仙子清靈淡雅。
阮慕寒深深的凝望着她,轉過身長嘆了一聲,領着上官府的人前去刑部。
到了刑部大牢,上官府上上下下幾百個人被關在牢裡,陰森漆黑的牢房,四處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哀嚎聲,一股腐爛發臭的味道撲鼻而來,腥臭味噁心的讓染傾不覺胃裡作嘔,身體裡翻江倒海,險些沒有哇的一聲吐出來。
她被推進了一間
牢房中關起來,陰冷潮溼的牢房裡,老鼠跟蟑螂順着縫隙攀爬,微弱的燈光從牢房中的小窗口投射進來,被分割成一塊塊的光斑。
當年被陌月暗害的時候她什麼沒見過,染傾輕輕的坐在地上,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物,牢房裡溼寒之氣極重,她抽了抽鼻子,發出幾聲。
“染傾……”從一堆茅草裡傳來一個細弱的聲音,染傾回頭定睛一看,只見二姨娘臉上髒亂不堪,污垢橫生,近看才發現血跡斑斑,被掌摑的痕跡觸目驚心,幾乎打的她的臉面目全非,只有一雙眉目讓她分辨的出是誰。
染傾衝上前抓着二姨娘冰冷僵硬的手,原本珠圓玉潤的二姨娘被折磨的不似人樣,不過幾日便已經削瘦的不成人形,窗口的光線打在二人身上,映着染傾眸中刻骨的恨意,她緊握着二姨娘的手,見她身上一道道鞭笞的血痕,裡面不斷的涌着黑色的膿水,她璀璨的美眸充斥着強烈的血恨,沉默良久才道,“二姨娘,看來如今上官家凶多吉少。”
二姨娘見到染傾,彷彿見到一縷光芒衝破了陰霾,而聽染傾這麼開口說,頓時只覺一潭冰冷刺骨的暗涌迎面撲來,“染傾,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染傾目光一凜,很快目光便恢復了平靜,緩緩道,“皇上要滅上官家,而安平又投靠了皇上,我只是沒想到義兄居然是阮國安的親生兒子。”
二姨娘並不吃驚,當日是阮國安親自帶人抄了上官家,他們也是在當日知道了阮慕寒的真實身份,沒想到當所有人被帶走的時候,阮慕寒居然笑意盈盈的喚阮國安“爹”。
一句話讓二姨娘心頭怒火被點燃,她攢緊拳頭,手心處不斷的滲血,她眼底燃氣熊熊怒火,痛斥了一聲,“呸,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真沒想到阮國安居然處心積慮這麼久。”
染傾搖了搖頭,前世的她,入宮之後一心只想着後宮爭鬥,而上官家一直也深受皇上器重,直到陌月掌權,上官府在漸漸衰敗,至於阮慕寒,她也未曾有過分關注,應該是在她死之後,上官家徹底落敗,阮慕寒的身份才真相大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