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看盡長安花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曠蕩恩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今年又逢是三年一度的大比。三年前我才11歲,年節過來,羿領了戶部差使。當春大比時,駱不凡、宋臨均在二榜內。駱不凡派到戶部,宋臨進了刑部。當初聽說時,愣是讓我跌破眼鏡。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性格卻那麼溫吞。原以爲他適應不了刑部的氛圍,沒想到居然是扮豬吃老虎,如今混得風生水起。
比起他來,駱不凡就慘了,誰叫他居然調戲羿狐狸呢,現在被羿狐狸整日操得幾乎不成人形,早由一翩翩佳公子變成一個可與街頭賣菜大嬸討價還價的市井小民……請容許我爲其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吧,阿門!
如今,在羿的調@教下,駱不凡已經對他五體投地,再不敢生出一絲褻瀆之心了。
三年前,羿剛領戶部差使時,正趕上外省官員聯名參劾戶部官員,羅列的罪狀有上百條,一時之間朝野動盪人心惶惶。羿雖說在政務上只算得上是一菜鳥,此時卻面不改色。在部會上羿是這麼說的:此次戶部招人詬病只因我們行事太過清明,要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他們這是做賊心虛試圖先下手爲強,反咬我們一口。如果此次我們退縮了,失敗了,那麼後續責難就會蜂擁而至,以後咱們這碗飯就端不穩當了。所以,從今天起,把幾年前的賬本一起取出來,參劾官員的賬要查,他們下屬上司的賬也要查。自己有錯,就是挪用公款;下屬有錯,就是瀆職、治下不嚴;上司有錯,就是賄賂長官。狠狠整治一番!各位,至剛易折,至柔無骨,一張一弛方乃正道。今後,我要求你們一邊秉公辦事一邊施捨恩惠,得放過時且放過,該嚴懲時就嚴懲,恩威並施雙管齊下,務必杜絕再出現今天這種局面。
此後,羿完全掌控了戶部,而天下官員談起戶部無不敬畏有加,想想,誰沒有點不乾淨的尾巴?敢惹惱戶部一干殺才,給你翻出陳年舊賬一查到底,得,保管玩完!
這幾日,我無比鬱悶。生平無大智,只想做個逍遙王爺,看盡天下美景,吃盡天下美食。哪知羿非要我參加今春大比。拜託!我才14歲,明顯是個幼齒來着,這在我前世那裡可是童工啊!
本想着到考場胡亂混混算了,他卻笑着說,“如果你沒有拿個狀元回來,就洗乾淨睡牀上等着。”
這絕對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可憐我拼死拼活保護了十幾年的貞操啊!
在強權下一切陰謀都是徒勞,面對羿狐狸,我可不敢耍小動作。近年來,他看我的眼神越發炙熱,真希望時間走得慢點,再慢點。一想到十五歲成年禮後就要被他吃幹抹盡我就冷汗直淌。想當初我二十好幾都還是處字頭的,哎……好漢不提當年“勇”。
坐在班房裡,哀怨地啃着筆桿。天天關在四方的小空間裡,沒有些勇氣與耐力只怕堅持不住。事實上,天天有人退出;有人暈倒。可我是誰?當年應試教育下的精英!寒窗苦讀20餘年(加上幼兒園,咳咳……),大考小考你能給我數清我就服了你。這心理素質可是被鍛鍊得夾帶、傳抄都眼不斜、手不抖、面不改色。看着一個個被抓住的同道中人,爲他們的幼稚而羞恥,簡直是丟咱們作弊一族的臉面嘛。
當然,本人此次可沒有作弊,誰讓羿特別關照了監考員呢,怎麼也得給他們一個面子撒。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整出點啥事兒就不好了。
埋頭苦書,爲了我溫暖的被窩!爲了我香噴噴的熱水澡!爲了我的雞鴨魚肉!拼了!
回到羿的王府——自他建府以後,就把我綁架了,可憐的我,居然不值錢,被母妃他們白送給人,太可恨了!——直奔溫泉,那個舒爽啊!醒來已經在牀上了,原來泡着泡着睡着了,後來是羿把我抱進屋的。
揭榜那日,我還在肯德基奮鬥着,一羣人大呼小叫地衝進來。
“落兒,中了!中了!”
啪!哪來的這麼大一隻蚊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二哥左臉上一道鮮紅的五指印,“二哥,跟誰掐架了?”得,還沒清醒。
一屋子人全樂了。
低着頭嘿嘿傻笑,裝無辜。我這又不是故意的。
羿看着我,斜長雙眸裡是掩不住的愛意和歡欣。
“落兒,爹爹今天真高興,剛纔朝堂上,付丞相對你的文章讚不絕口,說是行文精煉、立意新穎、論點鮮明、論據充分,整篇文章如行雲流水一般,直是生平所未見。”
我呲牙,我是學什麼的?中文!我是幹什麼的?公務員!整天就是和這些個文章打交道,能不好嗎?任誰看了二十多年的新聞聯播,也能出口成章了。
我看着羿,只覺得前幾天的辛勞完全值了。是啊,說起來,我還是他的學生呢。他做爲皇子肯定是不能參與大比的,而我,做爲他的學生,能獲得如此殊榮,也讓別人認識到他的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