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人也是個溫和有禮的，又上進，而且，因着與你表姐早就定了親事，如今連個通房都沒有。你說，這樣潔身自好的孩子，提着燈籠找都難呢！”
沈靜儀點點頭，“姨母說的是……”
她垂下眸子，通房麼？若是像陳煜那樣的身份，只怕也早就有通房了吧！
雖然沒有聽說過，可是，一般世家中都是如此的，就連她的二哥也不例外。
溫嫺顯然沒有聽進去，不過倒也沒像平常那樣板着臉。
中午用飯，溫夫人帶着府中小姐們一桌，溫老爺則是讓家中的哥兒們陪着盧文清一桌。
用過飯，衆人去宴息室喝茶，溫老爺則是帶着他們去了外廳。
溫夫人她們在裡頭，依稀還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往後你們記住了，盧家郎君就是自己人，是要成爲你們姐夫的人，不可冒犯了。”她這番話是對着幾個庶女說的。
溫婷溫菁連忙道：“是，母親……”
只是，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兩人各懷心思。
溫嫺不樂意了，“娘……”
“閉嘴……”溫夫人皺着眉頭，“你既然不會說話，就給我好好閉上嘴，瞧你那副德行，當真以爲我不會罰你不成？”
溫嫺愣了，“我……”
溫夫人不再理會她，只是目光掃過那兩個庶女，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
這兩個人平素裡看似乖巧聽話，可裡子裡就不一定了。
盧文清住在家中有好也有壞，不過，她爲的是她的女兒，可不是她們。
倘若有人想了些不該想的，那麼，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沈靜儀暗暗觀察了下溫夫人的神色，目光再在那兩個庶女身上掃過，道：“姨母，這兩位表姐表妹，可有婚配了？”
溫夫人挑眉，“尚未，待你表姐出嫁了，再商量不遲。”
“嗯，也好，就算表姐不喜歡盧家郎君，兩位表姐表妹也大可以頂替了。”
“靜儀這說的什麼話，這婚姻大事哪能頂替？再者說，人家盧家可是世代書香，又不是嫡女，哪能頂替了去？”說到這裡，她也知道沈靜儀的意思，於是，便配合着說下去。
沈靜儀點點頭，“那倒是，若是真頂替了，恐怕人家也看不上，倒是做妾的多，且，盧家不一定還會接受。”
“嗯，是這麼個理兒。”溫夫人道。
“我大姐便是做錯了事兒，被祖母送去做妾了，其實，原本她是可以嫁給舉人做正妻的，只可惜，不知悔改……”
溫夫人挑了挑眉，“這種姑娘要着作甚，若是我，便剪了她的頭髮，送去庵堂過一輩子去，省得再禍害別人。”
說着，她睨了眼溫婷溫菁。
兩人聞言，皆顫慄了下，不敢擡起頭來。
見到威懾效果後，沈靜儀同溫夫人相視而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但願溫嫺能夠明白溫夫人的一片苦心。
沒有父母不想兒女好好的，溫夫人更是，是以，現在對兩個庶女的管束那是緊得很。
以溫夫人的心裡來說，那兩個庶女若是安分還好，她不介意以後給她們找個好人家的。若是不安分，她可不會讓她們有好果子吃。
從宴息室出來，沈靜儀同溫嫺又在一起，見她心情不好，知道她是在意方纔溫夫人訓斥她，讓她沒了臉。
便寬慰道：“表姐，你當真是被魔障了，難道還不明白姨母那麼做是爲了誰麼？”
溫嫺一愣，咬了咬脣，她是知道的。但是，更加難受了。
沈靜儀有些生氣，面色冷了下來，“我若是有父母這般爲我，笑都還來不及，而你，卻一再辜負他們的心，只能說愚蠢至極。”
說着，她與她分開離去。
“靜儀……”溫嫺在她身後叫喚，卻沒有讓她停留下來。
她真的這麼愚蠢麼？
剛走沒幾步，沈靜儀便停了下來，掃了眼朝着她走來的人，面色平靜。
“表妹這是要回院子了嗎？”溫婷走上來道，看了眼她手裡的金絲琺琅手爐，以及身上披的狐裘。
無一不彰顯着她的身份尊貴。
真是各人有各命。
掩下心思，她臉上浮現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來。
沈靜儀點點頭，“溫婷表姐有什麼事麼？”
“倒是無事，只不過聽說表妹你的繡藝不錯，我想來學學罷了。”
“繡藝？”沈靜儀挑眉，“我學的是宮廷流傳的手藝，概不外傳，怕是幫不了你了。”
說着，她就要繞過她去，只是溫婷先一步攔住她，幽怨道：“表妹何須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我不過是個庶女，也身不由己罷了。”
沈靜儀扯了扯嘴角，“你是庶女，與我有何干系？莫不是姨母方纔的話，溫婷表姐沒聽懂？”
溫婷臉色僵了僵，見此，沈靜儀勾脣，“不要想着在我身上做手腳，我可沒空子陪你玩兒。”
微冷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也不知風吹得還是什麼，讓她冷不禁地打了個個冷顫，僵硬了身子。
沈靜儀帶着謝嬤嬤和綠拂離去，直到腳步聲消失，溫婷這才軟下僵硬的身子。
喘了幾口氣，咬着牙，“這個沈靜儀，我和溫嫺都是父親的女兒，用得着這般對待我麼。”
高門裡出來的世家嫡女就是不一樣，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有這般模樣了。可她的孩子往後卻不一定啊！還有希望，不是麼……
沈靜儀回到房中，由着丫鬟換了手爐，拿過一個重新裝了碳的。
坐到炕上，她褪下了身上的狐裘蓋在下半身身上。
謝嬤嬤給她倒了杯熱茶，邊說道：“表小姐這事兒吃力不討好，您真打算幫她嗎？”
“沒辦法，她是跟我去的金陵，若不是如此，又怎會碰見容七那廝，不碰見他，自然也不會有這檔子事兒。”
“可這又不怪您，當初難道是您求着她去的不成。”謝嬤嬤不滿，在她看來，這種事往往是做了好人還被記恨。
瞧着溫嫺那樣已經入了魔障，怕是難以勸解了。
沈靜儀搖搖頭，“原本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再者說，我與她又是親戚，總不能不理會吧！”
謝嬤嬤不贊同，“可您瞧着她那樣兒，說不定日後還會記恨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