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最後才坐着宮轎前來,錦衣宮轎停在太子府前的時候,衆大臣隨着太子親自前去迎接,一襲明黃色龍袍慢慢的走了進來,他眉眼英氣逼人,寒冷的凜光明暗閃爍,更是讓人心驚膽戰,光是看他一眼,恐怕都要人三魂丟了七魄,他徑直的走上正座,身後的皇后一襲紅霞色錦衣羅裙,愈發的襯出她皮膚雪白,恍如凝脂。
帝后二人入座,所有人這才膽戰心驚的入了席,一系列的禮節早已完畢,新娘已被送入了洞房,皇上卻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反而看向了顧離,“楚王這次帶兵平定與大慶的戰事,朕深感欣慰,”他隨意的笑了笑,輕聲道,“楚王聽旨。”
顧離起身走上前來,單膝跪地,難以掩飾的英雄氣概讓人無法逼視,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傳朕旨意,特此封楚王爲鎮西大元帥,掌管二十萬兵權。”
皇帝此言一出,所與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楚王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手握二十萬重兵,可見他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一般。
皇后冷眼看向他,低着頭掩蓋了眼底的冷意,只聽皇上摸了摸鬍鬚,幾乎道,“楚王年紀也不小了,朕多次想爲你擇選王妃,你都一一拒絕,幾分鳳小姐與南宮小姐你都看不上,那麼……朕就將丞相府的林家小姐指給你做王妃。”
皇上此言一出,並不是像上次一般徵詢顧離的意見,而是已經做了決定,染傾緊緊握成一團,手指尖已經隱隱發白,鳳傾塵難以置信的盯着楚王,又回頭看了染傾一眼。
皇帝的心思詭譎,難以揣測,根本就沒人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他的安排又有什麼用意,只是如今居然將林紓漪賜給楚王做王妃,染傾緊緊攢着裙裾,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神色淡然。
已經有不少人向她投來目光,楚王與南宮小姐情投意合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楚王上一次已經當衆據婚,讓南宮小姐掩面掃地,如此一來,倒是讓人對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更爲疑惑。
皇帝見他許久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收斂,變得陰沉起來,“怎麼?你覺得林小姐配不上你?”
顧離跪在地上,他雙手抱拳,陰沉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情緒,“父皇,兒臣不能娶林小姐,兒臣已有中意的女子,願
與她共度一生。”
染傾心中一緊,臉色看似平靜,只是隱約有些發白,只見皇后向她投來目光,幽靜的一笑。
“哦?”皇帝冷哼一聲,“上次朕已經提議爲你指婚,你都拒絕了,這次你又拒絕朕的聖意,可將朕的旨意放在眼裡!”
他此話中已經夾雜着難以言喻的怒氣,衆人都提心吊膽起來,戰戰兢兢的看向楚王,誰知他根本沒有任何異樣,坦然自若的道,“父皇,兒臣未立功名前,自然不願娶親,請父皇諒解。”
“豈有此理!”皇上額頭上青筋一挑,倒是一旁的皇后按住了皇帝的手,嬌媚的彎了彎美目,“陛下息怒,楚王既然有了中意的女子,那麼陛下爲何不成全了他。”
皇帝冷眼看向皇后,他當然知道顧離喜歡的人是誰,他冷哼一聲,壓着滿腔的怒氣,“罷了罷了,念在你剛立下戰功,朕就饒你一次。”
衆人都以爲陛下要大發雷霆,沒想到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都長舒了一口氣,鳳傾塵看了染傾一眼,卻見她根本沒有任何波瀾,點漆的眸子深不見底,望進去竟是冷冽的冰寒,刺骨襲來,鳳傾塵不由打了個寒顫,卻見對方投過來一個善意的笑。
楚王退回了原位,他將目光投向染傾的方向,只是微微一笑,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這一切落在林紓漪的眼裡,只覺得無比的心痛,她兀自低下了頭,眼眶裡眼淚不由涌了上來,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拭淚。
一旁的林淵看到這一幕,冷哼了一聲,低聲道,“這南宮家的小姐有什麼好,楚王這麼念念不忘,我們妹妹哪裡比不上那個南宮染傾,楚王居然當衆據婚!讓妹妹以後怎麼嫁人!”
林淵雖然玩世不恭,但是林家人有個長處,就是護短,極端的護短,若是其中一人出了點什麼事,這一家人甚至都要跟別人拼命。
林離連上溫和的笑意都淡漠了些許,淡淡的道,“算了,我們妹妹這麼出色,定然會有人欣賞的。”
林淵哼的一聲看向染傾的方向,染傾沒有說話,眼睛裡的笑意溫和如水,清麗淡然,幽靜的眼裡恰似一汪寒潭,瞭然無聲。
歌舞宴會開始時,染傾便隨意的在太子府的花園裡遊走,正巧
夜幕降臨,霞光斂盡最後一絲光澤,廊腰縵回的曲折長廊邊上,染傾靜靜的看着池裡的錦鯉游來游去,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下一刻,便見顧離站在她的面前。
她眼睛裡劃過一絲笑意,“看來今日楚王殿下又傷了美人心了。”
他眼睛深邃,眼底神色平靜,卻帶着幾分玩弄的笑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啊。”他伸手將她抱在懷中,溫柔的撫摸着她鴉黑色秀髮,三千青絲在他手中靜靜的把玩着,顧離隨意的一笑,“你知道我多想快點回來見你嗎?”
染傾心中自然知道,否則他的大軍也不會提前一個月便回到齊都了,她靠在他的懷中,讓他炙熱的溫度將她包裹,“謝天謝地你終於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這次蘇蕪洛作爲大慶的軍師,這場仗打的有多艱難。”顧離搖了搖頭,又擔憂的看向她,“我不在的日子裡,皇后沒有爲難你吧。”
染傾搖了搖頭,“她能怎麼爲難我,不過倒是我給了她使了不少絆子。”
“你別小瞧了皇后,她可是個厲害絕色,”顧離嘆了一口氣,“當年我的生母就是死在她的手裡。”
顧離暗暗將拳頭握緊,凌厲的寒芒刺出一道道寒光。
“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染傾疑惑道,顧離一向不願意提及他幼時的事,她也不多問。
顧離撫摸着染傾的鬢髮,眼底露出一絲絲溫柔,“當年你救我的時候,我才九歲,那年我剛剛去大慶不久,我的心裡充滿了恐懼,我第一次潛入上官府,就是爲了去上官府的竹林找尋那個秘密,可是沒想到上官府守衛森嚴,居然打草驚蛇,結果被你所救。”
染傾清楚的記得,雖然這已經是上一世的記憶,可是她還記憶猶新,第一次見到顧離的時候,她才七歲,一個夜裡他闖入她的閨房,躲在她的房間裡避開了上官府的人的搜索,她以爲他是走投無路的落魄男孩,沒想到他那麼小就已經單槍匹馬的入了上官府探索秘密。
染傾啞然失笑,“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當年我生母是被皇后害死的,因爲皇后想要一個沒有母親可依靠的人作爲父皇派去大慶的人選,”顧離定定的看向她,字字雪亮的道,“而我就是那個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