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飯後白鳳鳴等三人在龍虎山下遛彎的時候,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這片空地上的人要比之前少了許多。
白鳳鳴想着昨夜陳竹馬被蚊子咬的胳膊都腫了,便帶着二人沿着龍虎山腳,尋了一處水草繁密之處,想給給少年找些蒿草驅蚊。
“照這樣下去,等我們下場比試的時候,這龍虎山下的參加大比的人恐怕要走的差不多了!”一路之上,已經可以看到不少空下來的木屋。
“沒想到咱們抽到後邊比試還有這麼個好處,可以好好欣賞一下龍虎山的美景,也算不虛此行!”陳竹馬仰望着巍峨的龍虎山,心情不錯。
李青竹撇了撇嘴 “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就在山外轉轉就把你美成這個樣子,這點出息!要是咱們能通過初試,咱們就能登上龍虎山,那才能一覽龍虎山的美景!”
看了這兩天的比試,李青梅也看出來了,要想通過這初試,至少得是三境以上的修爲才行,所以言語之間不似最初那般,篤定自己能夠參加龍虎山大比。
陳竹馬也察覺到了李青竹語氣的變化,笑着說:“這修行,修得是自身,老跟別人比也沒有意義,咱們來到這龍虎山,參與了龍虎山大比,這就足夠了。”
“那是你足夠了!”李青竹小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我得給我們神拳府揚名立萬。”
“你別皺眉頭”,陳竹馬用手做了一個張開的手勢,“你再這樣皺眉頭,慢慢就會像師孃一樣,眼眉中間會留下皺紋的。”
李青梅聽陳竹馬這麼說,趕緊將兩條眉毛放鬆,還用手將兩條眉毛向兩邊分。“你這樣說我娘,我回去是要告狀的。”
“不是我說的。”陳竹馬圓圓的臉上笑容滿面,“這是師父說的。師父說師孃的眉毛都要皺到一塊去了,眉毛中間的都能夾毛筆了。”
“好啊,你們兩個老揹着我娘說她的壞話,看我回去告訴我娘,讓她把你們兩個一起收拾。”
“你可不能這樣啊,你這樣我不僅要挨師孃的責罰,還要受師父的責罰”。這回輪到陳竹馬的兩條眉毛擠到了一起。
“哈哈,活該,誰讓你說我娘壞話。”李青梅眉開眼笑。
每天看這一對活寶鬥嘴,已經是白鳳鳴生活中的一大樂事。
隨手採了幾株驅蚊的蒿草,三個人漫步在龍虎山下。
李青梅不知從何處摘了一朵粉紅色的小花,別在耳後,少女與這紅花相得益彰,愈發的俏麗可愛。
白鳳鳴微笑着向龍虎山望去,雖是有樹木遮擋,白鳳鳴仍能隱約看見龍虎山之上燈光搖曳,若隱若現。
如他這般散修與這宗派、世家的地位差距,就如同此時自己站在龍虎山腳下,只能仰望山上的宗派、世家子弟。白鳳鳴不禁又想到了那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
修行,爲什麼會有高低貴賤之分?
便在此時,那搖曳的燈光之下,蘇修獨自立於一處涼亭之內,遠遠的望着山腳下的點點燈光。
山風習習,吹散一天的燥熱,蘇修只覺心曠神怡。
龍虎山之上,只有這一處涼亭能讓他如此放鬆。
在紫陽觀的時候,蘇修就最喜歡在深夜裡一個人獨自外出,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只是在紫陽觀中四處瞎逛,天街夜色,那是蘇修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歡獨處,還是喜歡黑夜。
蘇修來到龍虎山已有些時日,他是代表紫陽觀參加龍虎山大比,因此來到之後直接被安排在山上休息,每日與其他宗派、世家子弟應酬。蘇修本就是性子極冷的人,對於這種場面,歷來是不屑參與。只不過來到了龍虎山的地界,怎麼着也得賣人家個面子,不好一律推脫。
今日好不容易推脫身體抱恙,從飯桌上提早下來,獨自一人來到龍虎山腰的一處涼亭中,藉着月光,俯瞰龍虎山夜景。
蘇修看到龍虎山下,燈火綽綽,知道下面住的是來參加大比的散修。
自從他們登上龍虎山,便再沒有下山,他只是在上山時看到山腳下的空地上立着好些木屋,當時已經有不少參加大比的散修住了進去,而那時離大比開始還有些時日,此刻只怕人只會更多。
正望着山下的燈火出神,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蘇修回頭,就看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女。這女子並非絕美,但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那是其他名門望族不惜花費巨資也無法學到的氣質-王者之氣。
少女便是天衍王朝平陽公主。
蘇修看清來人,連忙躬身施禮,“拜見公主殿下。”
天衍王朝,修者身份尊貴,即使見到皇親貴胄也不用行大禮,只需簡單躬身即可。
“你不用這麼見外,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當以平輩論交。”平陽公主滿面笑容。平陽公主此次來龍虎山是來參加大比的,天衍王朝以武立國,皇族子孫無論男女,每個人都是從小習武。可能是因爲皇族子弟根骨不俗,當然更可能是因爲大內之中數不盡的天材地寶,總之,這皇族子孫中不乏高手。
蘇修這才直起腰身,卻並不與平陽公主對視,有些拘謹的假裝望着山下。
“你是來自紫陽觀的蘇修,對吧?”平陽公主竟然記得蘇修的名字。
“正是。”蘇修有些冷漠的回答,
平陽公主覺察到蘇修的冷漠,“你很討厭我?”
蘇修的冷漠倒不是因爲蘇修討厭這平陽公主,相反,蘇修對着平陽公主印象極好。這平陽公主極爲平易近人,完全沒有公主的架子,婉拒了龍虎山讓她單獨用膳的提議,與衆少年同桌吃飯。
蘇修的冷漠只是他的性格,不會因爲你是皇族公主亦或是市井小民而改變。
“沒有。”同樣的冷漠。
“你們啊!”平陽公主無可奈何的發出了一聲感慨,“老覺着我堂堂一個公主還來這參加什麼大比,肯定是在宮裡呆的悶了,出來散心,一個個表面上恭敬的要命,背地裡卻是不屑一顧。”
蘇修沒想到平陽公主竟會與自己說這些,一時間不知如何搭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場面便有些尷尬。
平陽公主看着眼前這個冷峻的俊俏少年,忽的展顏一笑,“瞧把你給嚇的!”
平陽公主之所以和蘇修說這些,是因爲這幾日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衆人無不對着平陽公主大獻殷勤,恨不得把菜都夾到平陽公主碗裡,只有蘇修悶頭吃飯,吃完了飯也不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聽,讓平陽公主對這個長相英俊的少年多了幾分好奇。
蘇修正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聽見遠處傳來一個尖細的嗓音,“主子、主子...”
平陽公主苦笑着搖了搖頭,“來的還真快!”
不多時,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來,這男子皮膚保養極好,面色白裡透紅,圓圓的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也沒有一捋鬍鬚,正是護送平陽公主來龍虎山的大內太監陳福。
“主子,您怎麼在這站着,我這一轉身的功夫您就不在屋裡了,讓老奴好找啊。”陳福從懷裡掏出一塊絲綢的方巾,擦了擦臉上的細密汗珠。
“你找什麼,我這麼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平陽公主沒好氣的回答。
“老奴怎麼能不找,這黑燈瞎火的,您要是有一點兒閃失,我就得從這山上跳下去!”
“行了、行了,咱回去吧。”平陽公主有些不耐煩。
“哎,您看這點腳下,您別動,我扶着您。”陳福躬身上前,攙着平陽公主從涼亭上下來。
太平公主自小就是陳福伺候,與這陳公公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他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兩人關係早已不是單純的主僕關係,在平陽公主眼中,這陳福便如同她的家人一般。
“今天和你聊的很愉快,有機會再聊。”在平陽公主從涼亭上走下的時候,回身對蘇修說。
蘇修躬身行禮,不知道這聊天哪裡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