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道兒”上人，好像不管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都非常準時。
說好的兩點見面，就算提前到了，也會在車裡等着，靠的快到點兒了，才慢慢悠悠的往見面地點走去。
當然手下的小弟，肯定是要提前跑過去打探好情況的。
但說實話，所謂的打探也就是形式上的一個必要的流程，或者說是找個心理安慰。
這次專案組參與行動的一線警員，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要是幾個馬仔就能看出漏洞，那他們就白混了。
於是兩夥兒馬仔，在警方多種手段的立體監控下，各自在預定的見面地點溜達了一圈後，回去向自己的老闆彙報：“一切正常。”
下午兩點整，吳恩泰率先走進了森林公園內的一家休閒茶飲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兩分鐘不到，寧家木和周重玉一起走進了店內。
兩方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對方的存在，微微點過頭後，寧家木和周重玉坐到了吳恩泰對面。
就在此時，藉着茶飲店操作檯上各種擺設的隱蔽，一架小型定向遠程收音器，對準了三人所在的方向。
“吳老闆，久仰了。”寧家木首先開口。
“黎老闆客氣，周先生久仰了。”
吳恩泰剛一開口，就讓寧家木和周重玉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
“久仰”這個詞在漢語中大多數時候都是表達着一種客氣，或者說是“捧”。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久仰”，並不一定代表真的就知道對方，仰慕就更是沒影兒的事兒了。
不過吳恩泰說“久仰”的對象很值得玩味。不是對着“黎橡”說。而是對他理論上應該完全不瞭解，甚至連姓名都不應該清楚的周重玉說。
換個時候，吳恩泰對長者說出“久仰”，可能還是處於尊重。可直接叫出了周重玉的姓，那就意味着，“久仰”可能就真的是“久仰”了。
寧家木和周重玉畢竟也是“場面”人，驚愕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便雙雙恢復了正常。
寧家木隨後笑着開口：“吳老闆果然耳聰目靈，連周老都知道。”
“哈哈，幹咱這行的，對化學方面的專家，自然瞭解的就多了一些。”吳恩泰很隨意的說道。
他其實只是從鮑亮那獲得了極少的信息，不過這時候半藏不露的拋出來，確實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聽了吳恩泰的解釋，寧、週二人雖然驚異於對方的情報收集能力。但考慮到吳恩泰大毒梟的身份，也覺得似乎非常正常。
只是周重玉表情變得隱隱有些尷尬，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都不用說世界，在亞洲範圍內，他這個化學方面的教授，都是完全排不上號的。
吳恩泰能知道他，對他的實力也自然也會清楚，這讓他忽然間覺得自己有點上不得檯面的意思。
別看寧家木對周重玉“視若珍寶”，可在真正有產品開發能力的大毒梟眼中，他真的算不上什麼。
azrael那種級別的合成類毒品，根本就不是隨便找幾個懂化學的人，就能鼓搗出來的。
類似的產品哪一樣兒不是在極其先進的實驗室裡，由真正的專家帶隊，才能研發出來。
周重玉相信，吳恩泰就是那種，手裡不但有世界級的實驗室，而且還有一支專業研發團隊的大佬。
一句話起到了先聲奪人的目的，吳恩泰表現的更加隨意自然。
周重玉直接痿了。寧家木身爲一家制毒作坊的老闆，自然十分了解兩人之間的差距，對上吳恩泰天然的就會有一種矮人一頭的感覺。
“我們公司的產品，二位試用了嗎？”畢竟是公共場所，雖然周圍沒什麼人，但吳恩泰說話間還是非常小心。
“哦，試用了，效果…很神奇。”寧家木頓了一下才找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形容詞。
吳恩泰笑了一下，很有誠意的說：“黎老闆滿意就好，不知道二位對我們後續合作怎麼看。”
寧家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周重玉的心態終於恢復了一些，沉吟了一下說：“對於後續合作前景，我們是非常看好的。只是……還有一些擔心。”
“哦？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擔心？”吳恩泰面色沒有任何波瀾。
“是這樣的，相信吳老闆對貴公司產品的特性是非常瞭解的。作爲一種消耗品，又沒有合適的替代產品，如果一旦運輸渠道出現了問題，客戶那面……”
“我明白二位的意思了。”吳恩泰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思考了一下後纔開口：“大家都是業內人士，相信無論我怎樣保證運送渠道會一直暢通，二位都不會放心。關於這一點，我有一個想法，二位可以考慮一下。”
“請講。”寧家木很有興趣的接話。
“我們公司的產品雖然是消耗品，但畢竟是高端產品。無論怎樣也不會像其它普通產品那樣，短時間內大量出貨。
而且我們的產品因爲特殊的工藝，非常耐儲存。相信只要手裡有一定的存貨，即使運輸短時間出現問題，也有足夠的緩衝時間。
而貴國無論路上還是海上，都爲我們提供了豐富的備選方案，一條運輸線路受阻，很快就會找到替補方案。並不會耽擱太久的時間。二位以爲呢？”
“囤貨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案，不過相信吳先生也瞭解我們中國的情況。要知道，大量囤貨是非常有風險的，一旦出現意外……”周重玉沉吟着說道。
吳恩泰點了點頭，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後，再次開口：“既然是合作，那麼就讓我們來共同承擔這個風險如何？”
“吳老闆的意思是？”寧家木試探着問。
“我們可以根據你方發展的客戶總量，商量出一個合適的存貨量。而這批存貨，我公司只收取你方一半的貨款。
這樣一來，如果存貨出了問題，不就等於我們雙方共同承擔風險嘛。”
吳恩泰的提議，讓學財務專業出身的寧家木非常感興趣。從表面上看，對方說是付出一半，但那裡面是包含着利潤的，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平攤風險。
不過對於寧家木一方來說，讓這批半價存貨流動起來，可以極大的緩解他資金方面的壓力。要知道azrael售價昂貴，進價也不便宜啊。
周重玉眼看着寧家木有順勢點頭的架勢，趕忙插了一句：“吳老闆，還有一個問題。”
“請講。”吳恩泰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
“雖然我們對貴公司的產品做過一些市場調查，也拿到了一些樣品。但畢竟以後面對的是高端客戶，本着負責的態度，我們還是想繼續多瞭解一些。
尤其是長時間使用後，有沒有副作用這方面。畢竟個體是存在差異的，而有些副作用，危害是不可逆的。”
“理解。”吳恩泰語氣、態度都非常誠懇：“不過你們放心。我們的產品已經在東南亞地區流行很長一段時間了，產品的穩定性和低毒性有目共睹。
而且，我這次準備了足夠的試用產品。你們可以在不同體質的用戶身上，觀察適應性表現。”
“那太好了，非常感謝吳老闆的體諒。”周重玉與寧家木對視了一下，互相確認了對方對談判的結果表示滿意。
“哈哈，我喜歡謹慎的合作伙伴，畢竟謹慎才能把生意做得更加長久。”吳恩泰也露出的笑容。
“高勝，情況出現變化！”指揮車裡的幾個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聽着茶飲店中雙方的交談，忽然間通訊器裡傳出市局一哥的聲音。
“什麼情況，請講！”高勝在第一時間按下通話按鍵迴應。
“香山那面調查電話號碼，把人給驚了，你們要隨時做好抓捕準備。”一哥沉着聲音說道。
之前曲森留意到，寧家木與手下聯絡用的手機號碼都來自於同一個號段，而且後四位區段也非常相近。認爲這些號碼，很有可能是在同一時間被買走的。
雖然這些號碼都沒有進行實名登記，但畢竟一下出售了一批，商家搞不好會對買號的人有印象。所以，完全可以從這一點上來獲得線索。
這個思路得到了高勝的認同，很快便安排人按照這個思路開始追查。
首先確認了一點，就是寧家木使用的號段爲香山市移動公司的號段。尾數區段的發售時間，是今年二月份。
不過幾千個號碼肯定不會在同一時間開始發售，而是一批一批的向外放。
這裡面有一個背景，就是如今國內兩大無線通訊服務商正“打”的熱火朝天。爲了搶佔市場佔有率，對號碼售賣的管理非常混亂。大到營業廳、手機賣場，小到書報亭、話費充值點都有號碼售賣。
一批號碼被放出去後，動不動就會被多次轉手，通過各種途徑擴散出去，最後誰都不知道是經過第幾級經銷商最終售賣給用戶。
因爲這一個原因，警方對目標區段號碼售賣情況的追查，變得非常的困難。先從營業廳查起，然後一級一級的去尋找分銷商和下家。
追蹤了這麼長時間，今天才追到了一個長期在香山手機市場外面，回收舊手機的小販兒齊二寶身上。
因爲售出的時間太久，另外很多時候拿到號碼頁後，如果遇到好一些的號段或者區段號，他會薄薄的賺上一點兒就整張放給下家。
所以齊二寶回憶了很長時間，最後非常含糊的給出了幾個可能的去向。
追查的兩名民警，只能按照他的描述繼續找下去。
就在兩名民警開車準備離開手機市場的時候，前面的道路發生了交通事故，兩人被堵在馬路中間，一時間進退不得。
正焦急的時候，忽然接到了局裡的電話。
接聽後，電話中傳來焦急的聲音：“你們找過齊二寶沒有？”
“剛問過了，他也記不清了，給了我們……”
民警還沒說清情況，電話那頭就傳出一句：“壞了，齊二寶是齊強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