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茶素腦外、骨科還有護理三個部分在海青相同三個科室醫生的陪同下，開始共同查房。
“發病時間、症狀進展、外院診療經過，麻煩主治醫生講一下！”
“CT、MRI、DSA的情況說明一下。”
就和茶素醫院查房一樣，張凡一邊問，一邊開始查體。
請的是老羅他們，但上手的是張凡。
海青這邊，院長書籍比主治醫生還緊張，主治醫生要是當場卡殼了，了不起回頭被主任罵一頓，但醫院就不行了。
張凡是什麼人，人家是醫療發展組的副組長啊，不說一句定生死，但人家的一句話絕對能讓一個三甲醫院的領導層換人的。
這也是現在有些醫院不敢邀請張凡去飛刀的一個因素，寧願不顯擺也不能漏腚啊。
查體速度很快，患者持續昏迷中，鼾聲一波接着一波，明顯是顱腦損傷的症狀，鼻腔處清亮的腦脊液就像是兩條小毛蟲一樣，掛在患者的嘴脣之上。
人體的大腦可以說是浸泡在液體之中的，很多車禍的患者，看着好像沒啥事，沒有一點外傷，但鼻子裡面擦不完的鼻涕，這個時候一定要重視，因爲這不是鼻涕而是腦脊液。
顱腦的疾病沒有一個好惹的，就算是最輕的，腦震盪也是不好惹的存在。
首先，腦震盪這玩意只能靠主訴去診斷，任何輔助檢查都是沒辦法去確定的。
比如患者訴說，我頭暈、噁心，受傷後的事情什麼都忘記了！就這一句話，腦震盪確診！這玩意你拿到任何醫院，都是這個診斷。
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了！恢復情況還由你來決定，不高興了，你可以說自己反應遲鈍，失眠、厭食，躺一兩個月都是沒問題的。
因爲這個疾病沒辦法診斷，也就沒辦法明確治療效果，我就頭暈，我就噁心！
“馬上手術，沒時間拖延了！”
查體完畢，張凡也只能嘆氣。
患者損傷進行的很快，持續性的加重，這在顱腦疾病中預示着後期恢復效果也很差。
就和發燒一樣，有的小孩發燒四十度，還和沒事的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蹦蹦跳跳的還能給你來個翻跟頭。
而成年，少個三十八九度，已經感覺要進土了一樣。
腦部損傷也是這樣，有的老年人，出血10ml和正常人一樣，就是有點頭暈不舒服而已，因爲人家腦萎縮了，顱腦空間很大。
而年輕人，有時候10ml的出血，已經形成腦疝了。
手術室裡，海青的腦外手術略微有點簡陋。
當然了，這要看和哪個科室比了。
比如茶素週末的飛刀，茶素醫院目前幾個外科大科室中，腦外是最少的但也是需求最旺盛的，因爲西北腦外真的很一般，這裡面因素很多。
首先就是顱腦很複雜，不說其他，光從宏觀面來對比，顱腦的層數大約是可以分爲9層，就算頸部也就七八層左右。
這玩意怎麼對比呢，大概就是你前後約了兩個妹子，一個穿了九層衣服，羽絨服外面還套着一層毛茸茸的皮大衣，皮大衣外面還綁着一層大車捆麻袋一樣的皮帶，估計見面了，你連吃麻辣燙的心都沒有了。
而另外一個妹子，簡單的套着一個網狀的上衣，都不用隱約，清晰的可以看見黑子的罩子，這個時候你的狀態大概就是夾着腿搓着手流着口水直着眼。
醫療也一樣，爲啥骨科在各大醫院就沒有弱的？哪裡的骨科好像都牛的沖天，這玩意簡單啊，好脫啊，是個年輕小夥上去就能扒拉兩下。
就算是比較複雜的關節又能怎麼樣？打開裡面就是空腔，可神經外科不一樣，敲開八九層的衣服，裡面是更難對付的腦組織啊，這個時候別說年輕小夥了，萬年老主治都不敢上去隨便扒拉。
還有就是另外一個問題，價格問題。
骨科貴，骨科貴的是耗材，也就是所謂的各種鋼板，但這玩意可代替的特別多，就說國產和國外的。
兩者的數值差距並不大，很多人會說，啊進口的怎麼怎麼，這玩意有多好有多好，國產的有多垃圾有多垃圾。
其實這個是不對的，爲啥骨科耗材國內的幹不過國外的，因爲這玩意有專利壁壘，比如滑雪導致的脛骨遠端粉碎性骨折，需經關節鏡輔助置入螺釘，這種空性螺釘華國做不出來嗎？
就是因爲專利問題，人家甚至連開口方向都申請專利了。
所以，骨科的貴是一種假象，而神經的貴則是真的貴。
一個骨科手術室，用業內人的話，木匠幹活，有個牀就很豐沛了，要是再來個C型臂，骨科的醫生已經開始可以開門說自己是高級手術室了。
而腦外則不一樣，腦外是真的貴，就像是總裁女兒一樣，骨科普外什麼的都是假名媛，最多也就買點驢包包，噴點所謂的毒藥級別的香水，完事回家還要搜刮老公藏在鞋盒子裡的私房錢。
海青的腦外手術室設備略微有點簡陋，不說神經導航系統，連iMRI都沒有，不過好在有牀旁CT。
這也是張凡不放心讓老羅他們自己過來的原因之一，腦外手術相對於其他手術更吃硬件。
所以，這一次看似張凡興師動衆，不光帶着醫生，甚至連麻醉師，護士都是帶着過來的。
不知道的還以爲張凡耍大牌。
“高速顱鑽與銑刀準備好了沒有？”手術室的討論室內，兩個醫院六個科室的醫生們全都在一起了。
說是討論，其實幾乎都是張凡在下命令。
當張凡問起設備的時候，海青這邊的書籍和院長就有點緊張了，一個教科手術，總不能讓我們再買一套設備吧。
他們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王紅這邊已經說話了：“已經聯繫了西門子駐肅省分部了，他們還有十分鐘進入醫院，設備調試安裝需要兩個小時。”
“好！”張凡點了點頭，然後笑着給兩位領導說道：“我也沒提前打招呼，就讓西門子的帶了一套顱鑽與銑刀，希望兩位領導別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應該的，這是應該的。”
兩位領導說完，臉上的尷尬表情誰都能看出來。
因爲他們這會考慮的是手術完了，這個設備怎麼辦？
買？醫院沒錢，上級的撥款已經花完了，不買，你都用過了，人家肯定會賴着不走，而且後續還需要上會討論，招標流程。
想一想頭都大了。
怎麼會這樣呢！
這就是院長和院長的不一樣了。
如果這事情發生在茶素，張凡現在都已經開始笑了，有人幫着聯繫設備了，還安裝了，這尼瑪天上掉饅頭的好事情啊，怎麼可能尷尬。
什麼誰出錢，什麼走招標，這尼瑪是我要的嗎？這尼瑪是我買的嗎，你們把設備安在我們醫院，我們沒和你們要場地費就已經是好人了，現在還想和我要錢，你要臉嗎？
什麼？你要拿回去，反了天了，安裝的時候你們公司問過我嗎？
如果實在沒辦法，必須要給錢，也行，我按月給你給，一個月給你大幾千的，慢慢給！
但，海青這邊兩位領導可不敢這樣幹，畢竟他們還有需求的。
手術室內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茶素醫院接管了，護理主任這邊看了一眼張凡，張凡微微的點了點頭，護理部主任輕聲而乾脆的說道：“開始！”
無影燈，六邊形光斑在地面遊移，巡迴護士用激光校準儀調整燈頭角度，確保手術視野中心照度達到160000勒克斯。
消毒液噴槍在手術牀金屬邊框滋出細密白霧，304不鏽鋼表面凝結的水珠沿着防滑紋路蜿蜒而下，聚在電動液壓桿的凹槽裡。
麻醉機自檢的電子音與金屬碰撞聲此起彼伏。器械護士戴着放大鏡清點顯微器械，11釐米的DeBakey血管鉗被逐支卡進硅膠槽，鈦合金咬合處反射出冷冽的藍光。
巡迴護士按着對講機：“第三手術間需要加溫型Cell Saver，血庫編碼AB-0427。“
圍繞手術牀準備工作開始了。巡迴護士，洗手護士一邊工作，一邊口述着需要確定的問題，簡短而專業，相互之間一問一答式的話音在手術室內迴盪。
消毒液浸潤的棉紗劃過手術牀導軌，深棕色碘伏在紫外線照射下析出淡紫色結晶，器械托盤升降臺正在做最後校驗。
12枚顯微持針器被依次夾持在測試模塊上，機械臂以每秒15度的速度旋轉，5-0聚丙烯縫線在針尖拉出0.1毫米的標準水柱。
洗手護士按住通話鍵：“備用電刀筆需要更換陶瓷絕緣套，當前電容值超標0.3μF。“一絲絲的問題都被檢查修改，沒有一點點的大意。
手術牀下方，兩條加溫型靜脈通路管盤成同心圓，37℃生理鹽水在透明管壁內汩汩流動。
觀察室內，海青的醫生，海青的護士，還有海青的院長和書籍，看的眼睛都開始發光了。
這纔是醫院，這纔是頂級醫院該有的樣子啊。
手術室內，除了靠在牆壁上打瞌睡的張部以外，這就是手術室術前準備最經典的展示啊。
“記錄了沒有？現在就開始記錄，以後我們就按照這個模板！好設備在人家手裡才叫設備，在你們手裡，就是破銅爛鐵，看看，你們看看，人家是怎麼工作的，人家是怎麼準備的。”院長這邊恨鐵不成鋼的擺着手。
“每天都聽你們說咱們手術的設備落後，設備不先進，你們會用嗎？你們有過像人家茶素醫生護士這樣用過嗎？”院長說完，書籍又轉頭罵人。
辦公室主任趕緊接茬，太尷尬了，人家太專業了。
“記錄了，茶素的王主任已經開始帶着人錄製了，我說我們來錄製，但人家不放心，手術室所有的都是人家自己人來開始的。
只有咱們腦外的大主任進去當四助了。”