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塵劫境,乃神鬼魔園的安息之地,它飄浮於半空,立天地之初成爲劫,仙神者雲:若想飛昇,必經天塵劫境,天塵劫境又如一面光臨鏡,閃爍黑暗與光明之間,這裡是天地人三界之外的另一桃園。
桃園並非桃花盛開,滿堂春景,一眼望去,四野雜草叢生,一片荒無,完全沒有絲毫的活意,荒無中是一座座微突的山丘,它們層層疊疊的挨靠在一起,讓這個荒無的世界更顯得位置緊驟。
沒有山,沒有水,這裡只能用死沉代表一切,景象非常昏暗,渾渾濁濁,突然有一種讓人看不明白的跡像,渾濁中,飄零的霧氣突然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形成滿團黑色脈像,它輕輕的移動,在扭曲,然後它漸漸分出一小團黑氣,就在瞬間,那團小黑氣突然伸出一條毛絨絨的腿,緊接着又伸出另外一條毛絨絨的腿,那團小黑氣像得到了什麼奇緣和養份,形狀開始迅速的變化並擴張,滿身披着黑色毛髮,四條腿的長身怪物驟然形成,它的模樣略爲像狼,但它的眼神極其銳利和邪惡,一雙紅色的眼睛張着尖牙昂頭咆嘯。
咆嘯聲顫人魂魄,聲傳千里,在渾濁的黑暗中猶如死神蒞臨,然而就在第一次咆嘯聲剛落,第二次淒厲的聲音娓娓傳來,將第一聲直接引入高潮,陸續的咆嘯聲一浪高過一浪,大有翻天倒海之勢。
昏暗渾濁的天塵劫境,除了荒無,突然間又多了沉重的肅殺之氣,小山丘上站滿了無數只黑色毛髮的四腿怪物,那一雙雙紅色的眼睛讓黑暗的世界增添一片血腥,淒厲狂傲的叫喊聲將整個天塵劫境籠罩在一場浩劫中。
天塵劫境的深處,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的四周有一道半米高的圍牆,圍牆並不高,站在外面完全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圍牆內的西側有些與衆不同,它不同於四周如死寂般的黑暗,而似春天盛開的綠盈透着一股讓人溫暖的氣息。
茅草屋內的空間並不是很大,四周斑跡的黃色泥牆就是整個空間的裝飾,在空空如也的茅草屋裡卻盤坐着一位老人,從相貌看,老人年紀似乎已過百,滿頭白髮與額下白鬍融爲一體,但奇怪的是老人卻沒有弱死的跡像,他反而臉色紅潤,就像童顏一樣。
白髮老人微閉着雙眼,整個姿態有點奇怪,他左手執起直立在胸口前,就像一具面聖的佛像,而他的右手卻拿着一根古老的法杖,執在地上一動不動,唯一不協調的是他身上的那件黑袍,黑袍很寬大,將白髮老人裹在其中,
若不是因爲白髮老人的面相紅潤,恐怕讓任何人見了都以爲會是一具枯死的屍體,就在這時,淒厲的狂氣突然涌入,白髮老人睜開了雙眼,暴射出兩道金光,皺着眉頭思語說:“究竟是誰復活了?竟然有這麼大的意念之力,連地獄惡犬都被招惹出來?真是千百年來的奇事啊。”
白髮老人擡頭望天,只見東方一顆瑩亮的慧星託着豔麗的光芒劃空而來,瞬間消失在昏暗的渾濁中,白髮老人左手動了動,兩指一碰,冷笑,“不管你是什麼人,塵歸塵,土歸土,遺忘的終歸是遺忘,舍下的就不會在重來,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只見白髮老人右手一動,古老的法杖化成一柄白色劍氣載着白髮老人穿牆而去,一陣陣巨大冷傲的肅殺之氣傳來,將白髮老人裹在其中,白髮老人臉色微怒,大喝:“大膽,衆地獄惡犬還不迴歸其位,難道要老夫親自動手嗎?”
強凌的肅殺之氣在白髮老人的語氣中逐漸消散,似乎這股肅殺之氣非常畏懼白髮老人,隨着白髮老人御劍飛行的靠近,越發覺得一股強大無比的捩氣在逐漸形成,然而越靠近目標,就越感受到其力量的邪惡與強大,白髮老人忍不住皺着眉頭大喝:“畜生,竟然連你們也敢反叛,看老夫不把你們形神俱滅。”
“塵歸塵,土歸土,天下神魔鬼妖偕我管,哪裡來,哪裡去,修身百世望塵埃。”白髮老人一邊念着,一邊伸手撒落出無數朵鮮花,鮮花白得有些肅目莊嚴,地上一雙雙紅色眼睛在鮮花的白芒中逐漸失去色彩,隨着一聲聲的哀嚎,消失在天塵劫境中,它們在最後一劫中消失得蕩然無存。
白髮老人御劍飛行的速度疾快,縱使殺氣橫行依然擋不住白髮老人,就在白髮老人離開茅草屋片刻,一團黑色尖銳的氣息鑽到那堵半米高的圍牆上,這團黑色尖銳的氣息若有似無,在圍牆形成梵文禁咒之時,就緩緩而入。
一入圍牆,那團黑色尖銳的氣息朝茅草屋西側而行,它猶如一條環形的黑蛇在地面上緩緩滑行,它的動作出奇的慢,並沒有像蛇那樣的快速移動,而是三步一停,三步一停的環行,似乎在害怕打攪什麼厲害的天敵,而採取的迂迴戰術。
西側的盡頭是一株綠竹,它正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縷縷綠色光芒,綠竹並非很高,只有兩人身高的距離,然而在它綠色光芒照耀中的方寸土地上,卻生長出盈綠的小草,小草蓬勃有勁,一派生生不息的跡象與天塵劫境的外圍世界完全不同。
只見那條環形的黑蛇微微擡起頭,張嘴噴出一絲黑氣,引發巨大的狂風將整株綠竹吹得東倒西歪,就在這時,那條環形黑蛇抓住時機,終於等到綠色光芒在狂風吹動中產生偏移,出現死角的同時,那條環形黑蛇的動作突然加快了百倍甚至千倍,速度快得讓人無法想像,瞬間就死死纏捲住盈綠的翠竹上。
綠色光芒像流水行雲般的移動,緩緩浸入環形黑蛇的身體中,綠色光芒逐漸微弱,方寸之地上的小草在轉瞬間由蓬勃有勁而枯萎致死。
而遠方,白髮老人御劍飛行到衆丘之上,兩眼散發出金光凝視而下,莊嚴說:“爾等都乃飛昇之時,魂歸於此,既來之則安之,雖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餛飩創世,生死定論偕不能違背陰陽之道,塵歸塵,土歸土,哪裡來,哪裡去,迴歸極樂,還一方淨土。”
白髮老人一拋手,再次撒落出無數朵鮮花,鮮花依然白得透亮,載着滿天星光殉落而下,爲安定山丘之下的亡魂祭靈。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一座小山丘中伸了出來,帶着泥濘而髒污的手指向天空,彷彿它在向身在空中的白髮老人揮手。
白髮老人緊皺眉頭,再次大喝:“老夫在說一次,生死定論偕不能違背陰陽之道,塵歸塵,土歸土,哪裡來,哪裡去,迴歸極樂,還一方淨土。”
就在白髮老人話音剛落,小山丘隨着泥土的裂縫再次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它同樣指向天空,在向白髮老人示意,彷彿在說:“我管你什麼陰陽之道,老子就是要復活給你看。”
這一次,白髮老人是忍無可忍,冷笑說:“既然你執意要與天鬥,那就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說着,白髮老人也低着頭,眼色有些迷離,喃喃自語:“雖然殺生有損德修,但爲了陰陽天論智理,老夫不得不依事論處。”
白髮老人猛的擡頭,單手執天,吟:“吾與天齊,天壽我命,請降法則,維護陰陽正道,判決吧!雷神!”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昏暗的天塵劫境照亮得如人間白晝,而滿地縱橫的地獄惡犬,在雷神面前大驚失色,雷神帶着末日審判閃現,地獄惡犬還來不及逃跑均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閃電的藍光將伸出雙手的小山丘炸得轟雷,紛飛起的白霧將整個視線擋住,白髮老人一陣嘆息:“何必呢?唉,老夫並非弒殺之人……”
未等白髮老人把話說完,突然,從白霧中騰跳出一具渾身沾着泥土的屍體,茲茲的發出閃電電擊的迴旋聲音,白髮老人滿臉大駭,“你,你竟然沒死?”
白髮老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雷神的末日審判是何等神力?在這座神鬼魔園裡,那絕對是不可藐視的可怕力量,然而自信心十足而目空一切的白髮老人第一次在內心深處遭受沉重打擊,白髮老人始終不明白雷神的終極力量爲何會對眼前之人不起作用?更何況它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難道是這具行屍走肉的修爲超過了雷神?這是很可怕的想法,白髮老人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當白髮老人看清來人的面容時,驚訝得目瞪口呆,白髮老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一位年輕小夥子,怎麼可能?就算他至孃胎就開始修煉,也不可能達到如此高的境界。縱使泥土掩蓋住了外形,白髮老人仍能從部分細節中推測而出。
直到白髮老人與年輕小夥子眼光相對時,心裡終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白髮老人不由大怒,發瘋似的狂喝:“你,你這魂屍,竟然偷取老夫千世修煉的紫微翠竹,我,我不把你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年輕小夥子眼瞳中所散發出來的綠色神韻,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只是用它來重鑄魂體,將來我會還你……”
“可惡,可恨,你這魂屍,拿命來!”白髮老人暴睜着雙眼,伸出雙手飛射出無數的劍雨,彷彿要將年輕小夥子立即剁成肉醬方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