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纖纖玉指收了回來,窗簾隨之落下,車內的人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素淡的衣服,再披上狐裘,襯得她更爲柔弱動人。
“天兒不早了,咱們應該要在此歇息,明日早纔會上路。”正好,她也可以打聽些事情。
車隊在間客棧前停下,有僕從下來打點,去將整間客棧包下,時人來人往,索性也井然有序。
街上,雙眸子盯了許久,隨即閃到了另旁混到了女眷的馬車間。
人影閃過,車裡的人來不及驚叫,便杯捂住了口,把利刃橫在了脖子間。
“不許喊人,不然,你們小姐的性命就難保了。”沙啞的聲音響起,兩名丫鬟睜大了眼睛。
被制住的小姐卻是被迫冷靜了下來。
“壯,壯士,您千萬,小心啊,若是想要財物,您說多少,我們是蘇州傅家,有的是錢。只求您,千萬別傷了我們小姐。”個丫鬟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若是她們小姐出了什麼事,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也甭想活了。
聽到是傅家,沈卓並無什麼表情,是什麼人家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區別,他只是需要個藏身之所而已,而他們剛好合適。
沈卓瞥了她們眼,冷聲道:“按我的去做,你們自然能保住性命。”
主子還在人家手上,她們哪裡會不聽命?
女眷的馬車是直接駛進內院的,是以,到了內院,其他人下車時,她們這輛車還未有動靜。
傅夫人派了人來詢問,這下,車廂裡安靜了下來,沈卓見此,鬆開了手掌,那柄利刃卻是沒有動彈。
外頭,沒聽見聲音,丫鬟又詢問了聲,“二小姐,可有不適?”
車裡,被挾持的傅玉珠深吸了口氣,道:“無事,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我且歇息會兒就好,你們先忙吧,不必管我!”
聞言,丫鬟鬆了口氣,對着車廂福了福了身子,便離開了。
“壯士,我傅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還望你三思而行。”傅玉珠睨了眼脖子上的利刃道。
沈卓嗤笑聲,“怎麼,你想威脅我?”他用利刃挑起她的下巴,明顯聽到她的呼吸緊了緊,“不過是個地方官,就是殺了你,又如何?”
傅玉珠心頭冷,她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爲,那把利刃真的有可能刺穿她。
“壯、壯士,手下留情啊……”丫鬟磕頭道。
“閉嘴,”沈卓不耐煩,“按我說的做,否則,我就真要她的命。”
兩個丫鬟相視眼,點點頭。
傅玉珠有些急了,這兩個蠢貨,不想着去搬救兵,竟然還答應了他。
愚蠢至極!
“別想着跟我玩兒什麼花樣,不然,我先劃花你的臉。”他自然看得出這傅玉珠不是個安分的,必要的提醒還是需要的。
果然,傅玉珠只得忍了下來。
這個時候,誰能來救她?
天色暗下,院子裡都提了燈籠,這時,馬車才掀開了車簾,兩個丫鬟隨之下來,另有丫鬟扶着傅玉珠在兩人的攙扶下,也下了馬車。
傅夫人這些日子不太搭理她,自然不會如從前般,對她無微不至。再加上近日親事有變,對她更是頗爲惱怒。
只恨不得從未生過這個不省心的東西纔好。
進了安排好的房裡,沈卓這才扯掉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徑自在桌子前坐下,“你們倆,分人去給我準些吃的,人準備熱水。記着,你們小姐的命在我手裡,若是你們敢喊人,不僅她清白不保,命也會沒了。”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辦。”兩個丫鬟不敢耽擱,立即退了出去,關好門。
傅玉珠冷着臉坐着不動,任由肩上的利刃橫着,她道:“壯士,我們早便要離開,你就算想躲藏,也躲不了多久,等進了都城,怕是再想離開就更不容易了。都城,可不比這兒。”
“哦?你倒是挺了解?”
傅玉珠擡了擡下巴,“都城的錦衣衛可是很警覺的,且近日都城不大太平,你確定要躲在我這兒?”
“錦衣衛又如何,他能耐我何,陳子銘又能耐我何?”他嗤笑道,聽聞他提起陳煜,傅玉珠頓,眸子閃了閃,道:“壯士認得成國公世子?”
“怎麼,這與你有關係?”沈卓掃了她眼,頓了下,便明白了,“你長得倒是不錯,不過可惜,陳子銘已經有妻子了。你這樣的,做個小妾人家都不定要。”
傅玉珠眸子冷,“哼,你怎知他就定不要,更何況,我何須做人小妾。”她這麼說時,眼中明顯有着野心,這點,沈卓再看不出來,也不必活着了。
他笑道:“看來,你與陳子銘的淵源還挺深,”說着,他試探道:“你認得沈靜儀?”
“聽過罷了!”她冷冷地道,從在江南,她就直打聽着她,所有的東西都摸清了。
此刻,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她了,因爲,離京城越近,就總是與陳煜如何與她如膠似漆的越多。
她跟厭惡。
這些,沈卓自然都捕捉到了,他勾起脣,拿下了利刃收了起來。
見此,傅玉珠挑眉,餘光看了眼房門,盤算着該如何跑出去。
不待她多想些,沈卓已經開口道:“我勸你最好歇了那些小心思,我要殺了你,輕而易舉,不信,你可以試試。”
見此,傅玉珠咬了咬脣,“就算你現在不殺我,誰知道等我沒了利用價值,還會不會殺我?”
“本來是打算滅口的,不過,現在我又改變注意了。”
“什麼?”
沈卓看向她,“或許,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
傅玉珠驚愕,“你要對陳煜做什麼?”
“嘖嘖,”沈卓搖搖頭,“我說的敵人,可不是你的情人,而是,沈靜儀!”
傅玉珠明顯愣住,眸光莫測,她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是沈卓!”
“你是她的弟弟?”
那個她是指誰,他們二人心中自然都有數,聞言,沈卓卻是面露厭惡,“那個賤人才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早就死在她手裡了。”
第735想 籌謀
傅玉珠聽到這裡,簡直是想笑了,她自然是知道沈卓的。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既然她有那個心思,當然要將沈靜儀調查清楚。
而這沈卓,據她所知,應當是與沈靜儀這個姐姐是不合的。
這樣的事都能叫她給遇見,這不是上天幫她,是什麼?
沒了忌諱,她也放鬆了許多,彎起嘴角道:“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說到這裡,她有些懷疑,這沈卓是不是專門來找她的了,不過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你想要陳煜?”沈卓不答反問。
傅玉珠抿緊了脣,她的心思不難猜,既然他如此問,必然也是猜到了。
更何況,她費勁心機地將跟自己定了親事的廢物除掉,爲的,不就是陳煜麼。
既然她已經走到了這步,竟然她已經上京,那就沒有再回頭的道理。
突然,她握緊了手掌,看向沈卓,“我是想要他,所以,你要與我合作麼。我們有同個敵人,你恨沈靜儀,而她也同樣擋了我的路,只要能除掉她,我們都能得利。你能給你姐姐報仇,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
給他姐姐報仇?
沈卓笑了笑,何止呢,他母親的屍身也還沒找到,他與她之間的仇,又何止這些呢!
害得他家破人亡,就算死千次,萬次也不足惜。
而眼前這個女人,他看了眼傅玉珠,或許,真的可以利用二,只要不太蠢就好。
“你說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你答應了?”傅玉珠亮起了眸子。
沈卓嗤笑,“不過,你得聽我的,否則,就算你是什麼官家的女眷,我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
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傅玉珠面色僵了僵,道:“沈公子放心便是,你我目的是致的。”
雖面兒上這麼說,可心裡卻是有着另外的盤算。
這沈卓這般躲藏,想必是在逃避誰,可是,是逃避誰呢?
難道是錦衣衛?
陳煜在追捕他?
想到這個可能,她又有些猶豫了,個是自己心愛的人,個是自己的野心。
她若是將沈卓的行蹤透露給錦衣衛,讓陳煜知曉,他會不會感謝她,對她改觀呢?
可是,如果說了,就少了機會除掉沈靜儀了,不除掉沈靜儀,她如何能有機會取代她?
“你在想什麼?”沈卓突然道。
傅玉珠嚇了跳,若非被他捂住嘴,只怕就要喊出來了,“你,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接近沈靜儀,否則,就算有再多的籌謀,也要不了她的命。”
沈卓聞言,扯了扯嘴角,“是麼,”他道:“我勸你最好別跟我玩兒什麼花樣,不瞞你說,我可是朝廷的欽犯,如今整個京都都在通緝我,說不定過些時候,朝廷就給我按了什麼罪名,滿天下地通緝捉拿我了。若是讓朝廷知道我與傅家有過接觸,你覺得,你的下場是什麼?”
“即便皇上不會拿你怎樣,陳煜,沈靜儀可會放過你?”
傅玉珠絲毫沒有被拆穿後的尷尬,只道:“沈公子放心便是,我傅玉珠雖是女子,可也不會出爾反爾,只是,還望公子您也要說到做到纔是。”
“說了不殺你就是不殺你。”更何況,這個時候殺了她,誰來給沈靜儀膈應呢?
不消片刻,丫鬟便回來了,擺好了飯食,兩個丫鬟仍舊擔憂地看着傅玉珠。
“這位公子乃是京中貴人,你們不必驚慌,更不可傳出去,否則,我就將她仗斃了事,你們明白了麼?”
兩人相視眼,屈膝道:“奴婢遵命!”
沈卓只是低頭用着飯,不作聲。
傅玉珠看了他眼,對着兩個丫鬟道:“會兒讓人將熱水送來,順便送套合適的丫鬟衣服過來。”
“你說什麼?”沈卓擱下碗箸,冷聲道。
傅玉珠面色不變,“你若不穿丫鬟的衣服,身爲男子藏在我這兒總會被人現,若是將你安置到小廝之中,難保不會被旁人現。更何況,明日進了都城,你又如何能瞞得過錦衣衛?”
沈卓冷下臉來,倒是沒再說話,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她的掩護進城。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他還在都城留了批人手。
見他不反對了,傅玉珠勾起嘴角,讓丫鬟們下去準備。
謝府,書房內,謝宸坐在長案前,手指輕敲着案面,在他對面歪身倚着容七,“這麼說來,錦衣衛是沒找到他的人了?”
容七點頭,“不僅如此,在通州已經見不到他了,我想,大概是又換了地方。”
“換了地方?”謝宸扯了扯嘴角,“就算換了地方,也不會走遠,他若是那種會輕易放棄之人,便不是沈卓了。”
從小便心狠手辣,這種人,怎會對敵人善罷甘休?
“全力查找,若是尋着他的蹤跡,看緊了。”
容七點頭應下,“這小子狡猾得很,之前還故意在通州製造了幾場混亂,我們的人才給跟丟了去。”
“知道他狡猾那就小心點兒。”謝宸微微眯起了眸子,“刑部這個職位也該換人了!”
容七見他這般模樣,忍不住搖搖頭。
果然,沒過幾日,成國公便親自上奏,將原刑部尚書廖大人調離刑部,任通政使職。雖說連降了兩級,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而空缺出來的刑部尚書職,太孫直接點了名自己的人頂了上去。
早朝後,衆人退出大殿,謝宸走在陳寧身後,面色平靜,與平日裡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眸色卻暗沉了許多。
皇上突然插手,這是防着他了?還是說,近日朝中以他爲的派新官兒太過高調了?
思及此,他掃了眼陳寧,微微抿脣。
回到府中後,陳寧心情頗好,在正廳裡抱着琅哥兒逗弄了番。
“咱們琅哥兒真是我陳家的小福星,瞧瞧,多討喜。”陳寧笑道。
沈靜儀看了眼虎頭虎腦的琅哥兒,“爹在朝堂又有什麼喜事兒了?”
陳寧抱着琅哥兒坐在腿上,“也不是什麼喜事兒,你那大舅舅,今兒個被降職,做了通政使去。說起來,還是有些對不住他了。”說到底,那是事兒也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