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事隔五年了,盛情還是忘不了那些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往事。
說起那會兒,還有些不可思議吧。
他得了帶狀皰疹以後,醫生已經勒令他要休息,還奉勸他一定要靜下心來休養。
他算是患有這種病中相當年輕的人,讓醫生也很是意外,畢竟這麼年輕,竟然會得這樣的疾病。
而這個病如果再嚴重的話,足以能夠造成永久性的神經痛。
盛家的人知道後也被他嚇得夠嗆,尤其他的母親,自從他出事以後,每天都是以淚洗面。
盛情心裡也跟着微微難受。
他真的有些自責,讓媽媽和爺爺家人們擔心。
盛情也倒是暫時的放下工作,整個人天氣晴朗的時候,也出去走一走。
那會兒,正趕上清明時節,整個城市下起了霧濛濛的細雨,他去了墓院,祭拜奶奶。
因爲他的奶奶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去世前的遺言,就是想要自己被葬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
所以,他的奶奶就沒有被葬在多麼昂貴的墓園裡,而是找到一個風景秀麗,依山傍水的地方,說起墓園也算是鄉下的。
那天清明節,他出去的很早,並沒有和盛家的人一起,而是,自己趕到了秀山墓園,去看望他的奶奶。
盛情的奶奶從小很疼他,盛情一直和奶奶的關係很好。
所以,清明節,很早的時候,他就自己駕車,去了秀山。
爲了祭拜奶奶,盛情也買了很多的祭拜品。
因爲起皰疹的原因,每一天其實也十分的煎熬,他因爲有時候,神經疼痛和皮膚上的瘙癢,一般也睡不着覺,一般起的也很早,所以,那天驅車去秀山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盛情還記得那天早晨也就四五點鐘的模樣,周圍還一片霧濛濛的感覺。
秀山的風景很怡人。
那天,他只是穿得很隨意,一身的運動風,白色的棒球衫,黑色的運動褲,頭頂着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低低的,因爲生病的原因,臉上起的疹子挺嚇人的,他還是選擇戴了一個大大口罩遮住那些惱人的疹子,就這麼開着車出去了,
到了秀山,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了,只好,將車子停到了山下,徒步上山去了墓園。
秀山的墓園,大多葬得都是附近村子弄堂裡鄉下人,鄉下人起的一般都早。
那會兒盛情到了山上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上完墳,祭拜過自己的家人,到田裡或茶園去工作了。
那天清晨,秀山上,一片雲霧纏繞的模樣。
盛情踏在青石板徹成的山間小路,他腳上踏着的白色運動鞋很快就被山間小路旁長出的小草葉子上的水珠漸漸所染溼。
不過,長時間,居住在城裡的盛情,恍然來到山林間,心情沒由來異常的好。
秀山的空氣很好,而且四月的天氣,山上的氣溫很溫亮,路旁也開着爛漫的野花,也有細細潺潺的流水流過。
盛情拎着祭品往山上走,他還是很順利的找到了他奶奶在秀山的墓。
將奶奶生前最喜歡的百合花,和三杯雞放在她的墓碑前,祭拜了一會兒,就在他正打算走的時候。
忽然,聽見寂靜的墓園裡,突然,傳來了聲音。
盛情不自覺地腳步就頓了下去,憑藉着他長年在軍隊裡訓練過的良好聽力,他還是很快的找到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清楚的聽見,那碎碎唸的內容。
“靠,你兒孫也太摳門了吧,上個墳,只有兩隻蘋果。”
“討厭,還把蘋果燒了。”
“不過,有兩隻蘋果也是好的。”
緊接着就是咚的兩聲,砸落的聲音。
他當時是聽見這樣的話,是詫異的,還是忍不住的就向着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擡眼眺着眼看了看,輕眯了下眼,就捕捉到了那個揹着籮筐的小身影。
她們之間隔着一排的墓碑,她背對着他根本沒有看到他。
那時候的顧傾城不得不說,看上去還真的很土。
只是,這樣簡單的揹着一個籮筐的背影就看上去就很土,身上穿的淡藍色的裙子,一看就是早已經過時,水洗都的掉色的地攤貨,不過,她的頭上帶着一個用路邊野花編織的花環,戴在頭上,嬌小的身材影,看上去還是挺討喜的。
那會兒,他看見揹着籮筐的她,一個女孩孤零零的在這空蕩蕩墓園還有些沒明白,她在這裡做什麼?
難道也是過來祭拜的嗎?
其實,說實話,早晨,山上還是霧濛濛的感覺。
這個墓園看上去還是有些恐怖的,她一個姑娘家,這麼早來祭拜還是挺有膽量的。
只是,盛情發現他是想錯了,他也不知道當時怎麼鬼迷心竅的,就這麼熱心的關心起這個揹着籮筐都沒有正臉的女孩來。
當時,他就腳步停了下來,隔着一排墓碑的距離,就站在那裡看着她。
盛情等了一會兒,纔看明白這個揹着籮筐的女孩在做什麼。
她根本不是來祭拜的,她只是,來撿祭拜品的,將人家墓碑前擺放的那些祭品全部的都撿走,然後,在換下一家的墓前。
也許,她心裡也害怕吧。
每到一個碑前,還是在人家墓前祭拜一下,然後,嘴裡直說着自己是迫不得已,自己家裡沒有飯了,什麼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你也吃不到,把這些給我可以當我幾天的口糧了,救我這個大活人,也是功德一件。
盛情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了,聽着心口微微一陣緊縮,突然,一種好像叫做心痛的感覺劃過他的胸口,那是她從來都沒有的。
他皺着眉頭,跟着她走過一個又一個墓碑,看着她將那些墓碑前能吃的祭品一個一個撿到籮筐中。
就是這麼的,盛情生平第一次,有了心痛心疼的感覺。
他在背後跟着她,看着她撿了一整排的墳堆。
起身,掂了掂自己的背籮,自言自語的說着,“這些夠很久吃了,竟然還有一隻烤鴨和一隻烤鵝,真是太意外的收穫了,也能拿給沈哥哥吃了。”
緊接着就傳來愉悅的口哨聲。
從她的口哨聲中裡還是能夠聽上去那樣的歡脫,透着一股發自內心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