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應有時,
歲歲報春知。
杏黃楊柳綠,
卻叫春來遲。
春雨連綿數日,道路泥濘不堪,雨後的官道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水窪,穩健的馬蹄落下,濺起朵朵污泥水花。
此時天色雖已經放晴,但這官道上卻依舊不見行人,唯有那草木混着泥土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着,加之道路兩旁的草木在春雨的滋潤後顯得越發青翠與生機勃勃,讓人有種耳目一新的感受。
“唐寅,你們便在此處止步即可,我不能再耽擱下去,我必須儘快趕去將她救出來。”距花山尚有十里的地界,靳宸撥了撥馬頭,神色急切而認真的說道
自上回吳雙雙被俘已經過去了三日了,他一直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寢食難安,但又苦於無從得知她的消息。雖已經將此事上報朝廷,但皇上的態度卻是觀望,渾不在意吳雙雙的安危,反而是更關心那五十萬兩銀子的去向。
因距離尋回官銀的七日之限尚未滿,所以皇上最後索性將尋回吳雙雙與官銀之事統統交給了靳宸,但最後卻只說了若是尋不回銀子便要他提頭來見,對吳雙雙卻隻字未提。
但靳宸更在乎的卻是吳雙雙的安危,這三天來,他寢食不安,四處搜尋吳雙雙的下落,但皆是一無所獲。
直到昨日早間他才從唐寅那得到了楚門傳來的消息,說是讓他孤身一人前往位於京城西北遠郊的花山贖人,但卻是未曾說過需用什麼來贖。
他得了消息之後恨不得立刻趕往花山,但卻是被唐寅攔住了,直到今日卯時方纔放他動身,並執意要帶上百名將士隨行。
“這花山地界可是出了名的危險,且不說楚門此番誘你孤身前來有何目的,便是此處時常出沒的虎豹等猛獸也不是一人可應付的來的……”見靳宸黑臉懲得通紅,唐寅有些無奈的搖頭苦笑道。
“若是依着你的意思,那我此番便不去管雙雙的安危了?”靳宸有些不悅的反問道。他雖常年不在京城,但有關於花山一帶的傳聞他也多少知道一些,但這並不能成爲他去救吳雙雙的阻礙。
“人定然是要去救的,但絕不是如你這般魯莽的衝上去……”唐寅讓馬往靳宸的位置走了幾步,而後指着遠處茂密的山林笑道:“若是說讓你在沙場上衝殺,甚至直取敵酋首級我皆是對你有萬分的信心與信任,但你看這山高林密之處,又是敵我情況不明,你若是這般貿然闖入,有幾分把握將人救到而後全身而退?”
“可如今還有什麼法子?”靳宸自然明白唐寅說的有道理,但此時哪還有時間從長計議?他皺眉問道:“那信件你也見過,信上說的可是最後通牒!我若再去晚了幾分,誰可保證雙雙不會有危險?”
最後通牒?呵!若不是這最後通牒我還真沒打算讓你看呢!唐寅暗歎了一聲,正色道:“靳宸,你此時最需要的是冷靜,我與你說些事情,你可莫要激動……”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聽唐寅說話,靳宸神色一緊,連忙問道,他雖萬分擔心吳雙雙的安全,但他同時也明白,唐寅說的沒錯,眼下的情況與地形,自己若是貿然闖入,別說救回吳雙雙,怕是最後連人都見不到便被暗算了,而論起計謀與對人心的瞭解,他還是更相信唐寅。
“你稍安勿躁,雙雙暫時不會有危險,最起碼在你見到她之前不會……”見靳宸的樣子,唐寅暗自苦笑搖頭。自古便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便是連靳宸這般的鐵血男兒也不能倖免吶。
“你怎的知道?”靳宸一愣,趕緊追問道:“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些說與我聽!”
“因爲我三日前便收到了讓你孤身前來營救雙雙的消息了……”見靳宸眼睛瞪得老大,唐寅擺了擺手笑道:“你且莫要激動,待我說完。”
“三日前我收到的第一封信,當時說的是讓你帶上萬兩黃金孤身前往,而兩日前,第二封信中卻說讓你備上五千兩黃金前來,否則便直接收屍……而如今呢?你看到是乃是第三封信箋,其上又是如何說的?難道你還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嗎?”
“那你爲何不早些告知與我?”靳宸皺着眉頭問道。聽完唐寅的話,他自然也看出了這其中的門道,這楚門之人似乎一直在讓步,雖不明白他們爲何要這般,但唐寅說的沒錯,吳雙雙暫時不會有危險,起碼在自己出現之前不會。
“你這幾日的狀態如何想必勿用我來告訴你了吧?”唐寅苦笑道:“我雖瞞着你,但我卻一直在思量對策,可楚門會做出此番舉動卻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你可曾想好應對之法?”靳宸急切的問道。
“如今朝中之局勢越來越複雜,我不告訴你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唐寅正色道:“我曾與你說過,我在京中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掌控一些事情,直到四個月之前……”
“我確實記得你當初與我說過,似是楚門出了個高人打亂了你的部署?”靳宸猛然想起當初自己剛回京時唐寅與自己說過的話。
“記得便好……”唐寅神色極其認真的說道:“你可知道不久前凌相國的畫舫在長明湖遇襲一事?”
“略有耳聞,據說當時乘坐畫舫的乃是凌相國的義子凌軻,可此事似乎並未鬧出多大風波……”靳宸凝眉沉思片刻,問道:“此事莫不是與朝中局勢有何瓜葛不成?”
“你想想,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而凌相國又是何等身份?敢在京城裡動手行刺的會是何人?或者說是誰敢?”唐寅眯着眼問道,可眼縫中卻不經意見露出縷縷懾人的精芒。
“你是說楚門?”靳宸有些頭皮發麻的問道,他雖然一直都知道楚門的存在,但從未想過楚門的賊人會有這般大的膽子。
“這並非重點,重點是楚門之人發動了此次刺殺,可最後此事卻無人問津,你想過其中的隱秘嗎?”唐寅聲音低沉的問道。
“我再與你說些你看似明白的事情……”見靳宸皺眉不語,唐寅接着說道:“你認爲楚門此番刺殺凌相國是因爲狗急跳牆而放手一搏對嗎?”
“難道不是?”靳宸有些發矇。
“靳宸啊……”將靳宸的神色看着眼裡,唐寅暗暗苦笑一聲才接着說道:“若是我告訴你,此次刺殺凌相國的這幫賊人之中有楚門的少主楚雄在其中,你還會這般認爲嗎?”
“你說什麼?!”靳宸一驚,險些驚叫出來,楚雄他聽說過,乃是楚門這一代的傳人,其身份地位不同一般,若是推翻朝廷,那他便是當今的皇上了!可他爲何會親自參與這般危險的行動?!
“你還沒發現這些事情連起來其實就是個套嗎?一切皆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的……”說着,唐寅的眼神突然變的意味深長起來:“而且這般大的事情都不曾震驚朝野,這其中的隱秘想來勿用我在於你說了吧?”
“你是說朝中有楚門的人?!”靳宸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經唐寅這麼一說,他突然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但也唯有這一解釋方能解釋楚門爲何會如此膽大包天。
“不但有,而且此人必定位高權重,且不會輸於凌明成!”唐寅篤定道。
“你認爲會是誰?”靳宸腦中快速閃過幾個可以與凌明成相抗衡的人,因爲除了自己之外,這樣的人也就寥寥可數了。
“這個暫且勿用去想,他早晚會露出馬腳的……”唐寅目光悠遠的看了看遠處的密林,突然輕笑道:“楚門的這位高人着實是有些手段,運籌帷幄、步步爲營,越來越有意思了,便讓我好好會一會你……”
“靳宸,你身爲朝廷之三軍統帥,乃是楚門最大的眼中釘,他們此番虜獲雙雙,其目的應該在你而不是她,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唐寅正要與靳宸商量對策。
“嘀嗒、嘀嗒……”遠處的官道上突然傳來清脆的馬蹄聲與車軲轆碾壓碎石的聲音。
“啓稟將軍、唐公子!雙雙姑娘駕着銀車來了!”一名在遠處警戒的將士飛馬而來,急聲稟報道。
“什麼!”靳宸與唐寅幾乎是同時問道。
“稟報將軍!雙雙姑娘回來了!駕着裝銀子的馬車!”那軍士又說了一遍。
“難道是我猜錯了?”唐寅皺着眉頭低語道。
趙宇這傢伙搞什麼飛機,不是說要給小黑一點教訓嗎?怎麼突然就讓我自己出來了?我可是準備了好多劇情要演的啊!有些心驚肉跳的駕着馬車,吳雙雙心中有些不忿:再怎麼你也不能讓我一個弱女子駕着幾十噸的馬車走山路啊!要是給我摔死了你賠得起嗎?!
“唐寅,你怎麼看?”見遠處駕着馬車慢悠悠趕來的確是吳雙雙無疑,靳宸同樣有些發矇的問道。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那位高人的手段啊……”唐寅沒有回答靳宸的問題,而是皺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靳宸,低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