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種能夠顛倒衆生，讓一個兇殺惡徒，變成了大家眼中的天使、神聖的香水氣味，電影的說服力，就會變得很薄弱……”
周牧一針見血道：“那麼在一些人的眼中，這部電影就變得爛俗，講述了一個殘忍的變態，以人爲材料製作香水，最終卻沒受到嚴罰，三觀非常不正。”
“再多的隱喻，也會成爲笑話。”
周牧攤手道：“你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
白芄蘭沉默了。
胡英商也不禁皺眉，“阿牧，你之前怎麼沒說這個？”
“我也是纔想到的。”
周牧表示歉意，“對不起胡哥，這是我的疏忽，我以前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是剛纔與白……導演爭辯的時候，才猛然醒悟有這樣的缺陷。”
這解釋，我是該信，還是不信？
胡英商糾結中。
周牧想了想，又開口道：“不過這個缺點，只會影響電影的質感，對於演員的表演，應該沒有什麼妨礙，所以……”
所以什麼？
胡英商眼睛閃亮，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的初衷。
說白了，這部電影的立項，就是爲了打破他以往的固定形象，讓大家關注自己的演技。
至於電影質感什麼的……
這是導演該考慮的問題。
能成就好，不能成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又不指望這部電影拿最佳影片大獎。
想到這裡，胡英商釋然，給周牧使了一個眼色，再故作不悅道：“阿牧，你這話……格局就小了。”
“電影是綜合的藝術，需要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完成，如果有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肯定要破壞整體的質量。”
胡英商乾咳一聲，“既然你指出了缺陷，有什麼辦法彌補嗎？”
“ar技術，或者vr技術。”
周牧直接道：“這兩樣技術，如果成熟完善了，應該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
其他人無語，那要等多少年？
“沒關係。”
沉默了片刻，胡英商開口道：“我堅信，只要是好電影，肯定會有人懂得欣賞。所以質感什麼的，不需要過於重視。只要大家擰成一股繩，努力的拍攝電影，一定可以獲得該有的榮譽。”
“大哥說的對。”
“這話在理！”
“我們會成功的……”
一些人彷彿受到了鼓舞，紛紛附和起來，氣氛很熱烈。
劇組老油條……
周牧悄悄撇嘴，他敢打賭。
這些傢伙的附和，壓根沒有靈魂，純粹在拍馬屁而已。
打氣之後，胡英商又寬慰白芄蘭，“導演，你的想法很好，電影就按你的想法來拍，我們絕對配合……”
白芄蘭瞥了周牧一眼，忽然起身離去。
“誒，白導演……”
胡英商一怔，立即吩咐道：“阿樂，趕緊帶幾個人，幫我送導演回酒店。”
“好。”
幾個人匆匆奔了出去。
周牧撓頭，遲疑道：“胡哥，我沒壞事吧？”
“沒有，別多心。”
胡英商搖頭，笑着說道：“據我對她的瞭解，她應該是回酒店琢磨着，怎麼解決你說的缺陷。”
“總而言之，對電影精益求精，這是好事。”
胡英商哈哈一笑，轉身招呼道：“少艾，你是回酒店呢，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吃飯？”
“我聽您的。”
王少艾笑眼如月，態度十分恭順。
胡英商笑了，“那你回酒店吧，我們一幫粗漢子去喝酒，難免有些放浪，你可不能跟着，免得被拍到了照片，阿蘭肯定撕了我。”
王少艾連忙鞠躬，“謝謝胡老師體諒。”
“回見啊。”
胡英商揮了揮手，勾着周牧肩膀，朝外面走去。
在影視城附近，就有專門的餐館。開了個大包廂，各種燒烤、海鮮，一盆一盆端上來。
砰，砰，砰……
瓶蓋彈飛，酒香立即瀰漫。
咕嚕，咕嚕，咕嚕！
一杯杯啤酒，嗖嗖嗖傳遞到衆人面前。
“阿牧，我敬你一杯，算是表達歉意。”
胡英商舉杯仰頭，一口飲盡。
“啊？”
周牧驚訝，“胡哥，你這話……什麼意思呀？”
“少裝蒜。”
胡英商搖頭笑道：“業界誰不知道，你們公司跟山海傳媒之間的那點事情……按理來說，這部電影是我跟你們公司合作開發的項目，就應該照顧你們的顏面，不該與山海傳媒有瓜葛。”
“但是娛樂圈，人情債難還啊。”
胡英商誠懇道：“如果是山海傳媒，哪個高層找上門來，就算是趙山海的面子，我都可以不給。”
“問題是，山海傳媒沒打招呼，而是黃蘭……”
胡英商無奈嘆氣，“黃蘭你知道吧？業界王牌經紀人，我欠了她的人情，她聽說我手頭上有這個項目，把當紅小花推薦過來，我真的不好拒絕，就推託說要試鏡，得到導演同意。”
“沒想到這個小花，真得到了白芄蘭導演的認可，覺得她是扮演最後被殺的那個少女，最合適的人選。”
胡英商解釋道：“這麼一層一層公關下來，我沒轍了……”
“那……你不應該跟我道歉啊。”
周牧眨着眼睛，“這話你留着，跟楊總解釋。”
“嘖，又裝傻。”
胡英商沒好氣道：“我就是想通過你，讓你跟你們楊總，好好地商量一下，別讓我下不來臺。我堂堂巨星，也要面子的。”
哈哈……
其他人頓時大笑。
包廂中，基本是胡英商的親信，自然不會那麼拘謹。
當下有人笑道：“大哥，你的面子，不值錢。”
“是啊，如果是動作大片上，肯定是你說一不二，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是現在拍文藝片，你的面子不好使。”
“楊總很厲害的，難怪大哥會怕。”
“……”
一陣嬉笑，讓胡英商好沒面子，“你們懂什麼，我這叫尊重女姓朋友，知不知道？”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就交給你搞定了。”
胡英商拍着周牧肩膀道：“年輕人，擺平它，有你好處。”
“什麼好處？”周牧饒有興趣。
其實他清楚，這件事情就算楊紅知道了，最多是吐槽、埋怨一番，不可能取消合作。胡英商也懂，所以才通過他跟楊紅傳達歉意，顧全彼此的面子，這就是情商。
所謂的好處，自然是玩笑性質的東西。
啪！
胡英商掏出一件東西，拍在了桌面上，豪邁大氣道：“我在東海有個私人小島，海景沙灘大別墅，絕對的安靜，無人打擾。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去住幾天。”
“……又來。”
“猜到了，果然是這一招。”
“百試不爽啊。”
“哥，你就不能弄點新鮮的？你不就是怕房子空着不好，才經常讓人去住，增加點人氣嘛。”
其他人紛紛吐槽，顯然胡英商沒少這樣忽悠人。
“招術不怕老，管用就好。”
胡英商笑眯眯道：“阿牧，有興趣嗎？”
“私人小島……”
周牧有點心動，“環境怎麼樣，地方多大？設施齊全嗎？我能不能帶……多帶幾個人去？”
“二十人以內，絕對沒問題。”
胡英商保證道：“島上有足夠的淡水資源，還有專人打理的蔬菜、果園，以及雞鴨魚，食材供應自給自足。”
“你去了，單純的享受就好，其他事情不用管。”
胡英商拍胸口道：“島上有管家、傭人，讓你賓至如歸。”
“好。”
周牧立即道：“那我不客氣了。”
“哎，又一個上當的。”
“牧仔，你去了就知道，島上很無聊的。第一天海邊玩水，還有點新鮮感，第二天、第三天，就乏味了。”
“上網難，信號接收不好。”
“連外賣都沒有……”
幾個人吐槽，讓胡英商無語，“你們確定是外賣的問題嗎？不知道是哪些混蛋，整天攛掇我搞海邊沙灘比基尼盛會。”
“這個可以有！”
幾個人流口水，十分嚮往。
“滾！”
嬉笑中，酒店氣氛融洽，直到下午兩三點鐘，大家才結束了聚會。胡英商等人返回劇組，繼續統籌安排工作。
至於周牧，則是返回公司，跟楊紅談了這事。
“知道了……”
楊紅反應冷淡，沒見什麼怒氣。
周牧有些奇怪。
楊紅難得解釋，“這種事情，並不稀奇。時間久了，你就明白。娛樂圈，爲什麼叫圈，因爲是圓的。有些人，有些事，你以爲永遠不會發生交集，但是繞了一個圈，就遇上了。”
她輕輕搖頭，繼續說道：“況且山海傳媒這樣的大公司，存在了很多派系。每個派系，有不同的立場，不同的紛爭。”
“之前針對我們的，並不是黃蘭的派系。”
楊紅漫不經心道：“就算有怨氣，也撒不到她頭上。況且這個項目不是我們主導，而是胡英商在負責，他承我們的人情就行了，具體怎麼操作，不需要我多嘴。”
“明白了。”
周牧輕輕點頭。
這行業，還真是複雜。
“諾，這些文件，你看看吧。”
楊紅轉移了話題，“都是廣告邀約，你有興趣嗎？”
“這個……”
周牧翻看片刻，一臉爲難之色，“廣告策劃嗎，我還以爲是代言。這方面……我沒有這個本事啊。”
“呵呵！”
楊紅表示，她是傻子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