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好了嗎?”定安王一時怒火煙消雲散,眼中平添了幾分無奈,“你決定要嫁給他?他真心對你嗎?”
染傾從沒聽過自己的父親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或許,父親喜歡母親,對她更多了分關愛,染傾直視着父親蒼白的容色,他是那樣無可奈何,染傾點了點頭,緩緩道,“父親,染傾已經決定了。”
她與顧離經歷了太多,顧離每一次都不顧性命的幫她,愛她,這樣的情意她再也不想辜負,曾經她以爲報仇是那麼重要,她甚至不惜再次嫁給紜赫,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不重要了,與真心愛自己的人相守相依,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纔是最重要的。
顧離爲她放棄了太多,揹負了太多,她捨棄不了。
定安王的眼睛裡多了幾分深邃,居高臨下的直視着染傾,“你真的決定了嗎?你知道你的決定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後果嗎?會給定安王府帶來怎樣的危機?”
染傾心裡很明白,她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臉上沒有任何遲疑,凝重的點了點頭,“染傾明白。”
定安王一時間竟然覺得心力交瘁,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撐着頭嘆了一口氣,“我原本以爲你聰明,知道該如何取捨,可是你根本就是在走一條死路,你嫁給他,倒真是賠上了定安王府。”
染傾心中清楚,但是她也相信,顧離一定會保護她,保護她的家族,染傾擡起頭直視着定安王,看到父親兩鬢被歲月染白的鬢髮,他緊緊捏着眉心,恨不得將眉心擠成一個個的印臺,“父親,顧離幾次三番幫我們定安王府,他不會害我。”
“你知道什麼?”定安王痛心疾首的脫口而出了一句,“當年在大慶,你也覺得他不會害你,可是你得到了什麼,我的傻女兒,你錯了一次,你還要再錯一次嗎?難道說你就真的這麼死心塌地的喜歡他!”
面對定安王的質疑,染傾無話可說,她曾經那麼深信自己喜歡紜赫,可是紜赫背叛了她,今生重回一次,她依舊是敢愛敢恨的染傾,對於顧離,她曾經以爲自己又錯了,可是她並沒有錯,顧離寧願自己一個人默
默的承受着一切,也不肯將真相告訴她,顧離,他到底承受的有多痛,染傾不會再放過這一次機會,她不會讓顧離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一切。
染傾深吸了一口氣,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看上去倒是十分落寞,“父親,染傾相信自己不會錯。”
“你總覺得自己沒有錯,”定安王長嘆了一聲,“染傾,你很聰明,睿智,只是,爲什麼這個時候卻傻了呢,女兒啊,你可知道你走的是一條怎樣艱辛的路。”
染傾沒有改變初衷,她也看不透自己的心,只是想賭一把,她的眼前明晃晃的閃爍着那個人的影子,顧離,她到底錯了嗎?
定安王擺了擺手,終究只是嘆了一聲,“你先出去吧,這件事你好好想想,楚王過幾日就要領兵出征,等他回來再說吧。”
染傾一時間覺得腿發麻,強撐着站起身,竟然一個踉蹌要倒在地上,她不明白到底定安王是什麼意思,他態度並不算強硬,只是,也並沒有妥協。
染傾舒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出了書房,見到南宮律與南宮靖兩個人站在外面,一個趔趄險些沒有摔倒,急忙地將門關上。
南宮律看了她一眼,無奈的道,“剛纔你也太大膽了,居然敢跟父親頂撞。”
他的聲音很小,落在染傾的耳朵裡,只化成一個淡淡的笑,染傾無奈的聳了聳肩,吐了吐舌頭道,“該說的還是要說的,總是這樣瞞着也不好,要是等到父親自己發現,那麼後果只會更加嚴重,倒不如今日我就將事情說明白。”
南宮靖在一旁張大嘴巴,簡直覺得難以置信,他這個人一向老成,撓了撓頭髮,不明所以的道,“我還一直以爲你跟阮慕寒兩個人才是絕配,可是跟楚王……”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染傾與楚王之間並不簡單,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拉着她,緊張兮兮的道,“妹妹,你可要想好了。”
染傾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倒是看不出她的任何心理,南宮靖擔憂的勸道,“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楚王是什麼樣的身份,陛下對他又是如何的器重,就連我都看的出
來,陛下想要將皇位傳給楚王。”
南宮靖壓低了聲音,又環顧了四周,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三個人走到了花園裡,月色冰涼如水,照在染傾的臉上,她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這件事事已至此,已經成了定局,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改變我的想法。”
南宮靖急的跺了跺腳,眉頭皺的不能再皺,“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跟楚王兩個人就是孽緣深重。”
南宮律眉毛一挑,看到南宮靖心急如焚的模樣,不由笑了出來,“這四個字說的好,孽緣深重。”
他在嘴邊細細的咀嚼着這個詞,回過神來染傾已經走遠了,天色寂靜下,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卻見阮慕寒站在門前,冰冷的月光在他黑色的長袍上灑了一層銀霜,愈發的顯得他眉眼清冷,凜冽威懾,他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一陣寒氣襲來,玉樹臨風絲毫不動。
染傾笑着走了過去,望着他擠出了一個笑容,“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等我。”
阮慕寒搖了搖頭,目光之中平添了幾分深諳,“我聽到你跟他們說的話了。”
染傾心中兀自一凜,垂下了頭不再做聲,阮慕寒上前一步,他沒有說話,靜靜的凝視着她,“你要嫁給楚王,對嗎?”
染傾沒想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她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阮慕寒倒是長嘆了一口氣,仰起頭望向遠處沉寂的院落,長嘆道,“楚王……確實對你很好,他對你的心……是真的。”
染傾驚錯惶然的呆愣在原地,幽靜的眼睛印刻着他的身影,只聽他繼續說道,“他對你,我自愧不如,染傾,只有他纔會那樣對你,對你那麼好,他真的愛你,染傾。”
他一句話停頓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說完,說完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寒霜,“你嫁給他,或許是最好的。”
染傾沒想到這些話居然從阮慕寒的嘴裡說出來,她擡起頭直視着阮慕寒冰冷的臉頰,在衆人眼中,他從來就只圍着自己,根本什麼都不顧,可他卻說,自己不如顧離,倒是讓染傾心驚了片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