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記者開始時還記得挺認真，後來聽曲森一直在講警察怎麼警告他的話，實在忍不住了，提醒了一句。
“你到後門來不得穿過他們辦公樓嘛，都看到什麼了？”
“看到啥了。”曲森一副回憶的樣子，然後開啓了胡扯模式，說：“就，就，進樓後吧，兩面都是屋子，玻璃門兒，下半拉磨砂的，上半拉透明。
屋子裡面全是電腦，還有穿白大褂的，整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醫院化驗室呢。”
“除了電腦和穿白大衣的還看到什麼了？”女記者快速記錄下曲森的描述後，催問。
“那個，走廊上頭豎着老多電纜了，紅的藍的黑的。老多根豎在一起，能有人大腿那麼粗。還有大機器，上面有小燈小表，還有冷光的小液晶顯示器，鐵皮的，刷着白漆。”
“看沒看到無人機？”女記者提醒道。
“無人機？那啥玩應兒？老美科幻片裡那種會飛的？”曲森瞪着一雙莫民奇妙的眼睛，看女記者的眼神兒像在看一個傻子，好像在問：“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看到外星人。”
“嗯，就是不太大，有好幾個螺旋槳，遙控可以飛的。”女記者回憶着網上搜集到的無人機圖片，大概形容了一下。
“那不小孩玩具嘛！我們老闆就給他兒子買了一個，國外買的，白色的，好幾千快呢，能有…大概這麼大個。”曲森用手比量着大小。
“我是問你，在那裡面看到過沒？”女記者被曲森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那裡面？他們上班還讓玩玩具啊？”
“……”女記者被噎的都說不出來了。
坐在前面的司機和攝像師傅剛開始還聽的挺仔細，現在目視前方，兩個肩膀微微鬆動着，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模樣。
“不說無人機了，你說說還看到什麼了？”女記者終於緩過氣來，耐着性子又問。
“還看到什麼？”曲森努力的回憶着，想了半天試探說：“那個，後院裡有一石桌，還有四個石凳子，挺舊的。”
“噗~”
“哈哈，哈哈……”
坐在車前面的兩位實在忍不住，終於笑了出來。
女記者氣的直接把手裡的本和筆放下，不滿的問：“你進去一趟，就看到剛纔說的那些？”
“啊！”曲森重重的一點頭，有些發急的說：“就那麼寬個樓，裡面走廊幾步就走完了，我還能看着啥！”
一句話說完，趕緊用手捂住裝着一千塊錢的褲兜，一臉警惕的問：“你不是該問的都問完了，然後又想跟我把錢要回去吧？”
“不要，不要，都說了給你了。”女記者非常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剛想趕曲森下車。忽然臉上又掛上了笑容，放輕語氣問：“哎，兄弟，姐問你。這個院裡的車，都是在你們那保養嗎？”
“大衆的車在我們那，別的車就不知道了，不過這種公家單位基本都到4s店，沒有去小修理廠的。”曲森一副怕到手的錢被要回去的模樣，把知道的都痛快說了。
“那這個院裡的大衆車多嗎？”
“有…那麼五六輛吧，沒太好的。”
“近段時間，還有要去你們店裡保養的嗎？”
“那我得回去看看登記，像這種公家的車，我們那都有專門本兒記錄的。”
“那你回去後幫姐查查唄。”
“啊，那行，小事兒。”
“來號碼告訴我。”女記者說着話從包裡掏出自己的電話，她喊曲森上車前就見到他手裡拎着手機。
“還是算了。”曲森乾笑一聲說：“姐還是你把號碼給我吧，我查完用店裡座機告訴你。”
“怎麼，還怕姐賴上你啊？”女記者有些顛怪的問。
“我不是怕你以後，還讓我給你當間諜嘛！”曲森依然一臉的乾笑。
“讓你當間諜也是僱你，給錢的！你放心肯定比這回多。”女記者知道只要有錢，就一定能勾住這種外來務工人員，所以也不心急，直接掏出自己名片塞給曲森。
曲森小心的揣起名片後，一手拽着車門，試探着問：“那，姐，我能走了嗎？”
“看你那小氣樣，走吧。”女記者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都顯得親切一些，見曲森打開車門，又補了一句：“記得回去趕緊幫姐查啊，放心不讓你白查。”
“得咧，你等我信兒，我回店裡第一件事兒，就是幫你看看，完事兒馬上給你打電話！”曲森嘴裡保證了一句，小跑着離開了。
“土鱉！”女記者終於不用裝出一副親切樣，耷拉着臉看着曲森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後“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
曲森沿着路跑了兩步，轉過一個彎後便站在路邊，等了十多秒，高玥開着她的甲殼蟲停在了路邊。
等曲森開門上車後，滿臉笑意地問：“你上人家採訪車幹嘛？”
話語間，那種深不可測的微笑讓曲森直起疙瘩。
曲森笑着從兜裡掏出一千塊錢晃了晃，得意的說：“賺咱今天的飯錢去了？”
“啊？”高玥聽後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趕緊握緊方向盤，剛想再問一句，就見到曲森掏出了手機。
“喂，黃哥？”
“曲森，什麼事兒？”
“上午帶頭在咱門口鬧事的那個女記者記得吧？”
“嗯，什麼情況。”
“呵，她把我當4s店的送車員了，把我拽車上這頓問啊，還給了我一千塊錢的線人費，打聽咱院車的保養時間，對話過程都被我用手機錄下來了。”
“還有這事兒？”黃安頓時來了興趣。
“嗯，要不要我現在就把錄音和錢給你送過去，好好給其它圍着的記者打個樣，太猖狂了實在是。”
“不急，我先給程頭兒打個電話請示下，用的話給你打電話。”
“得咧。”
曲森掛了電話後，高玥也聽明白了，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可夠壞的了。”
“我這叫壞？照你那邏輯，警察到犯罪團伙裡當臥底的，那一個個的不是壞的腳底流膿？”
“……”高玥翻了下白眼，一副我不願意搭理你的模樣。
“哎，咱這是去哪啊？”曲森見高玥開車的路線不是去刑警隊的方向。
“我哥剛打電話了，得稍微晚點兒。你先陪我去買點兒東西。”高玥隨口回答。
曲森原本以爲是躺苦差事，沒想到高玥只是去買了一套洗髮水和護髮素，到了地方沒五分鐘就交錢出來了。
這畫風，似乎和某大小姐完全相反呀！自在多了。
兩人再次上車，沒開出多遠，高玥再次把車停下，示意了一下路邊的茶吧：“咱在這兒等我哥吧。”
“行。”曲森痛快的應了一句後開門下車。
茶吧門前沒有車位，高玥讓曲森先進去，她去找地方停車。曲森便直接推門進到店裡。
店員上前問過曲森幾位之後，便把他帶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
沒過一會兒，一輛低調的黑色輝騰在茶吧門前停下，副駕駛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下車後將車後門打開。
一隻穿着精緻細高跟鞋的腳和一節晶瑩白皙的小腿從車廂裡邁出，繼而一身鵝黃色淑女裙的小雅從車中出來。
透過墨鏡看了看茶吧裡的裝飾，轉頭對身邊的年輕人輕聲說：“你去盯着我小叔那面，完事給我打電話。”
“是。”年輕人應聲後關上後門，自己坐回副駕駛，很快輝騰再次匯入車流。
小雅則邁着勻稱的步子走到茶吧門前，等待服務員打開店門後，才邁步走入店內。
“小姐，請問您幾位？”服務員詢問的聲音雖然恭敬，不過心裡琢磨着：“什麼人啊，坐輛破帕薩特，架子擺的跟從賓利裡出來似得。”
百萬來的輝騰着實低調，外觀和帕薩特差不了多少，也不難怪服務員認錯。
“一位，麻煩給我找個靠窗的位置。”小雅哪知道服務員心裡在琢磨什麼，輕聲回了一句。
“好的，請您跟我來。”服務員伸手示意了一下，引着客人沿靠窗的一排卡座往裡面走。直接越過曲森做的位置，把人安排在曲森身後的座位上。
“小姐，請問你需要點兒什麼？”服務員等阿雅坐下之後，示意了一下桌子上放的價目表。
“一壺玫瑰花茶，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在小本上記下，禮貌的欠身後離開。路過曲森坐的卡座時，見桌子上沒有飲品，又問了一句：“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的嗎？”
“先給我來一杯薄荷水，其它的一會兒等我朋友到了再說。”
“好的，請您稍等。”
曲森現在雖然一口的普通話說得還算地道，但不注意的時候，還是會帶着一點“海蠣子味兒”。他這面一出聲，身後的阿雅馬上就留意到了。
透過玻璃的反光，確認了曲森的臉，一絲隱約的笑意爬上了嘴角。略微醞釀了一下，站起身來不急不緩的走到曲森的對面，優雅的坐下。
曲森見一戴墨鏡的美女忽然坐到自己對面，還以爲是那種專門在店裡與人搭訕的“特殊工作者。”
正想開口說：“位置有人了”便看到對方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笑。
雖然沒認出人來，但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曲警官，不認識了嗎？”
曲森一聽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姓氏，便知道對方確實是認識自己。不過他穿上警服才幾天的時間，按說沒認識這樣一位啊。
剛想開口就見對方摘下了墨鏡，雖然見對方有些眼熟，不過因爲小雅今天換了一種妝容和裝束，跟醫院見到那次還是很有一些區別，一下沒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