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宸微微抿脣，只道：“我這次過來只談合作，畢竟，這是個好機會，若是讓那位立了其他宗室子弟爲太子，對太孫就不利了。”
“宗室子弟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接下來，我們只要阻止他們便好。”她忍不住說道。
謝宸擡眸，瀲灩了池波光，“那你覺得如何阻止？”
沈靜儀皺眉，不知不覺被他帶入了話茬兒，沉思道：“截殺不行，自然只有拉攏，陳煜與我的想法樣，且，他已經與太孫商議過了。”
謝宸面色平靜，微微頷，“其他人應當還不知京都那位的事，不過此時不宜宣揚，且待時機。”
“爲何？”沈靜儀蹙眉，她原本打算將此事宣揚出去的，個龍體有恙的皇帝，註定做不長久，況且，自他登基後災難不止，如今更是個好機會，說不定還能逼得他寫下罪已昭。
到時候，太孫既是民心所向，豈有不登大統之理？
謝宸似是知曉她的心思般，道：“那位的性情你該有幾分瞭解，這個時候，若是將此事宣揚出去，就等於是在逼他，說不定，他會直接下旨冊立太子，到時候只會得不償失。”
聞言，沈靜儀抿了抿脣，的確，太子爲人看似溫和大度，實則睚眥必報，肚量極小，否則當初就不會因爲他祖父給他背了黑鍋不算，還將沈家滅口。
這樣的君王，若是真讓他坐久了，不說社稷，朝堂就定不會平靜。
“以你只見，應當如何？”她頓了頓，解釋道：“宗室子弟拖住了，可總要進京，難保就沒有二心的，想要左手漁翁之利。”
“太孫殿下如今已經得了民心，剩下的，就是權利之爭了，其，讓那位早日歸天，其二，剷除所有宗室子弟，其三，策反，若是有人裡應外合，我們這場仗或許會早些結束。”
他望着對面窗外，天空碧藍，這是江南的春天，若是在京都，只怕現在還未化雪吧？
早點結束戰事，這是誰都想的，沈靜儀自然也想，雖說她知道結局，可誰能保證沒有變動？
至少，她如今就經歷了許多變動。
不到最後刻，她始終不能放心。
“你想借人？”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謝宸也沒有隱瞞，頷道：“的確，我在京都的埋下的線許多都被沈卓壞了，其他的不堪大用。我知道陳煜在京都還有人，所以，有些事還是讓你們來做比較好。”
“何事？”
“這裡有批官員，他們的貪污罪證都已經收集在內，還有他們的死對頭是何人，詳細在內，你看看，若是能讓你們的人拿捏住策反他們，必定事半功倍。”
沈靜儀接了過來，鼻尖滑過絲冷香，她顫了顫睫毛，忽地想到了當日在船上，他那般近的距離，似乎鼻尖也都是他的冷香。
手中的花名冊有些燙手，但她還是打開了，字跡清雋，蒼勁有力，從筆鋒似乎都能看得出他那蘊藏着力道的手腕。
亦如當年她們通信時，他教她該如何做，那些字她個個地都看得清楚。
神思恍惚了下，隨即掃了眼名冊上的人，點點頭，“雖不知有沒有用，不過我會跟陳煜說的，至於做不做，就不是我決定的了。”
謝宸微微頷，“這個自然！”
說完了要說的，沈靜儀也不打算留他，“還有什麼事麼？”
他搖頭，原本清冷的臉上終於有了絲裂痕，擡眸輕撇間，似乎斂了城悲歡，偏偏，待到仔細看去時，又讓人捉摸不到半點兒。
站起身，他準備離去，轉身之際，道：“祖母她身子不大好，若是有空，去看看她吧！”
沈靜儀手指顫，隨即又恢復如常，“知道了。”
待到他離去，她終於鬆了身子，輕輕吐了口濁氣。
“小姐……”綠拂在旁撅着嘴，“您是不是有事沒告訴奴婢？”
沈靜儀頓，隨即抿脣道：“別亂想，我與他是清白的，只是，只是當初在船上生了些爭吵罷了。”
“那他有沒有輕薄您？”綠拂眼神不善，若是叫她知曉他敢輕薄沈靜儀，定叫他好看。
“怎麼會，我已經嫁了人的，你想到哪兒去了。”她搖搖頭，隨即垂下眼簾將之前的書信重新拿出來，她還要回復呢！
綠拂不大開心，總是在嘀咕着謝宸，沈靜儀也懶得理她，自顧自地忙了起來。
府門外，謝宸上了馬車便靠在車廂上，沉默良久。好長會兒，他才動了動，擡起手掌。
“終是光復門楣，得到權利，也會遺憾吧？”
遺憾麼？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他皺了皺眉頭，“公子，是張府二小姐的馬車。”車伕稟報道。
“若是擋路了，直接碾過去。”
“是！”
張二姑娘看馬車直接朝着自己的馬車趕過來，當下急了，“謝宸，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好歹我天天跟着你，你竟然連面都不給我見麼？”
車伕不理她，直接將她的馬車撞開，虧得她的車伕馭車之技不差，反應又夠快，否則，指不定真將馬車給撞翻了去。
被擠到邊的馬車裡忽然鑽出了抹白色身影，二話不說就張開雙臂攔住了正要離去的馬車。
車伕頗爲頭疼，饒是他這麼個下人，日日跟個嬌蠻的小姐亂纏，也有些受不了了。
“張二姑娘，還請您讓開，否則若是撞到哪兒了，我們公子可不會過問的。”
“哼，”張二姑娘懶得理他，只對着馬車裡的人說道：“謝宸，你巴巴地跑去看沈靜儀了嗎？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如此放下身段？”
車伕冒出了冷汗，這個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身後車廂裡那極度不悅的氣息，不禁縮了縮身子。
片刻後，車簾掀開了角，只聽謝宸冷漠道：“張二姑娘說的這些混話，改日我會跟你父親好好談談，現在，還請二姑娘讓開，這馬車碾過去雖不至死，卻也會殘。”
“你……”張二姑娘睜大眼睛，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了這句話，車伕也不怕了，直接甩了個鞭花就朝着張二姑娘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