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歷了兩次瞬移,蘇乙和巨小小抵達了目的地。
第一次瞬移的落點是在荒蕪區域,恰好那裡的黑潮開始爆發,不過下一刻他們就瞬移走了,有驚無險。
第二次瞬移的落點是在巨人村的村口,蘇乙回頭望去,荒蕪區域方向的上空依舊還是白晝,而巨人村這邊還沒有發生黑潮爆發的跡象,灰色平原那邊似乎已經被毀滅過半了,空間破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快中。
照這麼看來,其實試煉空間的天空就像是一塊相對靜止的幕布,或許一直都是保持在白天的景象。天空下的巨人村區域、荒蕪區域、灰色平原區域分別有着不同的時間流速,巨人村區域的時間流速明顯是快於荒蕪區域的。
先知這是走暴兵流路線,調整各區域的時間流速,利用時間差瘋狂發育人口,爲復國之戰製造軍隊,這是一步妙棋。
但三塊區域卻莫名出現了黑潮,而且黑潮似乎還遵循着一定的時間規律進行爆發,黑潮侵蝕生命的力度由弱到強依次爲巨人村區域、荒蕪區域、灰色平原區域,其中巨人村區域爆發迷霧的源頭是在小巨人開闢山間小路的斷路處,黑潮爆發形成了巨人村的黑夜。
以蘇乙對先知目前信息的瞭解,先知應該擅長的是時空方面的力量,製造試煉空間、調整時間流速、透過時間長河看到未來事物等等。儘管先知的預言出了錯,不過黑潮這種吞噬生命的力量應該不是先知的手筆。
另外,從先知的角度出發,巨人村是兵源誕生地的根基所在,那荒蕪區域、灰色平原區域以及傳承之地的存在意義都是爲了練兵,那佈置的考驗應該是以磨礪爲主,而不是奪人性命,這和積攢有生力量發動復國之戰的本意不符。
加上按照巨小小的說法,黑潮是後來纔出現的……應該是黑潮摧毀掉了先知的許多佈置,黑潮不僅把灰色平原區域變成了死亡之地,還摧毀了出去的通道,並且把巨人村的有生力量都耗死在了灰色平原上。
蘇乙難以想象巨人一族是如何一代又一代前仆後繼前往傳承之地的,把握好三個區域的時間流速和黑潮爆發規律,要在精確的時間裡前進和後退,這完全是用人命在探路。
黑潮已經將這個巨人的試煉空間徹底變成了吞噬生命的兇險之地。
現在試煉空間破碎在即,荒蕪區域黑潮爆發,這兩者疊加是會讓試煉空間雪上加霜,還是會相互抵消呢?通往外界的出口真的徹底被毀掉了嗎?
蘇乙抱着巨小小一邊思索着出路,一邊加快向着巨人村裡走去,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小小,爲什麼你瞬移了三次,每次的距離變得越來越短了?”
“我也不知道耶,越接近這裡,能出來的地方就越來越近了。”小傢伙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疑惑。
“那小小往我們來的方向感應一下,是不是越往那邊靠近,能出來的地方就越來越遠了?”蘇乙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巨小小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真的是這樣,哥哥好厲害。”
“小小才最厲害。”蘇乙很自然的在巨小小額頭親了一下,小傢伙臉蛋騰的變紅了起來。
害羞的樣子也好可愛,蘇乙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話說回來,瞬移的距離應該和空間的穩定性有關,越不穩定的空間,瞬移的距離就會越遠。反之,越穩定的空間,瞬移的距離就會越短,那空間破碎蔓延到這裡的時候或者是試煉空間徹底破碎的那瞬間呢?
蘇乙精神一振,又問道:“小小現在能感應到外面的世界嗎?”
“不能。”紅到耳根的小傢伙把頭深深埋到蘇乙懷裡,聲如蚊吶。
“你小子跑……啊啊啊啊!”小巨人的聲音遠遠傳來,可話沒說完就開始鬼哭狼嚎起來。
蘇乙擡眼望去,只見隔着幾十米的小巨人渾身顫抖伸手指着他,滿臉驚恐,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然後原地消失了。
什麼情況⊙?⊙???
蘇乙一頭問號,剛剛纔幫你收完屍,你給我玩這出?
話說這種感覺好違和,剛幫這傢伙收斂屍骨,然後就看到這傢伙的鬼魂跳出來刷存在感,白瞎了他醞釀的情緒。
“異鄉人,你得到傳承了?”老太太突兀出現蘇乙的面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蘇乙想到了那不靠譜的傳承,有點蛋疼菊緊。
老太太神色複雜的看着蘇乙,或者說是看着蘇乙懷裡的小傢伙:“先知的預言錯得真離譜。”
蘇乙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婆婆,傳承之地沒有出口,而且這個試煉空間正在崩潰,現在應該怎麼辦?”蘇乙一臉希冀的望着老太太,連巨小小也從他懷裡探出頭來。
“我能感覺到,終於要結束了。”老太太露出一抹解脫的笑容。
此刻,空間破碎已經徹底毀滅了灰色平原,開始滲入荒蕪區域,來自灰色平原的黑潮從破碎的空間裡涌出,後發先至與荒蕪區域的黑潮相融合,所過之處灰燼不存,空間破碎的速度也在不斷上提,與洶涌澎湃的黑潮爭先恐後向着巨人村蔓延而來。
“異鄉人,準備好接受我族最後的饋贈。”老太太騰身飛到空中,籠罩着巨人村的透明光罩閃動了一下,隨即轟然破碎,化作層層疊疊的幽藍色火焰佔據了整片天空,老太太厲聲長嘯:“炎寂,你要瘋到什麼時候?還不歸位!”
小巨人的身影在幽藍色火焰的縫隙間浮現而出,身上燃起幽藍色的火焰,口中低聲念着:“原來我已經死了這麼久了。”
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焰開始熄滅,能量匯聚成漫天洪流涌向老太太,連小巨人的身影也變得有幾分透明,小巨人低頭俯視蘇乙,聲如洪鐘:“蘇乙小子,我叫炎寂,烈日炎炎的炎,萬物寂滅的寂,可別忘了救命恩人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炎寂的身影在笑聲中一點點消散開去。
蘇乙眼眶發紅,仰頭大聲吼道:“我會記住的!”
“小心……”炎寂在徹底消散前的那一刻,將最後的聲音傳入蘇乙的腦中。
小心什麼?
給我好好說遺言啊魂淡,蘇乙的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他忍不住摟緊了懷裡的巨小小。
“給我碎!”接收完漫天能量洪流的老太太仰天打出霸道絕倫的一拳,沿途空間紛紛碎滅,天穹被轟得四分五裂,一個幽深不見終點的通道出現在她拳頭前方,遠處的空間破碎和洶涌黑潮堪堪越過荒蕪區域,巨人村區域的黑潮突兀涌現,再度與涌來的黑潮相融,三合一的黑潮捲起滔天巨浪拍向巨人村。
一股巨力將蘇乙兩人攝起,向老太太急速飛去,老太太掌心中升騰起一道幽藍色的火焰,眨眼間由幽藍變爲深藍又變爲黑藍,在蘇乙與她交錯而過的那瞬間,她將那道黑藍色的火焰印在了蘇乙的心口上。
“善待這個孩子。”老太太的聲音傳入蘇乙的耳中。
下一刻,蘇乙他們被投入那個幽深不見終點的空間通道中,通道入口隨之閉合。
“當時間磨滅了一切希望,最終還會剩下什麼?那些故國舊夢,就讓它掩埋在過往中吧,我們終於可以安息了。王,你可曾後悔過?成也……敗也……”
力盡墜落的老太太被席捲而來的黑潮淹沒。
時間,空間,構成萬事萬物的一切元素,在此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