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愣，似是沒想到老夫人會突然留下她們，相視一眼，馬小姐說道：“謝老夫人擡愛，只是，出來時並未同家中言明留宿，是以怕是得拂了您的好意了。”
吳秀在一旁點頭，她也未曾想過留宿的。
“無礙，我派人去你們府中說一聲即可。”老夫人笑道，說是這麼說，其實她已經派人出去了，留下她們是鐵定的事。
蔣家兩位小姐倒是沒有異議，畢竟蔣家與沈家是親戚，就是住着也無礙。
而陳穎與溫嫺更是不拘禮，來來回回沈家這麼多趟，她們自然也不會反對。唯有馬、吳兩人猶豫不決。
沈靜儀笑了笑，“馬姐姐，吳姐姐你們就留下吧！況且幾位姐妹都在，不必拘禮。”
馬小姐見着是拒不得了，便點頭應下，“多謝老夫人，靜儀妹妹，只是今晚就要叨擾了。”
“你們是儀姐兒的朋友，談何叨擾，”老夫人笑道：“桂嬤嬤，你一會兒便着人將華容齋收拾出來，今晚，幾個姐兒就住那邊吧！”
“是，夫人……”桂嬤嬤應道，緩緩退下。
沈靜儀有些奇怪，但是礙着人都在，便沒有多問。
老夫人留下她們絕不是心血來潮，定然是爲了沈楠與沈琮，只是，這其中到底是誰呢？
晚間，候府的人齊聚一堂，嘉善堂比往日裡要熱鬧得多。
沈靜儀目光掃去，在沉默沈含玉與沈卓身上停留了一下，便移到了四夫人處，目光相聚，很明顯後者也在注意她。
見此，她微微一笑，轉過頭，與溫嫺說着其他。
四夫人收回視線，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太好，她再看了看今日留下的幾位小姐，心裡更堵了。
這裡哪一個不是出身高貴，要麼就是朝廷高官之家的姑娘。
爲了沈楠，老夫人也是夠用心了，到底是候府的繼承人，哪裡像她們瑞林。
這出身太重要了。
衆人說着話，侯爺與大夫人的目光時不時地看向與沈靜儀窩在一塊兒的幾人，面含微笑。
吳秀有些緊張，平日裡她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隱隱明白了沈家老夫人的用意，她輕聲道：“依依，我們今晚真要留在這兒麼？”
馬小姐看了看周圍，搖着扇子道：“怕是隻能如此了。”
吳秀點了點頭，她目光一轉，碰見看見了在角落處坐着的人，她眼睛一瞪，是他？
沈琮嚇了一跳，突然被一個人瞪着，那是什麼感覺？
他轉過身去，揀了顆壽果塞到嘴裡，“女人就是愛計較。”他嘀咕道。
“什麼？”沈睿在一旁聽見，疑惑道。
沈琮瞥了吳秀一眼，“沒什麼。”他道：“那個馬家小姐你打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是工部侍郎家的長女，三哥，母親是想……”
“噓……這事兒八字沒一撇，咱們可別亂說。”
別瞧他平日裡大條，關鍵時刻，也是個曉得輕重的。
用飯時，衆人在偏廳，中間隔了扇煙紗潑墨屏風，隱約間可以看見雙方的人影。
沈靜儀帶着她們用飯，這次倒是比平日裡安靜得多，任誰也看得出來今日這宴不單單是沈靜儀的生辰宴。
用過飯，衆人移步至宴息室喝茶，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與侯爺招了沈靜儀過來，老夫人給了她一個雞蛋大小的東海夜明珠，幾乎是這珠子剛出來，便引得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侯爺也微微驚訝，不過倒是沒說什麼。
沈靜儀盯着眼前成色絕美的珠子，張着嘴，手指微顫，“祖母，這珠子……”
“祖母給你的，快拿着吧！”她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
沈靜儀伸手，沈坤覺得不妥，便說道：“母親，靜儀還小，這樣貴重的東西，給她未免太早了。”
“我的東西，我什麼時候給她就什麼時候給她。”老夫人挑眉說道，“快拿着，這可比你以前玩兒的那些好多了。”
沈坤一噎，訕訕地坐了下去。
沈靜儀微笑，是啊，東海夜明珠自然不是一般珠子可比的。
她望着眼前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思緒徒然回到了前世。
“看，這是東海夜明珠，待我們儀姐兒嫁人那天，這顆珠子就給你陪嫁。”老夫人攬着沈靜儀，看着手邊的盒子。
“謝謝祖母……”那時，她很是喜歡，於是便在老夫人的懷裡拱了拱，樂了一夜。
如今，老夫人竟然在她生辰時便送給了她，這是爲什麼？
衆人看着沈靜儀的目光變了些，再看看大夫人，只見她面帶微笑，細細地品着香茗，不僅她，大房皆是如此。
蔣家的兩個姑娘暗暗心驚，她們知道老夫人寵着沈靜儀，可沒想到竟然連大房也是如此。
馬小姐與吳小姐更是，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着沈靜儀，已經帶了些敬重。溫嫺與陳穎兩人微笑着看着這一切，兩人心思各異暫且不提。
再說沈靜儀，接過了珠子給老夫人磕了頭，再到侯爺，侯爺命人拿了一刀澄心堂紙，又帶了一方端硯。
這兩個價值可不一般，不過有了老夫人之前，倒也沒什麼了。
沈含玉捏緊了帕子，恨恨地看着沈靜儀，那張臉，爲何她越看就越想毀了她？
沈凝香注意到她的緊繃，鄙夷地笑道：“怎麼，可是看得嫉妒了？”她嘆了口氣，“誰叫人家是你嫡姐呢，誰叫這個嫡姐還是祖母的心頭肉呢？”
“你閉嘴――”她突然道，因着聲音過大，引得衆人循聲望來，看見她，老夫人臉色一冷，“玉姐兒，你又做什麼？”
“祖、祖母……”她慌忙看了看，“我，是五妹她，她故意激怒我……”
“四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沈凝香低着頭，很是怕道。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咬牙，這個賤人，竟然敢害她。
見此，沈坤臉色一沉，“玉姐兒，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坐好了。”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掐死她，方纔那中口氣，任誰也覺得不妥。
更何況還是在沈靜儀的生辰上一點面子不給地發這樣的脾氣。
這不明擺着告訴別人，她們不和麼？
沈含玉咬牙忍住，見此，沈卓默默地看了眼沈凝香，隨後收回了視線。
袖子下的手緩緩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