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儀神色冷凝起來，她看向院子裡這些丫鬟身上的五毒香囊，隨着她的目光，一個個香囊荷包都扔在了地上。
“夫人饒命！”
“夫人饒命……”
綠拂與月季現在沈靜儀兩邊，看向她們，也虧得她們近身伺候的不帶香料，否則後果真是不敢設想。
“劉嬤嬤！”沈靜儀開口道：“這件事，嚴查！”
說了嚴查二字，對府中意味着什麼，可想而知了。
說完，她拂袖進了屋裡去，綠拂月季跟在後頭，臨走時吩咐了聲去請羅太醫。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只要身上佩了香囊的都被隔開關了起來，準備一一審問。
無論她們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麼，這道還是要走的，哪怕是陳煜親自挑的人。
劉嬤嬤是個嚴厲的，在羅太醫來看過，確認了這些之後，便將此事報到三房了。
並且，先一步帶人拿下了採辦處的人，最後又帶走了三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
直到劉嬤嬤帶着人離去，她還未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着柳氏，“又，又出事了？”
柳氏點點頭，又搖搖頭，“母親，這回，這回可鬧大了……”
三夫人腦子一痛，閉了閉眼，“你親自去大房處看看，看看她可有事。”
今兒個端午，這不是存心跟她過不去，想要挑事麼，她目光露出一抹狠厲，欺人太甚！
三番五次栽贓她，真當她沒轍不成！
氣死她，氣死她了……
柳氏應了三夫人的囑咐，來到聞香齋，哪知卻是連門都沒進去，被人攬在了院門口。
在龍舟賽上聽聞此事的陳煜也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看到完好無損，坐在炕上的人，不由地鬆了口氣。
“可有不妥？”他上去攬了她問道。
沈靜儀搖搖頭，疲憊地靠在他身上，“我就是不明白了，前幾次已經警告過她們，怎麼敢，怎麼敢……”
陳煜拍拍她，“此事查了麼，抓到證物，就去呈給老太爺吧！”
“劉嬤嬤去查了，我也不知道如何了。”她頓了頓，一陣後怕，“若非劉嬤嬤，只怕這院子裡都是……”
就算她多了個心眼兒，不讓近身伺候的佩戴任何香料，這幾日下來，也恐怕會有影響。
“來人，”陳煜吩咐道：“讓劉嬤嬤過來。”
綠拂應諾，不一會兒，劉嬤嬤被帶了過來，行禮道：“老奴見過世子，見過夫人。”
陳煜看向她，“聽說香料是嬤嬤發現的，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嬤嬤去辦了。”
劉嬤嬤躬身，“世子，此事恐怕還要您出手。”
“嗯？”
“老奴將供給香料的鋪子查出來了，只是，一時找不到由頭去捉拿裡頭的人，世子爺，此事只怕還需官府出面。”
因着鋪子並非成國公府自家的，是以，這人也不能隨意拿下。
凡事都有個章程！
陳煜看向綠拂，“讓青九帶人去將人拿下，劉嬤嬤跟着去。”他看向劉嬤嬤說道。
“老奴遵命！”
成國公府的動靜雖然外人瞧不出來，可，瞭解這一切的人又怎會不知？
離國公府不遠處，一輛馬車施施然離去，裡頭，沈卓小酌着杯中的美酒，坐在他對面的楊蓉一臉緊張，心神不定。
“你說，真的不會查到我身上吧？”若是查到她身上，以陳煜的手段，只怕，只怕……
“死無對證，自然就查不到你身上。”沈卓仰頭飲下一口酒，目光掃過她，露出一抹鄙夷。
若非還有利用價值，他早將她送去給姐姐做伴了。
聽他這麼說，她終於鬆了口氣，只要人死了就好，查不到她身上就好。
這樣就好！
城中鋪子裡，這是家老字號的香料鋪子了，因着頗有幾分名氣，是以大多府中都喜歡來這兒定香料用。
又是端午，這裡的生意自然不必多說，日進斗金，於這鋪子來說不爲過。
而青九帶着人剛剛過來，就看到一羣人圍在鋪子裡，一個官差擠了出來，見到他，連忙行禮，“見過青九大人。”
“怎麼是你，”他看了眼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鋪子，“你在這兒作甚？”
“回大人，方纔有人報案，掌櫃的和夥計都死了，小的奉命過來查看……”
“你說什麼？”青九瞪大眼睛。
劉嬤嬤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還是遲了一步。
“大人，先把人疏散要緊。”劉嬤嬤提醒道。
青九抿脣，揮了揮手，方纔的小官差立即退避開來。由着一羣錦衣衛上前，不過瞬間，人羣便退散開來。
青九請了劉嬤嬤先走，他跟上。死人的地方是在後院，與鋪子隔了個門，平日裡掛着簾子，進出也方便。
青九原以爲不過是掌櫃的死了，這會兒一看，竟然是……滿院屍體。
這家鋪子年數多，是以內眷也都是住在後院裡的。而如今，丫鬟夥計都死在這裡，所用手法皆是割喉斃命。
可想而知，這滿院子的血是有多少了。
青九吩咐人將外頭封鎖起來，自己道：“嬤嬤，可要進內再看看？”
劉嬤嬤面不改色，只是麪皮比往常要更硬些，揹着雙手，背有些弓着，道：“如此慘無人道，自然要看看。”
只帶了兩個人，青九引着劉嬤嬤進了拱門，如他所想一般，地上也有兩具屍體，看樣子是想跑而沒跑掉。
血腥味兒着實不大好聞，這一路鮮腥得讓他也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再看看一旁的劉嬤嬤，除了面色更沉些外，其他毫無表情。
不由地，對這位嬤嬤有了幾分佩服。
直到到了一間廂房前，劉嬤嬤不動了，她嘆了口氣，鼻尖滿是血腥味兒。
“一門幾十口，一個不留，下手之人何等冷血。”說着，她搖搖頭，“殺人者，執劍，柳葉薄，以軟著稱。出手快狠準，一劍斃命，京城，有什麼人喜歡用軟劍？且，還不止一人？”
青九面色震驚，緩緩吐出口氣來，“用軟劍者有，卻沒有嬤嬤所說的這麼多。”他說的意思，應該是她想的那種吧！
沒有暗衛和死士用柳葉軟劍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殺人的，是外頭請來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